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對我羅曼諾夫王朝不忠的愚民!”
阿列克謝咬牙說了一句,然后一腳踢翻了眼前的椅子。
“這的確是我們沒想到的,按理,他明國乃是入侵者,應該只意在奪我們的土地和糧食才是,怎么會去注意我羅剎國的百姓的死活!他們難道不怕軍糧花光嗎?!”
洛夫斯基繼續說了起來。
維辛則問道:“要不要將所有無產之羅剎人先都屠掉,以免他們到時候也跟著被明軍收買。”
“不可!”
洛夫斯基忙反對起來,且道:“豈有自己殺自己族人的理?再說這樣做的話,我羅剎還會有多少族人?不能明軍沒殺我們的族人,我們自己倒先殺了起來!”
“嗯,自然是殺不得的,或許一開始,我就應該也對自己的族人好一些,不要以為他們可欺,就不顧他們死活,寧示恩哥薩克人與土爾扈特人,也不體恤他們,反而加重其賦稅。”
阿列克謝有些后悔地說了起來。
“既如此,何不下令,免除加征的賦稅,以爭民心?”
洛夫斯基問道。
“不可!現在要防御明軍還需要很多錢糧,另外,以臣之見,之前答應明軍的賠款,還是要繼續籌備,以期他日,若能戰勝明軍一次,且表示愿意繼續賠款,且拿出籌齊且足夠多的白銀,或可令明軍知難而退,然后好避免我國家覆滅!”
維辛這時候表達了反對的意見。
洛夫斯基則回道:“難道真的要徹底逼得我羅剎百姓主動站到明國那邊去嗎?再說了,明軍都已經撕毀條約了,我們為什么還要為其籌賠款?!這也太懦弱了!”
“如今只能先苦一苦百姓,難不成苦縉紳?還是說苦陛下?”
維辛說道。
“好了!賠款的確還是要繼續籌措的,將來即便不還給明軍,也能用于自強!百姓們就先委屈委屈吧,大不了,讓各處官員,廣設關卡,防止百姓流竄出去,而助明軍!”
阿列克謝說道。
說著,阿列克謝還是不由得嘆道:“明軍真是可恨!你說他們怎么會這樣做,竟會管百姓的死活?他們真是來救民的,而不僅僅是吞并我羅剎國?”
“軍事進攻不必太著急,先建立起穩定的后方,所有羅剎百姓先令其換漢服,再領救濟糧,接著用以工代賑的方式,發動他們鋪路架橋,乃至筑造城堡要塞,以路為網,以城堡為點,分割各地,而阻止羅剎散兵游勇襲擾,也便于后面大軍朝其都城進軍時,可以方便進行沿途補給,最后就是開礦復耕,引國內商人來。”
“不過,減稅命令先發出去,以示大明圣皇恩德,告訴所有羅剎百姓,羅剎國偽君王阿列克謝即位以來所加稅賦,一律減免一半,但若能言漢文者,可全部免除增加稅賦,只收基本稅賦!”
