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人龍部奉辮子三筐!”
“尤世功部奉辮子五筐!”
“梁仲善部奉辮子兩筐!”
薩爾滸。
一大清早。
新設樞密院紀功司的官員們就在統計著各處邊軍將領送來的辮子。
因首級處理太花時間,影響效率,另外,也是為了避免疾病傳播,所以,朱由校要求報功時以辮子代替首級,而且辮子得煮沸后送到中軍大營來。
所以,此時,紀功司的官員便喊的是一筐筐辮子。
朱由校看著這些一筐一筐的金錢鼠尾,頗有成就感,他知道,他這些年的“暴君”沒白當,錢也沒白花。
而也因此,朱由校不禁對熊廷弼和袁可立說道:“這么多旗人被除,就算現在停止清剿其余旗人,只怕其余旗人要想再恢復到被誅殺的這些人力,也得要個幾代人的積累才行。”
“陛下說的是,這也是他努爾哈赤起兵反我大明后應得的下場。”
袁可立這時候回道。
朱由校卻在這時候突然說道:“東虜被清剿干凈是遲早的事,但這不代表,外虜對我大明的威脅就會徹底消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無論外虜現在多恭敬,但都無法保證他們沒有奴役我漢人的野心,所以,以后我們得想辦法,將這些企圖奴役我漢人、奪占我漢家河山的外虜之野心給徹底清除!得改土歸流,不能只以為降服幾個外虜上層貴族就能永遠無事,得讓這些外虜貴族失去搞事的根基,讓他們底下的普通夷獨立出來,不受其控制!”
袁可立和熊廷弼皆點了點首。
然后,袁可立先說道:“改土歸流,倒是能很利于解決歸附之外虜暗蓄野心之可能,但也最易遭受到許多外虜奴酋反對,如此做,勢必還會再有兵戈之事發生,否則,恐難以有奇效。”
朱由校則道:“漢時有匈奴之患,隋唐時有突厥之患,宋時有遼金之患,而這些現在之所以消失,就在于其族亡,故而無禍,故而兵戈之事倒沒什么,只要一場兵戈能使其滅亡,即便不能亡其人,也要亡其族,亡其風俗,改土歸流,使其無法做大,以往國朝對虜夷屢屢征伐,但卻屢屢反叛,即在于兵戈后未行改土歸流之策,而盡亡其族!”
“陛下所言自是良策,但古往今來,明主治國,之所以依舊會在征伐之后,對虜夷招安懷柔,并非不知改土歸流之效,而在于大國治政無論華夷,皆有一政令不能速達、消息不能盡知之問題,譬如饒是快馬傳遞消息從成都到京城也要一個多月,到云南更是要兩月,這也就是所謂山高皇帝遠,朝廷即便派遣流官,也易出現流官成土官之現象。”
熊廷弼這時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來,改土歸流不失為良策,但以前的皇帝不用,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通信技術條件跟不上,光是統治兩京一十三省,都因為交通不便,而使得地方官員和士紳容易勾結,且違抗朝廷政令,對于更偏遠的地方,朝廷就算改土歸流成功,也難以維持改土歸流的效果,一些地方豪強依舊會因為山高皇帝遠繼續做土皇帝。
朱由校聽后也很贊同熊廷弼的觀點,便點頭道:“通信之技未跟上,冒然行改土歸流之事,的確未必有成效,凡事循序漸進的來,等東虜徹底清剿后,先讓快馬兩個月的距離內,不能有不接受流官的地方勢力存在!至于后面,可以先實行羈縻之策,并等通信條件跟上了再說。”
要不是電磁波傳播的理論太過超前,朱由校現在都想趕緊弄出無線電來。
即便不先出現無線電,怎么也得出現有線電。
畢竟通信技術不更新,是真的會限制他的大明擴張。
甚至如果不顧及這些客觀條件,而大明肆無忌憚地擴張的話,后期很容易分裂成很多個大明獨立王國。
所以,朱由校現在很想把電報這玩意弄出來。
田爾耕這時候走了來,且將一份密報遞給了朱由校:“陛下,赫圖阿拉傳來密報,努爾哈赤讓黃臺吉、濟爾哈朗、阿敏等率大部分八旗兵已撤出赫圖阿拉,意圖在遷徙運動中尋找脫生的機會,而努爾哈赤獨讓莽古爾泰和阿巴泰留了下來,另外,據報,努爾哈赤已發現了莽古爾泰暗中與我們來往的事,且讓莽古爾泰以后找機會謀殺您。”
朱由校聽后神色凝重起來,問道:“這是幾日前的消息?”
