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谷生躺在病床上,四周全是醫療儀器。
全日本最強的醫療技術讓他堅持了足足一個多月,任何昂貴的藥物和醫療設備,在這個特護病房的應用,無需猶豫,只要有用,幾千萬,幾個億又如何。
護士已經幫藤原谷生完成備皮,頭發全部剃光,光溜溜的,并用消毒劑進行頭皮清潔。
藤原正男仔細檢查頭皮,沒有任何損傷。
最新一次抽血的結果出現在床邊的數據屏幕上,凝血功能輕微好轉,可見治療措施的效果十分緩慢,這種好轉對手術毫無意義。
“我應該早點請楊博士主刀。”
藤原正男有些自責。
美雪安慰哥哥:“那時整個東大醫院都反對你,就算你想,也是沒法辦到的事情。”
“有什么話,現在就跟叔叔說吧。”
雖然是昏迷,但是還有心跳,還有呼吸,是活著的。
美雪執著地搖頭:“不,我想等叔叔醒來再說,我相信楊博士,他一定行,他是世界之巔的男人。”
“我很希望自己能夠像你一樣,心中懷有一絲天真的幻想。”藤原正男嘆氣。
美雪很堅持:“我在中國的時候,每一次手術之前,我總能看到他眼里的信心,如同燃燒的火焰,這一次也一樣,我看到他眼里的信心之火一直都在,沒有熄滅。”
愛會蒙蔽人的心智與雙眼,看來一點也沒錯。
單純的妹妹,就讓她堅持己見吧,這樣或許不是壞事。
梁教授、蘇教授、秦教授等人改變行程安排,決定等楊平做完手術再走。
寧琪已經準備專機,送所有中國醫生回國,這樣大家不用趕飛機,想什么時候走都可以。
參會的各國醫生,也多多少少嗅到了什么,他們雖然不知道手術對象是誰,但是知道又是楊平主刀,東大醫院如此重視,肯定不是簡單的手術。
他們對楊平第一天的手術記憶猶新,只要沒有趕時間的,都留了下來。
因為藤原谷生身份的特殊,這臺手術沒有聲張,只是在東大醫院教授內部知曉。
即使如此,已經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注定這是一個不眠夜。
這兩天開會的會議室,依然熱鬧非凡。
東大醫院的教授們將在這里觀摩手術,各國參會醫生留下來的,跟著中國醫生和日本醫生,也回到這個會議室。
會議室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伊藤、池田兩位老教授早就坐在會場,果然不簡單。
各國醫生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也開始坐在會場等候。
伊藤和池田不斷地看手表,計算距離手術還有多久。
年輕楊博士,究竟如何來完成這臺手術。
東京大學的數字人模擬技術,積累了四十多年,耗費大量人力財力,難道真是破玩意嗎?
“楊博士現在在哪?”
池田向三井打聽,三井、佐佐木被藤原委托負責這里的招待。
“據說,還酒店睡覺!”
這是三井剛剛得到的消息。
如此重大的手術,主刀楊博士居然在睡覺,這是破罐子破摔,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池田聽后嚇一跳,伊藤也十分驚訝。
楊博士真是奇怪的人!
這種場景,還能睡覺?能睡著嗎?
平時做普通骨折手術,術前口服阿司匹林,都會讓主刀醫生高度緊張,現在這恐怖的凝血功能障礙,他還能睡覺。
東大醫院,算是日本醫療界的天花板,在世界上也是頂尖的存在。
順天堂,在日本的地位,相當于中國的協和。
現在這兩所醫院的頂尖教授,都被楊平弄暈了頭。
東京大學負責數字人項目的幾位主要教授也悄悄到達會場,如果這臺手術,真的有人成功完成,那么他們的模型和算法可能要推倒重來。
模擬一萬次,零成功率,不可能有醫生能夠成功。
“你說東京大學這個模擬技術,不會真像楊博士說的,是爛銅爛鐵吧。”
“我覺得也不是,但是楊博士說是,恐怕離爛銅爛鐵也不遠了。”
“你說這楊博士越來越怪,東大都模擬了一萬次,都一個結果,病人術中死亡,他還要上臺,我怎么看不懂他呢。”
“我們什么時候能看懂?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碰到,哪一次不是在開我們的腦洞,在美國記得吧?”
“也是,看吧,就當看場電影。”
黃佳才和老程一邊吃會場準備的點心一邊聊天,十分愜意。
兩人也不客氣,一人端個大盤子,各種點心堆滿,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旁邊的正好是東大的幾位教授,其中一個居然懂中文,聽到兩人說東大的模擬技術是爛銅爛鐵,臉都變綠。
想去辯論幾句,但是又沒有組織好語言。
東大的模擬技術是爛銅爛鐵,難道他們有更好的技術?
這位教授盯著老程,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老程覺得他表情不對,是個日本人,也不認識,然后看看自己手里的盤子,剛剛塞嘴里的點心。
“日本人沒這么小氣吧?多吃點小點心而已,搞得要打架一樣。”
老程手里的叉子正好叉快牛排,都不好意思往嘴里送。
“那邊還有,不用擔心,量夠!足夠!”老程用點日語說。
東大醫院手術部的護士長和麻醉科主任親自值班,不過,病人的手術全部被中國團隊接管,他們插不上手,只能提供外圍保障。
手術室精銳力量也被留下加班,隨時待命。
特護病房的藤原社長,那是重要人物!
