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汀聽了這話,整個人一下子也慌了:“東廠,東廠來干什么,我們礙著東廠什么事了?”
袁可慶也目瞪口呆了一下,然后看向袁汀道:“還是先去看看吧。”
袁汀點了點頭,道:“那就去看看。”
于是,袁汀就帶著袁氏宗族的一干長輩來了外堂,且在這里遇見了來自東廠的人,不由得喊道:“諸位大珰為何來此,可否告知于吾等,吾等也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過。”
“沒錯,不知道是否跟興國公有關,可興國公一門已被我們袁氏宗族開除出族譜,若他們家忤逆了圣上,自然已與我們袁家無關,還請諸位大珰明鑒!”
袁可慶也跟著說了一句,他自思現在自己袁家能和朝廷有瓜葛的只能是袁可立一房,而東廠的人來自己袁家,只怕也與其有關,所以,他也就急于撇清關系。
而負責此次行動的大珰李若璉則因此笑了起來:“知道!如果興國公一門還未被你們開除出族譜,沒準我們東廠還不會來,也不敢來,但現在就因為興國公一門被你們開除出去,我們東廠的人才敢來!”
袁汀張口欲言,他現在很想說興國公一門沒有被自己袁家開除族譜,但他知道,他現在這樣說,東廠肯定不信,也會讓自己的族人們看笑話,使得自己在族里的威嚴蕩然無存。
“拿人!”
李若璉此時大喝了一聲。
東廠的番子立即先將袁汀押了起來。
袁可慶也跟著被抓。
袁棟則也被押了起來,且因此大喊道:“叔公,小輩早就勸過您們,不要因為六叔(袁可立)沒照顧我們士族的利益,搞了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你們就聽那些交好士族的唆使整他家人,可你們倒好,為了得到六叔公的產業,把他們開除出族譜,只是不把他們的產業開除出去,現在呢,不還是得不到,人家朝廷給我們袁家的恩德是看在六叔的面子上的,不是真看得起我們袁家!”
“袁棟!你閉嘴!你也跟六房的袁樞學是吧,還敢說起你叔公來了,他袁樞好好的告什么狀,不告狀什么事都沒有,他這是罔顧人倫、不合禮制,從來就只有宗族處置族人的,哪有族人讒害宗族的道理!這簡直是反了天了!”
袁大聲喊了起來。
李若璉見此直接上去給了袁可慶一巴掌:“老不死的,你閉嘴!按照你的意思,如果宗族要造反,族人也不能告,是不是?”
“親親相隱有何錯。”
一袁氏年輕士子大聲回了一句。
“錯大了!”
李若璉回了一句就喝令道:“全部帶走!”
就這樣,袁氏一族的人被全部帶押進了囚車里。
而李若璉則在接下來來到了袁樞這里,并客氣了不少,笑道:“國公爺,煩請您也跟我們進京一趟吧,皇爺說了,雖然您已被開除出袁氏宗族,但朝廷是不承認的,所以朝廷要拿袁氏一族全家,您全家也得被拿進京。”
“這像什么話,族里都把我們一家逐出來了,為什么我們還要被他們牽連受罪!”
袁樞之子袁賦誠頗為不服氣地說道。
袁樞喊住了他:“賦誠,不得無禮!”
說畢,袁樞就伸出手來,對李若璉:“請吧!”
于是,興國公一家也被押解進了京。
“興國公參劾自己族中長輩,不合禮制!此舉是大逆不道!”
“族權沒有得到皇綱國法的承認,他們憑什么把新賓王一門開除出族譜!難道為我大明立下赫赫功業的能臣連入自己的族譜都沒有資格嗎?!”
“新賓王一門配不配為袁家人,只有袁家自己的宗族才知道,朝廷無權干涉!”
“陛下早已下旨新賓王配享太廟,連配享太廟的資格都有,憑什么配不上袁氏宗族的祭祀!”
“新賓王能不能入袁氏宗祠,能不能入祖地安葬,乃是禮制,不是皇綱國法,皇家禮制由朝廷決定,而家族禮制自然有宗族決定!”
因朱由校讓人把袁樞彈劾自己宗族的事通過《邸報》公布于天下,讓天下文臣士子討論,打打嘴仗和文字仗,所以,文臣士子們真的因此事爭論了起來,爭的熱火朝天。
街頭講臺上爭辯不斷。
各處私人報刊上文章更新不斷。
甚至還有一些激進者直接到禮部衙門請愿要維護禮制的,也有到都察院請愿要求維護皇綱國法的。
自然也有打架斗毆的。
“雖然依舊有不少士大夫支持以禮治國,但也還是有不少轉變思想的士子開始因為各種原因支持以法治國,而大明接下來要革除掉就是以禮治國帶來的弊端,所以,現在可以試著進行以法治國的改革。”
“雖說法無外乎人情,即法理是基于道德所立,但道德終究不能代替法令!任何人都不能以道德禮制的名義私設公堂!這里面作為代表的族權必須除掉,直到其父母也不能因孝禮而控制自己子女一切權益為主,因為子女就是子女,而不是奴隸!”
朱由校說道。
“是!但陛下,以臣之見,這得循序漸進的來,獨立與自由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事,雖說大明現在需要更多能走出宗族、走出家庭,去消費、去工作,乃至經營商業的人,但要想傳統觀念改變,得順其勢,強行規定,也是無濟于事的。”
畢自嚴這時候提醒道。
“朕自然清楚,但得開個好頭,這袁氏一族就是個頭,朝廷得站在袁樞這一邊,表個態,讓以后那些敢于反抗自己宗族的人都因此可以更加勇敢地站出來,從而瓦解宗族的勢力,朕相信隨著讀書人越來越多,可以離開宗族獨立生活的幾率越來越高,會有更多的這樣的人出現的。”
朱由校說道。
因此,朱由校決定親自審理袁樞參劾其本姓宗族一案,且讓人把袁氏宗族的族規拿了來,并仔細翻閱著。
“浸豬籠?是誰給他袁氏宗族的權力可以把族人浸豬籠?既如此,把族長袁汀也給朕浸豬籠!讓他自作自受!”
朱由校喝令道。
當袁汀聽到朱由校的處理決定后,不由得喊了起來:“陛下,那是處置傷風敗俗的族人的,小民也是為了家門清凈啊!”
“再怎么傷風敗俗,也得交由官府處置,不必再言,抬下去,浸豬籠!”
朱由校吩咐道。
因此,袁汀真的被抬到了城外一條河邊,并在東廠、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錦衣衛的監督下,被裝進了豬籠里,然后被浸進了河里。
而在被抬去的過程中,袁汀拼命大喊:“不要啊!不要啊!”
一被袁氏其他族人吃絕戶、其寡母被誣陷勾引族人而被浸豬籠的袁氏族人袁札在同其他袁氏族人觀刑時,不由得冷笑起來:“袁汀,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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