“三日前的。”
田爾耕回道。
“三日前的,太慢了,要是能即報即知多好。”
朱由校腹誹了一句,就看向袁可立道:“袁愛卿,你立即著人傳朕旨意給孫傳庭,將此事告知于他,讓他多派哨探,探知黃臺吉行蹤,寧可不先拿下赫圖阿拉,捉拿努爾哈赤,也不能放黃臺吉這些人離開!”
“臣遵旨!”
袁可立回道。
接著,朱由校又道:“莽古爾泰只是我們暗中發展的細作之一,他努爾哈赤雖說機敏,能發現朕的一兩個細作,但卻不能發現所有,告訴我們的人,朕要活的努爾哈赤,但莽古爾泰不必是活的。”
“內臣明白!”
田爾耕也回了一句。
這時候,袁可立奏道:“陛下,欽天監已經算好了祭祀在薩爾滸之戰我大明陣亡將士的時辰,但按照您欽定的祭祀典禮,還差個祭旗的,您看,要不要錦衣衛想辦法先從其內部抓幾個大魚,使祭旗時好看些。”
朱由校點頭道:“錦衣衛先去各軍各鎮問問,另外,讓傅宗龍組織收留區的包衣在訴苦時,辨認一下是否有大人物混在逃出來的包衣里面,保不齊,有他努爾哈赤身邊的大人物假扮包衣逃到我大明這邊來。”
“遵旨!”
包衣曹振彥已經在包衣收留區待了些時日。
他不得不承認在大明收留區的日子比當包衣那些時日過得好得多,雖然每天有許多課要學習,但吃的是真的好,隔三差五還能有頓肉。
曹振彥現在都有些感謝那個勸他逃來明境的錦衣衛細作。
而現在,曹振彥也通過學習知道了自己為何會成為包衣,而東虜又是怎么崛起的,他們是怎么奴役漢人的。
“原來大汗是李成梁的家奴,身份比老子還低賤!”
“東虜人狼子野心,竟然想做我們漢人所有人的主子!”
“我呸!原來八旗貴族們這么亂倫無恥!”
一時,曹振彥還因此和許多熟絡了的包衣們聊了起來,甚至曹振彥還親自上臺訴苦,且作證道:“這個我是親眼所見,那些八旗貴族是真的禽獸不如,奴酋的第七個兒子阿濟格,以前就是我的主子,他那天就直接闖進了大漢奸寧完我的屋子里,睡了人家小妾,還讓我看門,而你們猜寧完我是什么反應,他回來后只笑著問阿濟格,他小妾有沒有把他主子伺候的好不好。”
“哈哈!這八旗貴族是禽獸不如,不過這大漢奸寧完我是真夠賤的!”
其他包衣因此笑了起來。
而坐在下面的寧完我則寒下了臉。
在他一旁的投清諸生周鐘則道:“這包衣真是可惡,他這一說,等于讓天下人盡知您這事,不過,您當時真沒發怒?”
寧完我則回道:“設若大清未有如今這局勢,這樣的包衣絕不敢如此猖狂!可恨!”
曹振彥則在這時候發現了寧完我。
因為就寧完我幾個沒笑,所以,很容易被注意到。
再加上,現在朝廷鼓勵他們揭發自己身邊在東虜擔任官職的旗人與漢奸,且許諾給予重賞記功。
所以,曹振彥當即走到傅宗龍標營游擊翁之琪這里來,并暗指著寧完我:“將軍!那人是寧完我!小民敢以人頭擔保!”
“是嗎?”
翁之琪聽后十分激動。
因為眼下上面正要求下面的人多尋幾個大人物,好用來祭旗。
所以,底下的將領都在積極搜尋。
畢竟這也是個能簡在帝心的機會。
翁之琪聽后立即道:“你帶我們去捉拿!”
說著,翁之琪就傳令道:“傳令,關閉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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