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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章 愛馬仕

熊貓書庫    外科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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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是四十幾歲的男子,矮胖,牙齒有點不整齊。

  穿著花襯衣,扎著愛馬仕的鱷魚皮帶,手上戴著一顆夸張的鉆戒。

  推輪椅的年輕女士,面容漂亮,模特身材,一雙大長腿晃人,曲線極為夸張,斜掛一個LV包。

  隨著輪椅進來,一股香水味撲面而來。

  “張教授呀,您好,終于掛上您老的號了。”病人十分激動,握著張教授的手,要從輪椅上站起來。

  張老握著他的手,立刻拍拍他的手背:“坐下,坐下說話,別激動。”

  張老隔著老花鏡瞄一眼電腦上:“山西過來的?”

  “對,山西的。”病人坐下說,“排號排了三個月,才輪到我。”

  醫院其實有VIP診室,像張老這種德高望重的教授,開VIP號,一個號兩千塊,要是有不在乎錢的,掛VIP號,那可以不用等這么久,畢竟愿意出兩千塊掛號的是少數。

  但是張老就是牛脾氣,他不開VIP號,只看普通的專家號,而且什么塞條子打招呼插隊的,他統統不理,管你什么人,要么看別人,要么排隊。

  研究生和那位年輕女士扶著病人躺到診床上,張老又仔細給他查體,問病史,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戴上手套,按了按流膿的竇道說:“三年了?六次手術?”

  “三年前車禍,這邊的脛骨骨折了,開放性的,做了髓內釘手術,術后三個月就開始破口流膿,后來做了幾次手術,挖骨頭,填骨頭,還有把大腿的皮也補到這來,都沒用,這里好了,那里又破了,流膿,有臭味。”張老問一句,病人說十句,而且夾雜著幾個專業詞匯。

  的確,有一股膿液的臭味。

  “你這個病情很嚴重,很復雜!”張老很慎重地說。

  完了!病人半張著嘴,顫抖的聲音:“教授,還有救不?幾年了,帝都魔都哪都去了,全國有名的教授看了個遍,都說截肢。聽說張教授您有辦法,我們又從山西趕到這來,你看,有救不?”

  張老表情嚴肅,不說話,查完體,脫下手套去洗手。病人立刻自己翻身下床,坐到輪椅上,自己飛快的撥動輪子,推著輪椅跟著張老轉:“有救不?教授,還有救不?”

  張老面色凝重:“這個嚴重的很呀,救還是有救,就是--”

  “就是什么,教授?”病人著急了。

  張老洗完手,扯一張擦手紙擦干,轉身。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說:“就是得花錢,花很多的錢。”

  病人絕望的臉上,立刻變成笑容:“嚇死了,教授,錢不是問題,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能治好,不截肢,錢不是問題,多少都可以。”

  “不是一點點錢呀,這個花銷很大,住院時間長,要好幾次手術,而且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張老說話抑揚頓挫的。

  “教授,我相信您,您給我治,要還是不行,我就認命了。教授,幫幫忙,你看我才四十幾歲,要是沒了一條腿,這一條腿跳來跳去,想想心里就難受。”說著說著病人竟然擠出幾滴眼淚。

  “可以裝條假肢嘛,搞個幾百萬的高科技。”張教授說。

  “那總不是自己的呀,你說花錢可以搏一搏,花,你給我花。”病人主意已定。

  “這可不是小數目呀,少則幾十萬,多則百萬級,這個復雜,要把整段感染的骨頭全部鋸掉,只留兩頭好的骨頭,然后再裝一個架子,把兩頭的好骨頭延長,慢慢匯合到一起,中途還要填塞含抗生素的硫酸鈣,靜脈還要用抗生素,這個過程要一兩年,其它的不說,光這個延長的架子,便宜的都幾萬,貴的幾十萬。”

  “這幾十萬的和幾萬的有什么區別呀?”病人也是好奇。

  “這么說吧,你說兩百萬的寶馬跟五萬的五菱宏光,有什么區別?可以說沒區別,都是車,四個輪子在路上跑;又可以說有區別,你說寶馬和五菱一樣的?不可能一樣。”張老解釋。

  “明白!就這么定了,用幾十萬的架子,現在就給我安,卡,拿卡,笨手笨腳的,快拿卡呀,刷卡!”病人當機立斷。

  陪他的那個女的,手忙腳亂,打開LV包找卡,沒想到拿出一把的卡,刷那張呀。

  “別激動,不是現在,要住院,住院去慢慢治,交錢也是住院的時候交,不是現在。”張老敲打辦公桌。

  女士又收回拿出的卡。

  “嗯,教授,謝謝您呀,再生父母呀,這趟來的值了。”病人這個激動呀,已經情緒失控了。

  “希望是有,我們全力以赴,你也不用著急。”張老安慰他。

  病人揩眼淚說:“教授呀,我心里有數了,我做生意的,天南海北,見的人多了,教授這么負責的,真是第一次見,剛才教授親自給我拆開敷料,檢查爛腿,檢查那么久,我就心里有底了。留個電話,教授?方便不?”

  張老拍拍他肩膀:“留電話就不用了,別客氣,你住院后,聽醫生的,安心治病,我也會不定期上去看看。”

  “哎,你要來看我呀,手術到時候你得親自幫我做呀,教授。”病人拉著張老的手。

  這時研究生把入院通知單開出來了,交給病人:“床位比較緊張,要等,你先回住處,等我們病房的電話,一有床位就通知你。”

  “等什么床位,收VIP病房!”張老有點不滿研究生的處理。

  病人立刻又是一次感動:“對,對,對,住VIP,現在就住進去。”

  “人家等了這么久,還等什么?”張老說。

  老教授就是貼心,病人越發高興,早就該來這個醫院,這幾年瞎轉悠了,沒有遇到明主,今天算是走運了。

  看完這個病人,張老發現楊平還站在診室里,特么一個大活人,現在才發現。

  “你怎么還站在這?”

  “我?”楊平不知道怎么說了。

  張老問:“有事嗎?”然后不再理楊平,說:

  “我跟你們年輕醫生講,反復講,當醫生的要有仁心仁術,也不要死板照條,你看,人家帶著四千塊錢,就活該殘廢嗎?得想辦法幫人家治,四千塊有四千塊的治法,買不起機票還去不了帝都了?你再看這個土豪,幾百萬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牌,你不掙他的錢掙誰的錢?還收普通病房,沒動腦筋。目的都是一樣,治好病,但是過程千差萬別,同樣的是減肥藥,便宜的,一顆原味苦藥;貴的,吃起來找到初戀的感覺。都是一顆藥,效果都一樣,體驗不一樣。”

  這話說的,簡直悟道的水平,楊平打消了理論的念頭。

  看著這個張老頭,腦海中浮現一個影像--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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