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是越來越有圣主明君風采了。”
楊相國對自己的封賞很滿意。
雖然皇帝陛下都已經把他的封地劃到外興安嶺了,但像他這樣的忠臣是不會計較這個問題,哪怕外興安嶺也是天恩浩蕩,再說他封地上又不是沒人,這塊封地還是能給他帶來收益的。
他緊接著看了看金臺吉…
“續順公,幫我個忙如何?”
他說道。
“相國請吩咐。”
金臺吉趕緊說道。
“目前這些地方都是什么人?”
楊豐問道。
“努爾干都司所轄之地,西部多為索倫人,居山林漁獵為生,東部主要就是野女真,此輩也沒什么真正統轄,就是在山林里面臨河漁獵,這些地方太冷,冷到我們都受不了,人煙極少,走幾百里都未必能看到一處寨子,就算是寨子也就是百十口人,且一年多數時候都是冰雪,根本無法耕種。
倒是野獸遍地。
獸皮有的是,而且都是好皮子,如熊虎之類。”
金臺吉趕緊說道。
這時候那一帶主要就是索倫人…
我大清后期的頂梁柱,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基本不與外界交往,李成梁之前也沒管他們,就是向朝廷報告他收復了原本的奴兒干都司轄區而已,然后弄幾個貿易的索倫人就算朝貢了。
反正他們也不在乎。
但現在換成楊相國不行,這是楊相國的封地,他們在楊相國的封地上生活就得遵守楊相國的規矩。
“那向他們宣旨這件事就交給續順公幫忙了,既然他們是住在我的封地上,這個稅總歸是要交的。
我也不是真要他們的。
但規矩不能廢,哪怕他們只是交一張皮子也得交。”
楊豐說道。
稅不稅的真不重要,再說他也不可能出兵討伐,就那些索倫也沒法討伐,誰知道他們在那片原始森林里,但必須真正納入管理,這種事情只能交給女真,要知道這時候開原往北就沒有漢人了,哪怕以后他要重新民兵化,最多也就是往開原一帶,四平是極限了。
說到底漢人想扎下根,首先得能夠耕種才行。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工作。
現在就只能讓這些女真充當他的打手,去給他收服那些亂七八糟。
“相國放心,此事交給某,不過相國還得小心察哈爾,喀爾喀,科爾沁等部,這些之前都被李成梁趕到了赫爾蘇河以北,這些都是在相國封地,而且都是不肯臣服大明的。咱們恐怕先得解決他們,尤其是最近的炒花等部,他們就在赫爾蘇河以北游牧,西邊是察哈爾部,北邊是科爾沁部。
不過炒花這時候已經想歸順大明,但他與李成梁有仇,害怕一旦歸順會被李成梁設計坑殺。”
金臺吉說道。
他們其實和炒花等部都聯姻。
“交給你了,炒花若是真心歸順,那我可保他一個公爵。”
楊豐點了點頭說道,然后看著面前的蔚山城。
好吧,他已經打到蔚山了。
小西行長和毛利輝元等人在撤出漢城后,幾乎可以說就是馬不停蹄地向南跑路,同時在一路上燒光殺光搶光,清空沿途所有城市鄉村,堅決不給楊豐留下任何補給。但他們明顯對楊相國缺乏了解,從山東海運的物資緊接著到達仁川,牙山,甚至群山等港,然后由那些滿腔仇恨的朝鮮人負責運輸,以這種方式獲得足夠補給的楊豐在后面不停追殺。
最終小西行長等人再次逃到了蔚山城。
至于為什么不是釜山…
京營水師登陸釜山。
這支水師和福岡的海商們聯合起來殲滅了逃到那里的西班牙人。
不過部分西班牙戰艦還是逃了。
跑到博多港的只是部分戰艦,此前他們和水師在朝鮮近海交戰,為了對付這支西班牙艦隊,楊豐把舟山,長江,京營三水師的主力艦全調動,最終組成一支擁有六艘橫海船,六十四艘斗艦的龐大艦隊。實際上西班牙艦隊主要也是些武裝商船,就是大型武裝商船而已,這支艦隊也不僅僅是西班牙,包括部分葡萄牙武裝商船也在其中。