楊平醒來,在高橋的護送下,來到東大醫院的手術室,他換上洗手衣,戴上口罩帽子,并不著著急進入手術間,而是留在更衣室休息。
他的冷靜與淡定超乎尋常。
連高橋心里都十分著急,平時再難的手術,都是適應癥的狀態下手術,今天這臺手術,凝血功能障礙,會控制不住出血呀,情況完全不一樣。
宋子墨知道楊平已經達到更衣室,返回更衣室與楊平碰面。
“擺好體位就派人叫我,我要檢查頭部固定器,從切皮開始,我來操作。”
“明白!”
宋子墨領命,他明白,這臺手術最致命的威脅是止血,一個出血點沒有封閉,就等于死亡。
在平時的正常手術,一些細小出血點可以靠人體的自凝功能止血。
一旦凝血功能出現障礙,凝血時間延長,這些細小的出血點也只能要靠醫生手動止血。
延髓與上頸髓的手術,對滲血,幾乎是零容忍。
他不知道楊平如何來完成這臺堪稱恐怖的手術,但是他相信,楊平一定可以完成。
因為,楊平似乎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從來不會將病人推向險境,從來不會損害病人的利益,從來不會為了手術而手術。
如果沒有一定的勝率,楊平一定會選擇保守治療,保守治療還可以多活一些時間。
晚上八點,藤原谷生被推入手術室,藤原正男與美雪一直陪著。
這個被無數頂尖教授討論來討論去,一直不敢手術的病人,終于要上手術臺。
麻醉之后,俯臥位,赤條條地趴在手術臺上,頭部被固定器牢固地固定。
“凝血功能還是這樣!”
進入手術室抽血查凝血功能的檢驗報告已經發布,同步顯示在手術室的屏幕上。
“先不要消毒,楊博士要檢查頭部固定的狀態。”
宋子墨指揮著團隊的協同。
巨大的屏幕上,進行了兩個鏡頭的播放,一個是術區視野,一個是手術室全景。
無論成敗,日本人使用了360度無死角攝像,他們要記錄經典,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然后進行研究學習。
整個會場的人比看最刺激的大片氣氛還緊張,雖然沒有音樂,但他們能夠感受到那種節奏。
手術室的門打開,穿著洗手衣的楊平走進來,昂首挺胸,自信非凡,整個人的氣質,沒有一絲沮喪。
“楊博士!”
整個手術室的人向楊平打招呼。
楊平只是淡淡地點頭。
他走到屏幕前,仔細瀏覽影像圖片,然后親手調節頭部固定器,每一個螺絲都親自動手,在宋子墨徐志良的協助下,他對頭部固定的姿態做了最為嚴苛地調解,直到滿意為止。
他要將病人的體位,頭部固定的角度,與系統空間訓練時盡量做到完全一致。
“這臺手術特殊,整個手術過程中,你們負責拉鉤,沒有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其它動作,也不要提問,一切問題術后再說。”
楊平提前跟宋子墨和徐志良交代,也是說給手術室每一個人聽。
因為任何干擾動作會打亂自己的節奏,讓大腦和肌肉的記憶發揮失常。
“不管怎么出血,你們都不用擔心,不用關注,拉鉤跟著我的節奏走,你們明白的。”
宋子墨完全明白,他們只負責拉鉤,整個手術楊平要一個人來操作。
而且,拉鉤要跟著他的操作走,他完成的止血的地方,拉鉤輕柔地進來,擬做止血的地方,拉鉤要松開騰出地方。
“我負責拉鉤的變換,你只負責固定拉鉤。”
宋子墨和徐志良兩人約定好。
他們合作已經很默契,寧玗的手術,關鍵步驟就是這樣,楊平一人操作手術,宋子墨將拉鉤調整好,徐志良接手維持,宋子墨馬上又對另一個拉鉤進行調整,如此交替。
“器械!”
楊平掃了一眼無菌器械臺。
“準備就緒!”
小蘇已經將器械擺放整齊,24把雙極電凝擺在手術臺上,被細小的專用支架擱起,尖端懸空。
“我每一次報數字,都是馬上要用的雙極電凝型號。”
“明白!”
小蘇已經準備好。
“洗手消毒!”
楊平的話猶如一道命令,宋子墨和徐志良立刻去洗手。
這臺手術,東大醫院簽署了免責條款,所以小森大介、松井賴忠無需上臺,只在臺下預備。
藤原正男和美雪留在手術,陪伴手術的全過程。
“拜托了,楊博士!”
美雪再次向楊平鞠躬。
“不要擔心,相信我!”
楊平也不懂得安慰人,只好這樣說。
美雪點點頭,眼神復雜地看著楊平。
宋子墨和徐志良洗手回來,開始消毒。
高橋搬好凳子給楊平坐,楊平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完成最后一次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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