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州府民團棄船而逃,扔下他們的指揮官被武昌工人的重炮轟成渣渣的同時,起義的洪流也席卷整個武昌府城。
星星之火終于開始燎原之勢。
那些起義士兵和自己武器起來的平民,尤其是原本的軍戶們,在一條條街道和那些負隅頑抗的士紳戰斗。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再加上巡撫吳道南被炸死,第八旅指揮梅之煥重傷然后被起義士兵俘虜,城內其他官員猝不及防,根本沒有什么指揮可言,就是一處處官衙,一座座豪宅的各自為戰。得益于這段時間士紳武德充沛,雖然被突如其來的起義打懵了,但官員和士紳們還是在抵抗中向著楚王府靠攏。
當然,損失慘重。
什么財產之類就不要考慮了,這種情況下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楚王當然不想卷入。
他現在都快幸災樂禍了,這時候的楚王就是后來被張獻忠弄死的那個,這個家伙在藩王里面算是長壽。
長壽到一直等到了張獻忠。
不過有傳言他不是老楚王的兒子,而是老楚王大舅哥的兒子,包括他弟弟也是后者家奴的兒子,因為老楚王實際上沒兒子,所以王妃弄來謊稱楚王兒子繼承爵位,畢竟這樣自己可以當老佛爺,這也就是萬歷年間的偽楚王案。
并因此引發一系列楚藩內斗。
包括楚藩宗室劫持他給萬歷助大工修三大殿的銀子,還有期間巡撫趙可懷被宗室打死。
不過他應該的確不是老朱家的。
不是因為他長壽,這個幾率還是有的,朱元璋的子孫也還有長壽的,比如七十六被麻哥凌遲的朱慈煥,而是因為他是老楚王死后才出生的,后者是個喜歡外交不好女色的,在位了二十多年,活到三十歲還沒兒子,結果死后居然出了遺腹子,而且還是雙胞胎…
的確有點夸張。
不過萬歷并不在乎這個,畢竟他給萬歷送銀子了,大明宗室里面難得有個不找他要錢而是給他送錢的,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當然,這一次沒有發生…
這時候誰還惦記當楚王,藩王都沒好日子過。
這些年連各地藩田都基本上被士紳侵蝕一空,雖然弘光皇帝距離他們就幾百里,但皇帝自己就是個擺設而已。
地方上士紳權力都到了敢給地方官打黑槍的地步,宗室什么的算個屁啊!
藩田被地方士紳侵占,被管業的勾結士紳盜賣,商業特權被取消,商號被士紳強取豪奪,楚藩宗室這些年就是靠變賣家產撐著,楚王府里連佛像的金箔都刮了賣錢,還有些遠房宗室已經隱姓埋名,跑出去偷偷打工去了。
總要吃飯的。
甚至還有宗室跑到大街上要飯…
真要飯。
過去他們也這么干過,但那是因為朝廷拖欠俸祿,所以跑出去制造輿論。
但現在制造輿論是沒用的,所以真有斷頓的宗室跑出去要飯。
這種情況下的楚藩宗室們,實際上在蕭墻上看著外面的混戰,都頗有愉快的感覺。
不過當士紳官員向著他們逃跑時候,他們就立刻笑不出來了。
“大王,開門,快開門!”
“快開門!”
城門上的楚王糾結的看著外面蜂擁而來的官員。
這里面為首的是布政使許汝魁,還有按察使陳楚產,他們的衙門就在總兵府后面不遠,混亂首當其沖,不過陳楚產是麻城人,而且還是梅之煥的姑父,所以喝住了一伙潰兵,然后帶著這些潰兵救出許汝魁,還有沿途一大幫亂七八糟的官員士紳,一起向著楚王府逃過來。
他們后面也是士兵,只不過是起義士兵。
第八旅的工兵營在炸了總兵府后,立刻拿著從軍火庫取出的備用武器,然后向他們那里進攻。
期間部分潰兵也選擇了加入。
雖然步兵的確是宗族化,但問題是一樣也是底層出身。
難道指望族長家公子當兵打仗?無非就是宗族里面的底層窮人,甚至大多數也是佃戶,族長老爺的剝削就不是剝削了?無非宗族的田地好些,饑荒時候宗族里面有點照顧,但說到底終究比不上把族長老爺打土豪分田地啊!正常時候的確不敢,但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有什么的不敢的,加入起義一起打土豪分田地多好啊!
“大王,還不開門!”
許汝魁焦急的喊道。
他們旁邊大批刁民正在蜂擁而來,甚至這些刁民里面不少還有火器。
“大王,快開門!”
已經到了城門外的陳楚產喝道。
楚王瞬間清醒,緊接著拔出短槍,對著外面就是一槍。
陳楚產愕然看著他…
“大膽,此乃藩府,爾等是要造反嗎?”