朱慈灼在喀山城下達了最新政令。
而他這政令一傳出不久,就有許多羅剎百姓主動選擇了漢化。
甚至有不少百姓主動起義配合大明的戰爭。
只是這種方式比較耗糧食,另外就是耗布匹。
但現在大明就不差這些物資。
甚至因為農業技術改進,再加上小冰河氣候的影響開始減少,另外就是高產農作物的推廣,以及肥料的廣泛使用,再加上,在印度和南亞奪占的耕地不少,以及免農賦和徭役刺激了農民生產積極性,所以使得大明現在農業產量大幅度提高,進而導致農產品價格嚴重低迷,甚至進而刺激了酒業的興盛。
但釀酒依舊解決不了農產品價格的下降。
如今作為軍糧調來羅剎國收買人心,也算是對農業經濟的一種刺激。
布匹更不用說。
大明的紡織業本來就非常發達,產品過剩情況比農產品更加嚴重。
再加上,國內百姓富裕程度提高,低端紡織品在國內嚴重滯銷,如今能通過官府采買,用來收買人心,對于紡織業這種輕工業經濟也是一種刺激。
要知道,江南大部分人就靠著紡織業生活呢。
如果朝廷再不把紡織品的市場進一步打開,江南的失業情況就會演變成動亂。
在羅剎國建路與建城堡自不必說,
這樣可以使得大明的水泥和鋼筋等建筑材料,在滿足國內建設之余,可以繼續加大產能。
許多個體商人已經開始帶貨北上,尤其是因為產品不夠高端或污染較重的小工廠廠主,已在朝廷的號召下,準備來羅剎國打開自己的銷路。
朱由校和他的大臣們如今這樣做,可以說是順應了自己大明這個國家和百姓目前的需求。
不然,大明就會發生因為生產資料只在大明手中,而生產的產品卻要由全世界的人買下,的資0本主義周期性危機。
“我大明現在,就像是一個許多商品但賣不出去貨的大商人,而且家里還有很多人等著賣出貨賺到銀子后買米下鍋,難得的是,煒兒想到了這一點,他在倭國奪占鐵路筑造權,就是為了能夠進一步打開倭國市場,以建鐵路的方式,在當地創造出一批可以消費的鐵路工人,然后又趁此機會,建立漢文夜校,使得這批倭國的鐵路工人直接繞過倭國貴族官僚被直接漢化!同時,也打開了市場,想必這跟他在江南做了巡撫,也真的去民間了解了江南紡織工人失業嚴重的事,才有了此想法。”
朱由校在這一天的晚上也對皇后張嫣提起了關于大明現在需要擴大全球市場需求的必要,且也提到了皇長子朱慈煒。
張嫣聽后也就微微一笑:“這也是陛下您教導的好,但我聽說,煒兒也因此殺了不少人?”
“執掌權柄,哪有不殺人的,只有敢殺人,才能保住更多人!”
朱由校回了一句,又道:“不過,讓朕沒想到的是,朕剛下旨任他為直隸總督兼順天府尹,就有一件需要他再下殺手的事。”
“啊?!”
張嫣驚訝地發出聲來。
“但也得看他的選擇,朕倒是希望他能這樣做,那樣才是真的把我漢家利益放在了最重要的上面!甚至甘愿因此放棄所有虛名。”
朱由校說道。
“這些皇子們都是陛下你親自教養大的,他們會知道怎么做的。”
張嫣笑說了一句。
朱由校也笑了起來:“是啊,他們會知道怎么做,但這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朕的這些皇子如今長大后,所選擇的路也是各自不同啊!”
朱由校說的需要皇長子朱慈煒再下殺手的事,則是東廠向他稟報的,關于倭人留學生中有心懷民0族崛起思想的人,圖謀在都察院外集結示威,而要奪回鐵路運輸權,讓他這個天朝皇帝聽到他們倭人的心聲。
朱由校也是在知道這事后,就決定朱慈煒任直隸總督兼順天府尹。
他這樣做的目的,自然也是試試朱慈煒處理這種事件的能力。
在朱由校看來,大明以后像這種外邦士子為自己民族爭取權利的事會不少。
“還我鐵路筑造權!”
“還我鐵路筑造權!”
“還我鐵路筑造權!”
這一天,都察院門外,聚集了許多倭人留學生和倭工。
人山人海。
擁塞了半條街。
這些倭人雖然喊著不怎么標準的大明官話,但穿的卻是和服,意在表明自己拒絕漢化。
“如果天朝真當我們是子國,就應該尊重我們的主權!幫助我們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讓我們的國家統一,讓我們的君主也能成為真正的元首!而不是勾結和脅迫視我倭人為奴的幕府和一些大名們,來欺壓我們,掠奪我們的一切!”
武藤正宗來到了大明沒多久,如今已成為倭人留學生主持運動的骨干。
而此時,他就在都察院門前頗為激動地對一種倭人留學生和倭工吶喊了起來,且揮舞著拳頭,道:“我們要天朝皇帝聽到我們的聲音,讓他們知道,我們倭人是有血性的,是不會坐視自己的民族滅亡的!”