他們戰敗后被分割沖散,總共三十六艘戰艦的西班牙艦隊六艘被擊沉,十六艘被分割出來攆到博多港,十四艘則逃往長崎。
那里是西班牙人在倭國的主要貿易港。
而且信徒眾多。
博多之戰結束后,水師緊接著就北上釜山了。
所以現在楊豐對蔚山的進攻直接擺出了重炮…
重型臼炮。
這種鬼地方根本上不來重型攻城炮。
“天兵真是越發威武了。”
金臺吉看著前方炮兵陣地感慨著。
那里數十門重型臼炮一字排開,炮口不斷噴射火焰,一枚枚開花彈拖著小尾巴向著蔚山城墜落,然后在城內化作爆炸的火焰。雖然精度的確很低,因為引信問題,甚至還有在半空就炸了的,但好在倭國式的蔚山城也不是面積巨大的明式城池,基本上只要落在城里,開花彈就總能收獲幾個倭寇。
而且因為有大量木制防御設施,所以持續的開花彈轟擊已經引燃大火,整個蔚山城儼然一個巨大的火炬,沖突的濃煙里面,火焰不時躥起。
這壯觀場面震撼了這些女真。
雖然他們對楊豐是真心臣服,而且對楊豐視若神靈,但他們對楊豐的軍隊其實并沒什么畏懼。
畢竟這一路警衛旅基本上就是打雜而已。
但現在他們才知道,這才是紅巾軍的真正實力,那不斷在天空掠過,然后在蔚山城炸開的炮彈,代表著的是他們無法抗衡的力量。
是毀滅的力量。
他們真正為自己的選擇而慶幸。
“看著像什么?”
楊豐饒有興趣地說道。
“回相國,看著就像是個烤爐。”
金臺吉笑著說道。
“那就別進攻了,就這樣燒著好了,什么時候把里面的倭寇都燒成烤豬了,咱們再進去。”
楊豐說道。
然后那些女真首領們一片歡樂的笑聲。
而此時一海之隔的倭國,野豬皮正在和小早川秀秋喝酒…
后者愉快的加入了討伐石田三成的陣營。
他本來就敵視石田三成,上次關原之戰他雖然也出兵,但卻跟德川家康秘密勾搭,戰后石田三成把筑前大部分封給了黑田長政,包括他之前居住的名島城都給了黑田。而那里最初是豐臣秀吉封給小早川家的,但后來被豐臣秀吉收為直屬,他認為是石田三成進讒言的結果,戰后他僅僅得到十幾萬石封地,而且龜縮在太宰府這個小城。
幸虧小早川隆景把這地方修了修,要不然他都無城可居。
現在野豬皮討伐石田三成?
好事啊!
黑田家已經被滅了,野豬皮封地在清州藩鎮,福岡正好回到他手中。
更何況作為豐臣秀吉的前養子,他現在處境本來就不好,雖然后來他又給小早川隆景做養子,但他和北政所的關系在那里,這就相當于廢太子,怎么可能有好待遇?這次出征朝鮮,就是怕他去了之后搞事情,所以石田三成才不準他參加,估計也是害怕他在朝鮮勾結毛利輝元勾結起來一起回師。
然而…
“納言,某有一事相請。”
野豬皮笑著說道。
“參議,你我如兄弟一般,有什么就直說。”
小早川秀秋說道。
他其實比野豬皮小的多,這家伙今年還不到二十,至于他們互相稱呼的是各自的官職,也就是在倭國天皇那里的官職,小早川秀秋是中納言,野豬皮是略微低一些的參議,大名封地是大名封地,正式的官職是另一回事。
“我等結盟討伐石田,務需同心協力。”
野豬皮說道。
“那是自然!”
小早川秀秋端著酒杯說道。
“可納言與某有些不一樣啊!”
野豬皮微笑著說道。
“參議,你我有何不一樣?”
小早川秀秋疑惑的說道。
野豬皮微笑著指了指自己頭頂的金錢鼠尾,然后又指了指小早川秀秋的月代頭。
“此處不一樣。”
他說道。
“參議,某有些不明白。”
小早川秀秋說道。
“納言,咱們明說了吧,納言與諸位大名都是朝秦暮楚,今日投這個明日投那個,今日與某結盟,明日也一樣會賣了某,某也得小心才行,納言若真心與某結盟,那就剃個和某一樣的頭,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某所部以八旗為號,納言若肯剃發,則以一旗主相待,其他一樣分封,若納言不肯剃發,那某如何能信任納言?”