楚王怒斥道。
他身旁的宗室們也愣住了,話說大王這是吃錯藥了嗎?
“都看什么,這些逆賊闖入,還有咱們的活路!”
楚王喝道。
那些宗室瞬間清醒。
的確,許汝魁等人進了王府,那時候外面的士兵和刁民肯定進攻王府,話說楚藩在這里也不是行善積德的,民憤不比那些士紳差,甚至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情況下要么下定決心和這些官員士紳同生共死,要么就干脆出賣這些家伙換取平安。
至于選擇…
這個還用的著選擇啊!
當然是出賣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與其一起被刁民弄死,還不如出賣他們。
“放銃,打退這些逆黨!”
原本歷史上告楚王黑狀的宗室朱華越拎著三眼銃吼道。
緊接著其他宗室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對著外面的許汝魁等人開火,后者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然后在子彈呼嘯中,幾個前面的官員士紳立刻倒下。
“楚王謀逆,開火!”
許汝魁怒吼著。
他身旁的軍官還有士紳狗腿子們,紛紛舉起手中槍支向城墻上射擊。
雙方就這樣一個城墻上一個城墻下,在硝煙彌漫中對射,藩王帶著宗室大戰官員帶著士紳的好戲就這樣上演。
這一幕把帶著士兵追擊的劉豐都看傻了。
“這是鬧的哪一出?”
他身旁一個伙長驚嘆著。
他們和那些青壯全都停下來,在那里饒有興趣的看著。
“咱們幫哪邊?”
另一個伙長疑惑的說道。
“哪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豺狼和狐貍有何區別,對咱們來說都是害人蟲,都該清理掉,相國若在,終究不好下手,如今相國不在,咱們為何還要留著這些狗東西,干脆掃的干干凈凈再迎接相國,大炮,咱們的大炮呢!”
劉豐轉頭喊道。
“來了!”
他后面喊聲響起。
緊接著兩門七斤重炮被推了過來,在劉豐指揮下對著城門放平炮口。
或者也可以說對著許汝魁等人后背,城墻上宗室雖然看到了,但很顯然對這種武器的威力缺乏認識,在他們看來這是幫忙的,所以那些宗室們抵抗更加頑強了。而劉豐直接拿過一枚七斤實心彈,然后裝進了炮口,增援他的重炮營伙長趴在后面豎起瞄準用的觀察口,同時拿著炮規略微測量和地面夾角,確定無誤后對著城門點燃引信。
這時候也有士紳看到了他們。
伴隨著驚恐的尖叫聲,許汝魁愕然轉頭看著后面。
就在同時炮口火焰噴射,七斤重炮彈帶著幾乎超音速的動能,瞬間撞在了那些正在朝城墻上射擊的軍官中間,帶著一片飛濺的血肉繼續向前,在殘肢斷臂的飛舞中,正好撞在了許汝魁身上。但這時候炮彈的動能因為打死十幾個人之后已經嚴重衰減,而許布政使身上又套了胸甲,所以它就那么頂著許汝魁向后飛起然后落在了城門前。
幾乎同時第二枚炮彈飛出,沿著第一枚貫穿的血胡同,掠過許汝魁的死尸撞進了城門。
城門瞬間被轟開。
甚至炮彈的威力沒有多少衰減,畢竟對于它來說,這種單薄的包鐵皮木板實在太薄了,要知道這是九磅炮,不足兩百米的近距離直射,就是這時候歐洲的戰艦也一樣能擊穿,所以轟開城門的炮彈繼續向前,又在瞬間撞開了主城門,楚王府就這樣洞開了大門…
城墻上的楚王傻眼了。
外面的陳楚產卻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就像原本歷史上被他釋放的那個馬賊張獻忠一樣,用帶著殺氣的目光看著這座王府。
“快,沖進去!”
他吼道。
緊接著他帶領外面那些軍官和士紳們,吶喊著沖進了楚王府。
“快,殺進去,把這些狗東西一鍋端,殺光所有害人蟲!”
外面劉豐舉著短槍,沖著周圍的士兵吼道。
然后他們也吶喊著沖向王府。
周圍那些已經聚集成了人山人海的青壯們,一樣亢奮的沖向這座壓榨了他們兩百多年的王府。
城墻上的宗室們驚恐的一哄而散,倒霉的楚王站在城門上,欲哭無淚的看著下面蜂擁而入的敵人,不過緊接著也不知道誰開了一槍,正好命中大王胸口,倒霉的楚王慘叫著倒在女墻上。那些逃跑的宗室因為擁擠,也不知道哪個從后面推了他一把,他就那么直接從女墻上翻了出來,向著城門處蜂擁而入的敵人墜落…
(我姥爺還在頑強的堅持著最后一口氣,最大已經七十四的七個兒女在旁邊一直等著,前年我姥姥九十六走的,也是躺在那里好幾天,不吃不喝一直到最后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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