桑柏推開了郭長友,偷偷的摳了一下自己的鼻孔:“怎么,看這模樣是發財啦?”
“那肯定的呀,這不,給你送錢來了,不過沒有全給你拿來,一是數目太多不是太好辦,二是呢我這邊準備搞個公司,算你入股,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我六你四…”郭長友開心的說道。
桑柏這時沒有看郭長友,他的目光落到了從糧油店出來的另外一個年青人身上。
這位年青人的穿著打扮就比郭長友靠譜了。
郭長友這時穿的西裝是港式的,或者說是歐版的,是按著歐洲人的體格設計的,亞洲人穿起來就有點松垮,這就是為什么八十年代的老電影,很多穿西裝的你總覺得像是穿大了一號的感覺。
而日版的西裝則不同,講究收腰束身比較貼合東亞人的身材。
同樣的皮鞋西裝,郭長友穿出了游手好閑不良社會青年感,而這位則是穿出了優雅紳士范兒。
當看到臉的時候,桑柏覺得這人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郭長友這時看到的桑柏臉上的表情,于是笑道:“這位你不記得了?”
桑柏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歉意:“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只是覺得有點臉熟”。
年青人來到桑柏的旁邊,伸出了手彎下了腰。
還沒有張口就被郭長友給攔住了:“讓他想想”。
桑柏想了一會兒,依舊是搖了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就是覺得眼熟,而且還是在去年粵交會的時候見過”。
桑柏是真的沒有想起來,粵交會的這個也就是推測,因為他肯定不是在縣城見過這樣的打扮的年青人,也肯定不是在火車上,那只有在粵交會那時候見過。
“咱們那天晚上一起吃飯,有個祖孫倆…”。
“喔我想起來了”。
這下桑柏想起來了,眼前的這位就是當時那個孫子。
“桑先生,您好,我是德間蒼介,沒有事先通知您就來拜會您…”。
桑柏一聽這名字,就知道這位是個RB人,不過人家這么客套,桑柏只得也跟著客氣:“太客氣了,來的都是客”。
“行了,讓你的他把行李拿過來,咱們去他家玩去”。
說著郭長友鉆進了車篷里,同時給桑柏介紹起了德間家族的事情。
這下桑柏才知道,為什么這位這么早就投資琛市了,感情這家以前是RB黨員,在二戰的時候還加入過我黨我軍抗擊過日帝,祖上姓劉,高祖的多少代孫,也不知道假。
反正德間一家都屬于老牌的親中家族,也就是外交詞匯中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進了篷子里,郭長友沖著德間蒼介說道:“德間,你就別把你們RB人那套拿出來了,這是在中國咱們說話都痛快點,快點上來,外頭還下著雨呢,咱倆可是光著,不像桑柏這家伙戴著斗笠技著蓑衣”。
“失禮了”
德間蒼介又是一通客氣,然后握住了郭長友伸出來的手蹬上了板車。
就在這時候,原本門口的兩個西裝男拎著兩個行李箱出來了,放到車上,就杵在地上如同兩個樁子似的。
一開始問話的狗腿子也湊了過來,那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沒有了剛才的張揚,如果有尾巴的話,桑柏覺得自己今天一準能看到人搖尾了。
“@#¥@¥¥”
德間蒼介說了一句。
“嗨!”
兩個電線桿子就這么杵著,一直目送板車離開,冒著小雨在雨中不停的鞠躬。
對于小鬼子這種固化的階層禮儀,桑柏覺得有點反人性。不過這也不是桑柏能解決的事情,心里嘀咕一句便算了。
“這路也太差了,進出還要趕牛車?”
桑柏道:“情趣你懂不懂,這種才叫生活”。
“行,你有理,坐牛車這種落后在你的眼中都叫生活了”郭長友笑道。
“喏,這是你的那一份,沒有全給你帶來,還有三分之一我幫你弄成了港幣,剩下的三分之一算咱們新投資的制衣廠…”。
聊了一會兒,郭長友遞過來一本存折。
桑柏打開來一看,立刻就被人面的數字給嚇到了:“這才是三分之一?”
今天桑柏才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存折,以前他見過的存折都是上下翻的,這時候是左右翻的,而且還不是機打,都是手寫的數字,上面蓋大紅戳戳的,最后一欄還有經辦人的簽章。
這個存折上只有一行字,上面清楚的寫著人民幣七十二萬元正,后面是數字七十二跟著六個零,其中小數點后還有兩位。
“是的三分之一,我六你四你沒有意見吧?還有,這是除去了咱們買機器的錢,我又自做主張花了六百多萬靠著德間的關系從RB進了一些機器…”
桑柏道:“沒意見,你這么忙拿六份都少了,這樣吧我投的錢不變,股份你給我15%就行了”。
“這不行,沒你的思路我哪里賺這么多錢,說老實話我真沒有想到在咱們國家賣衣服能這么賺錢…”。
接下來,郭長友就把自己如何賺錢的經過給簡單的說了一下。
桑柏以前是聽自家的老板說,他開始搞服裝如何賺錢,哦,他的原話是搶錢,現在聽到郭長友這么一說這才明白,原來自家的老板沒有吹牛幣(不是錯字,怕404)。
“錢真好賺啊!”
