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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疑云

熊貓書庫    五代河山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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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之后,南方戰局已經無限明朗。

  八月底,潘美來了新的戰報,大軍已經突破番禺外圍羊馬城,后方的火炮等輜重器械正在路上,還沒有準備好。

  他的想法是先圍困番禺一個月,消耗城中糧食,因為他們在海上截獲南漢國主準備逃跑的艦隊,上面有很多糧食和種子,所以他料定城中糧食不多,只要圍城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按照這個計劃,總攻將在十月初或十月中旬發起。

  隨后潘美又在書信中說這只是他的判斷,如果天子覺得應該速戰速決,他們只用稍作休整,九月初就能發起總攻。

  史從云看完書信,即便隔著數千里,他在字里行間也察覺到了潘美的小心翼翼。

  大概是擔心他不滿進攻拖沓。

  史從云踱步,隨后讓趙侍劍代筆,給南方的潘美寫了一封信,總體意思是同意他的作戰方案,什么時候發起總攻讓他根據現場情況自行決定。

  他不了解前線的情況,也不敢胡亂干擾指揮,戰場變數太多了。

  八月下旬,大梁上下還沉浸在南方的勝利之中,街頭巷尾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一次史從云偷偷跑去魏王府見符太后,路上還聽不少人在談論當今圣上的英明神武,史從云讓人把馬車停下來,津津有味的聽了半天。

  而且,因為他經常從宮里出來看望照顧符太后,如今符太后也有了身孕。

  這本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了,連皇后六妹也知道了,還因為此事從來溫順的六妹跟他生氣了許久,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哄好。

  只如今天子威望太高,眾人也只能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沒看見。

  倒是符太后自己始終十分羞愧,終日不出家門。

  如果不是史從云時時出宮安撫,只怕她都抑郁了,史從云可不管別人說什么,他直接從宮女中挑選一批曾經服侍過趙侍劍,周憲等孕婦的宮女到魏王府專門照顧符太后。

  這樣一來搞得生怕別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符太后更加羞惱了。

  不過史從云可不怕,他臉皮厚著呢,一面安慰符太后,一面給她開導。

  同樣是下旬,淮南,蜀地等地都送來奏疏,今年是豐收年。

  而河北的災情也逐漸平息,各地州縣官吏開始安排秋收,雖然今年遭遇洪災,但還有很多地方的糧食保留下來。

  同時,蜀地,淮南的豐收讓史從云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至少對河北的賑災導致的國庫見底很快便能得以緩解。

  九月,史從云收到南唐送來的朝賀書,恭喜他們的南漢取得的勝利,同時送上中秋的祝賀。

  史從云讓宰相們給李煜寫了回賀的信,隨后便去找周憲耍去了。

  九月初六,史從云又一次收到蕭思溫的書信。

  里面開場居然和江南的李煜一樣,還是中秋的問候,隨后又是一番客套吹捧的話,說他們遠在北方也聽說了王師在嶺南的摧枯拉朽。

  史從云很懷疑蕭思溫知不知道嶺南在哪,畢竟他這輩子到達最南的地方大致也就是河北三關附近而已。

  不過慢慢的他又說到他女兒蕭綽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蕭綽生病了,只怕難以南下,請求天子開恩,不讓骨肉分離,同時愿意以其他宗室女子送到大梁。

  史從云看了十分疑惑,這已經是蕭思溫第二次為他的女兒給自己來信了。

  試探?蕭綽真病了,還是他另有什么打算?

  史從云心里不解,不過他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他不斷思索轉動腦子,總覺得哪里不對,說實話,如今他對蕭綽沒那么在乎了,可蕭思溫舉動有些怪異更令他耿耿于懷。

  于是沒有著急著回復,而是令樞密院派出快馬,將自己的詔書帶給北面李漢超,郭進,楊業,向拱等人,讓他們匯報一下最近遼國那邊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動靜。

  到九月中旬,各處回報已經陸續到京,畢竟是天子詔書,諸將都不敢怠慢。

  向拱,楊繼業,李漢超都只是匯報了一些平常的遼軍換防,或是抵近偵查之類的瑣事,總體沒有什么可疑情況。

  只有郭進帶來一些其它消息,郭進說他在遼國的間諜發現遼國幽州附近的兵馬調了很多。

  南京的遼軍每天出營的不多,有幾十人人,可天天都有,長年累月便是很多人馬了。

  他們出去之后到了晚上也不見回營地,似乎是一種秘密的調兵。

  可他們調兵的方向卻很奇怪,按理來說秦軍在南面設立三關,要秘密增兵防備他們或者有其他動作都有可能,可三關附近的遼軍數量根本沒有增加啊,都不知道他們把兵秘密調哪里去了。

  還有間諜從遼國的禁軍朋友那里打聽到蕭思溫和遼國一些大人物今年來經常出城去南京城西北的永興宮中。

  史從云皺眉,仔細咀嚼這些情報,不明方向的秘密調兵,經常去永興宮。

  遼國永興宮又是干什么的?

  這個他也不知道,剛想回信讓郭進好好查一下永興宮的底細,腦子里卻很快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還在秦國的耶律撻烈。

  想了想,他一面回信讓郭進好好調查一下永興宮的事,一面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見一面耶律撻烈。

  史從云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話術,他不知道永興宮是什么情況,不過他想了想自己也不能貿然直接提出這個問題,因為耶律撻烈說的是真是假他不確定。

  也不能讓耶律撻烈知道最近遼國的動靜,不然他可能會可以隱瞞。

  史皇帝于是在腦海里模擬了一遍對話,隨后開始想要如何從耶律撻烈口中套話的事情。

  他默默將郭進的書信收在案頭,壓在書鎮下,他心里有一種預感,遼國內部可能要出大事了。

  這不只是因為蕭思溫的兩次怪異書信,以及郭進匯報的種種事情,還因為他對整體形勢的判斷。

  遼國立國五六十年,如今正處于劇烈轉型,從曾經的游牧作風轉變為漢人那套。

  如果等他們轉型完成,遼國必將更加強大,凝聚力更強。

  不過任何變革對于內部來說都必然有陣痛期,何況之前他們剛剛受到自己的迎頭痛擊,外部壓力必然使得內部矛盾放大,更加劇烈。

  政治文化轉型的需要,加上外部的巨大壓力,造成的不安和動蕩必然十分劇烈,很可能在接下來幾年要爆發出來,而一旦爆發,就是外部勢力能夠乘機擊潰他們的大好時機。

  相反,如果不乘這個機會將他們擊潰,等他們轉型完畢,內部矛盾消減反而就更難對付了。

  正是基于這種判斷,史皇帝即便出兵南方,也一直密切關注遼國的情況,雖然他一直致力于先整合南方,可一旦遼國自己內部出了大問題,他也絕不會放過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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