野豬皮說道。
這是房可壯等人給他設計的。
當然,也是很有必要。
倭國這些大名們都是朝秦暮楚,換陣營如同換衣服,一百多年的戰果時代無數大名互相亂斗,今天一伙的明天拔刀相向,野豬皮要一統倭國,唯一的選擇就是把他們八旗化。而八旗化的首要一步,就是把發型換了,因為這就意味隨著成為一伙的了,不再是舊的大名們,轉入一個新的整體中。
“八嘎!”
小早川秀秋憤然起身。
這意思是要直接吞并他的手下啊!
“爾以某刀不利否?”
緊接著他做拔刀狀。
但卻又立刻停下了,因為野豬皮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短槍,在那里悠然的指著他胸前。
周圍幾個小早川家臣立刻拔刀。
但野豬皮身后幾個手下卻同樣亮出了燧發短槍。
一個小早川家的武士還沒明白過來,舉著刀就向前,緊接著一聲槍響,他慘叫著倒下,其他武士嚇得全都停下,一個個舉著刀驚愕的看著野豬皮部下手中那些短槍。
“納言,很顯然你還沒明白這局勢。”
野豬皮笑著說道。
而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響起混亂的槍聲,甚至伴隨著喊殺聲。
小早川秀秋僵在那里,用憤怒的目光看著野豬皮,很顯然他也犯了引狼入室的錯誤,而后者一手短槍一手酒杯悠然的喝著酒,而外面的槍聲和喊殺聲越來越近,沒過多久大批八旗兵就沖進來,為首的還拎著幾顆人頭,直接扔在了小早川秀秋腳下。
“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
野豬皮淡然說道。
小早川秀秋瞬間換上一臉笑容。
“參議,某覺得這月代頭的確還不如參議好看。”
他陪著笑臉說道。
野豬皮微笑著點了點頭。
“都收起刀,豈可對參議拔刀!”
東軍戰神趕緊對著他手下那些武士喝道。
然而下一刻槍聲驟然響起,他驚愕的轉過頭,看著野豬皮手中的短槍。
“納言,晚了!”
野豬皮喝著酒說道。
他手中槍口殘煙裊裊。
而就在同時,他那些部下的短槍紛紛扣動扳機,小早川家的那些武士們立刻倒下。
野豬皮喝完杯中酒,然后站起身…
“把小早川氏殺光,派人去跟加藤,立花這些說,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要么剃發歸順,要么就死,想跟我合作,得拿出誠意來。”
他說道。
在這附近還有好幾家大名。
加藤清正是參加朝鮮之戰的,估計是回不來了。
加藤家留守的敢反抗就滅掉,而立花宗茂倒是還在封地,他是被石田三成留下盯著小早川秀秋的,如果他不接受,那野豬皮不介意連他一起滅了,隨著西班牙人被擊敗,朝鮮的各軍已經不可能回來。所以這里的這些留守家族,絕大多數是沒資格分江山的,小早川秀秋屬于原本有資格的,實際上野豬皮原本是想留著他作為起兵的旗號。
但現在他不識時務,那也只能殺了,說到底野豬皮也不是非要這個旗號。
他還可以尊皇討逆,實際上房可壯等人給他設計的,就是打出尊皇討逆的旗號。
剩下就看立花宗茂,島津義弘這些是不是識時務了。
但無論如何,野豬皮或者說小西忠義的霸業已經開始。
因為他義父已經不可能回來,所以小西行長的半個肥后領地,肯定要向他投降的。
他本來就是小西行長的繼承人。
對于留守的那些家臣來說,剃發這個完全不用在乎。
走出天守閣的野豬皮,站在彌漫的硝煙中,看著外面混亂的殺戮,那些八旗兵就像在福岡一樣,對小早川家的家臣和武士們進行著清洗。
“尊皇討逆,上洛!”
他拔出刀在頭頂揮舞著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