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十年九月二十六年,大明代表孫傳庭等與羅剎國的代表尼拉夫于基洛夫簽訂了《基洛夫條約》。
這對于已經年近花甲朱由校而言,是一件又改變了歷史進程的大事。
他無疑對此是感到欣喜的。
“大明的版圖終于又遼闊了不少!”
朱由校在新普及的電燈的照耀下,看著新換的大明疆域全圖,興奮地對自己的輔臣們說了起來。
“更可喜的是,這一次即將有上億兩白銀的賠款!光是第一筆,就有五千萬之巨!”
劉鴻訓笑著說了一句,然后感嘆道:“做陛下的首輔是幸福的,從不為生財的事發愁,只為花錢的事發愁。”
“能有今日這樣的盛世局面,其核心只在于一點,即以民族利益為本!”
“這一切非只是朕的功勞,你們和天下的民眾皆有功,不然何以能從羅剎國手里得到如此豐厚的利來?”
朱由校說著就道:“所以接下來,這錢怎么花的事,依舊得將民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天下之利,如何分配很重要,若只用來奉養不事生產者,則生產者積極性必然下降,使天下之經濟為畸形之經濟,而國民提高生產動力之積極性也就下降,創新科技的熱情也會消減!”
“陛下說的是!朝廷的職責在于如何更好的調度天下財富。”
溫體仁也跟著回了一句。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如果有這種現象,就是朝廷的失職!”
盧象升倒是更為尖銳直接地提了出來。
朱由校因此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大臣受自己的影響,已經開始具備一個現代執政者的意識,開始知道調控經濟的重要性。
而不是像歷史上的傳統士大夫一樣,只知注重道德建設,而對國民經濟的失衡忽視,甚至即便看見了也毫無辦法,最多只是用些詩詞感嘆一下。
再好一點的,就是通過建立一些政策抑制一下兼并,而沒有從國家層面,將利益分配直接向生產者即大多數百姓傾斜的意識。
但現在,朱由校身邊的這些大臣,在目睹了天啟四十年來的發展情況后,已經知道了,分配蛋糕的重要性。
知道朝廷不能只是阻止權勢者將蛋糕往自家多分點,還得主動用看得見的手,將蛋糕往生產者這邊多分點。
因為市場這個無形的手總是在習慣性的讓財富往更優秀但也是少數的人手里集中。
“父皇說的是,天下之利,如何分配很重要!”
“兒臣認為,財富分配重在公允二字!私以為若要公允,當天下所增之財富普惠于天下萬民,但眼下武官軍士待遇過高,百姓福利也過高,以致于朝廷國帑開支甚巨,哪怕眼下即將有五千萬兩白銀賠款進賬,也難以持久維持朝廷開支,朝廷還是應該想辦法減少軍事開支與福利開支為好。”
皇次子朱慈燦這時候說了起來。
“武官軍士的待遇現在還不能調低,關外全靠軍屯移民,而武官軍士愿意在關外定居,甚至更北的苦寒之地定居,皆因朝廷給的俸銀和退伍后的恩養銀高,如果調低了,誰還愿意去邊外苦寒之地?”
“另外,強大的軍事實力是朝廷控制天下財富分配的底氣,沒有刀在手,也分不了魚肉。”
“至于百姓之福利,是維持民族活力與穩定的基本,朝廷不給他們福利保障,他們一旦因天災或人禍破產,而陷入無法生存的地步,他們會成為不安定的因素,且無恒產者無恒心,朝廷不給天下漢人托底,天下漢人哪有足夠的精力用于自己理想價值的實現?”
“只怕會一生只為吃飯一事奔波,如此我民族之未來何存?與外夷又有何貴賤之分?”
盧象升這時候說了起來。
“可若天下外部之利取盡了呢,那時該怎么辦?”
朱慈燦很敏銳地詰問道。
盧象升聽后沒有再說什么。
而朱慈燦則嘴唇一抿,眸中顯現出得意之色。
這些日子,在政事堂,他也算是見識到了帝國中樞重臣們的厲害,也自問學到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要想在治國理政上表現出讓這些輔臣敬佩自己的地步,進而支持自己將來為大明帝王的水平,還是有些難度。
尤其是自己皇兄的鐵桿支持者——首輔劉鴻訓。
所以,現在能問住這些輔臣,朱慈燦覺得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思慮這個還為時過早,現在唯一能未雨綢繆的事,就是讓更多的人有更多的精力去進行技術上的革新,這也是保障百姓基本福利之根源所在。”
溫體仁這時回了一句。
“但這個不能不重視,如果真的有一天對外所獲之利不夠,按照如今大明這個福利高軍費高的錢糧開支情況,財政必然崩塌!”
“如溫公所言,這事最終還是要靠技術革新,所以,應該給治學之士大夫以更大的優免,或者恢復以前的優免條例,以促使技術上有更好的發展。”
朱慈燦說道。
“治學之士大夫,還是以獎掖為妥,至于優免就不必了!”
“因為優免易生特權,易出現有士子只為優免而濫竽充數者!”
“之前,士紳優免條例所導致的后果就是例證,大量本該納稅的田地以詭寄和飛灑等手段突然在朝廷戶部的冊子里消失!”
劉鴻訓回道。
“可獎掖只利于卓越之士子,而對于大多數士子而言,無異于鏡中花、水中月!”
“如今天下,有的士子已經遠不如工人農民富貴!”
“工人農民都住青瓦房,甚至個別者,還開上了大同機械出品的汽車,孩子能上最好的幼兒園!”
“許多士子反而不如他們,翰林院一叫戴文的學士因為納妾后,就無多少節余之財,如今還要編纂自己的著作,以致于只能每頓喝粥!”
“另外,很多士子只能住最差的酒店,甚至在城外結廬而居!”
朱慈燦說到這里就道:“軍士、農夫、士子、工人,皆是大明百姓,緣何只優待軍士和工匠乃至種地之農夫,而不惠于士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