大明因為眼下思想開放且活躍,民眾文化程度高。
再加上皇帝朱由校覺得自己又不是少數民族出身的皇帝,因為要統治一個主體民族,而不得不進行思想上的壓制,且也需要為了民族的未來,而允許在民眾有為自己發聲的地方。
所以,朱由校也就允許天下民眾都可以到都察院喊冤或者說發聲,而都察院必須把聽到的聲音上報,有司也不得阻攔。
這也算是對朱元璋《大誥》中規定的民眾可以鎖拿貪官污吏進京告御狀的制度的恢復與發展。
算是一種民眾對官僚體系的監督。
也因此,漸漸的,也就成了許多士子表達自己政治訴求的地方。
當然,也有許多工人和農民是真的來告狀的。
尤其是工人,大明現在的工人不少文化程度高,斗爭意識強,為自己爭取權利的行動事也不少。
而這些倭人留學生和倭工來為自己的鐵路筑造權示威,也是受了這樣的影響。
但皇帝允許自己漢人發聲是為了兼聽則明,避免被自己的官僚體系蒙蔽,也是為了知道民間的實情,可不代表,他就允許倭人發聲。
所以,朱由校老早就讓東廠把這個事轉報給了作為直隸總督兼順天府尹朱慈煒。
朱慈煒則提前已布局下了京師巡防營兵馬,就等著這些倭人留學生和倭工出現。
為加強治安管理和明確職權,朱由校下旨撤了五城兵馬司,而改設錦衣衛巡防營,即這些京師的巡防營官兵皆屬錦衣衛。
而這些錦衣衛也都不是普通錦衣衛,皆是皇城禁衛的老兵中征調的。
皆屬于忠誠度且戰斗力強的。
彼時,在武藤正宗激情澎湃地與其他倭人一起喊著要大明歸還他們鐵路筑造權,乃至尊重他倭國一切主權時,突然,密集的腳步聲響起,街道兩旁出現了大量身著曳撒的錦衣衛,皆持著新制槍械。
那情景就像是一群錦衣衛持著98K一樣。
在場的倭人們皆被這一幕震撼住了,也都安靜了下來。
“怎么辦,他們不會對我們開槍吧。”
與武藤正宗一起來的一叫谷純駿的倭人留學生不由得問著武藤正宗。
武藤正宗則毅然往前面走去:“怕什么!如果他們真的對我們開槍,那就正可以讓國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看清楚,他們才是導致我倭人苦難的罪魁禍首!或許真的要流血才能喚醒我們倭人,那就我讓做第一個流血者吧!”
武藤正宗還是非常勇敢的,緊捏著拳頭,一邊走一邊往前擠,并擠到了最前面。
此時,騎馬在錦衣衛后面的朱慈煒也沒有多說,只喝令道:“舉槍!”
猶如一面平展開的布突然被抬升起來,巡防營的錦衣衛們整齊一致地舉起了槍。
“慢著!”
但在朱慈灼正要下令開槍直接鎮壓這些倭人時,卻傳來了朱慈燦的聲音。
“二殿下!”
“是二殿下!”
在場的一些與朱慈燦有些交情的倭人留學生因此激動了起來,如遇到救星一般。
朱慈煒也因此回頭看著朱慈燦:“二弟,你來做什么?”
“我碰巧路過,聽聞這里有許多倭人士子在喊收回鐵路筑造權,就來看看,結果沒想到,大哥,你行動這么快。”
朱慈燦回道。
“這事跟你無關,這些倭人不知感恩,竟敢無端鬧事,簡直就是我大明解救全人類的阻礙!”
朱慈煒說著就道:“我已決定,將他們一個不留,以儆效尤!”
“一個不留?大哥,可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倭國都是什么家世嗎,他們對我大明有多重要嗎,你今日要是把他們都處置了,只會令倭國讀書人寒心!令他們對大明寒心!”
朱慈燦說著就拱手道:“請大哥收手!他們不過是喊喊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到底是二殿下寬仁,沒有因為我等是倭人,而輕賤我們。”
“這才是真正的儒者!”
“沒錯,二殿下才是真正有大國君王之范的人!”
這些倭人士子甚至因此稱贊起朱慈燦來。
也有倭人士子直接站了出來,大聲問道:“二殿下說的沒錯,我們也沒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過是來都察院門前表達我們的心聲,這有什么不對!在都察院發聲,不是貴國一直允許的嗎?!而我們也因此一直認為貴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且對民眾自由,敢問皇長子殿下,如今,貴國這樣做,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自由的天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