郭長友感嘆說道。
旁邊的德間蒼介也不住的點頭。
別說是郭長友,連德間蒼介都被這賺錢速度給嚇到了,三月份紡織廠報賬的時候,直接把他的祖父都嚇了一跳,特意從大阪飛到琛市。
這時候幾乎所有資本主義國家都認為中國一窮二白,對于投資他們眼中紅色帝國充滿了憂慮,但是就沒有人真正深入了解這個市場,甚至包括咱們自己。
從一萬美元,也就是十幾萬人民幣,不到一年的時間,直接翻了二三十倍,這樣的奇跡幾乎在資本完善的市場不可能發生,但在這片處女地,就在德間蒼介的注視之下發生了。
這可能也是為什么第一代有錢人一般都張揚的原因,這時候賺錢不要別的,只要你膽子大就能成功,一年、半年甚至是一個月就能賺到一般人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突然的財富自然容易讓人迷失。
于是去酒店吃飯,唰的在桌上扔出了一萬塊錢,讓餐廳給做一道一萬元的菜,直接把廚子給難住了。去歌廳唱歌,給服務員小費,直接甩上去就是美金,根本不給人民幣,一千美金甩下去,直接就是服務員一兩年的工資。
這么招搖,于是款爺、大款這類名詞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現了。
這是后話,現在這錢賺的著實是把桑柏幾人都給驚住了。
而桑柏對于郭長友的能力也有了更深刻的認知,桑柏教他賣文化衫,但是沒有教他扮外資啊,但郭長友根本沒用教,本能發現外資企業在國內可以享受到什么待遇,而本土企業,別說私企了,國企都沒這待遇,所以他直接在港市弄了個殼,把手中的人民幣從德間蒼介的手上轉成了港幣,然后投入到了琛市。
這一套手法放在四十年后爛大街,但是這時候能想到就是天份+眼光了。
“我準備接下來這么搞…”。
郭長友說道。
桑柏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作為外資企業,咱們可以做廣告了”。
“廣告?咱們有銷路,還有廠子,原本貨就搶手何必要做廣告呢?”郭長友有點疑問。
桑柏說道:“你也說了,咱們出個新品人家幾天就做出來了,你就沒有想過創立一個平民也就是面對老百姓的品牌出來?”
郭長友聽了想了一下:“那我再想想”。
桑柏道:“不急,你慢慢想,想個三五年的都沒有問題,咱們國家的市場大著呢,容錯性也比你想的要高”。
在國內創立高端服裝品牌的事,桑柏根本就沒有想過,在他過來的時候除了運動品牌有幾個國內出名的,別的在時尚一項上,中國服裝企業在世界上依舊處于劣勢,多少人杰都沒有干成的事情,桑柏不認為自己能給郭長友什么有用的建議。
要是給了那恐怕不是建設,而是給郭長友挖坑了。
這時德間蒼介說道:“桑先生,您覺得紡織業在中國還有大規模投資的價值么?”
在德間蒼介看來,中國本地的紡織廠就多如牛毛,肯定能占據低端,而紡織業的高端則是為歐洲占據,作為RB企業主,他對于示來的市場有擔憂也是正常的。
桑柏望著德間肯定的說道:“別說紡織業,現在就算是在中國賣碗牛肉面,拿出十分的努力五年后你要是賺不到千萬美金,那都算你失敗”。
現在大家對于中國未來的市場都抱有不確定性,就算是再牛逼,再激進的金融分析師,這時候也不敢說再過四十年,中國的GDP能有美國的70%還多。
而這一切的桑柏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拜四十后過來的福,他對于國家的大政走向,那是一點都不帶偏的。
“如果是你,你準備入哪一行,首要條件在資金不太充裕的情況下”德間蒼介問道。
人家是親中,并且二戰還站在正義一方,桑柏對德間蒼介的好感自然上升不少。
“我有便說說啊,說的不對你們都別笑話。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做方便面,做適合中國人口味的方便面,不要RB味的也不要灣港味的,還要要注重包裝、注重廣告,當然了最重要一點,你得明白,現代企業和傳統企業的區別”桑柏開始胡扯了。
“什么區別?”
郭長友和德間蒼介同時問道。
桑柏道:“傳統企業賣的是產品,現在企業賣的是理念,什么是理念,像是方便面你不能只說產品,你得向客戶兜售幸福!”
“你不是扯淡么”郭長友笑了:“方便面還能吃出幸福來,滿漢全席成了啥?”
“沒文化!越這樣就越得賣幸福”桑柏瞪了郭長友一眼。
郭長友是沒見過幾十年后的汽車廣告,十來萬的車除了賣幸福就是賣幸福了,一水兒一家三口,五口的坐在車里滿臉幸福狀。而越高檔的車越不會賣幸福。
滿漢全席自然不用賣幸福了,但方便面這種東西一定要賣,而且還得大賣特賣!
對于康、統兩個四十年后占據國內市場主導的企業,桑柏說不上好也不說不上壞,既然這樣為什么就不能讓德間蒼介搞呢,反正都是外資掙錢,再說了桑柏和他們倆家老板也不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