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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他是楊豐,他是楊豐

熊貓書庫    春回大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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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后。

  青州府文廟內。

  “簽不簽?”

  楊大帥拿著一份討伐他自己的檄文,對著被按在面前的王之垣喝道。

  可憐的王之垣這時候鼻青臉腫,甚至胡子都被扯下不少,稀稀落落看著就像沒薅干凈的草叢,而且原本胡子處還在流著血。

  嘴里的牙齒應該也掉了幾顆…

  造孽呀!

  他都七十多了,總共也沒剩幾顆牙啊!

  而在他身后四個身強力壯的窮秀才,正非常粗暴的按著他,而趙煥,傅光宅等人全都被按在地上,一個個老老實實不敢動,韓萃善已經死了,從快三丈高的城墻上拍在地上,肯定是要死的。他們可不想做下一個,這時候眾怒難犯,都老老實實的吧,而在他們周圍是無數士子,看上去就跟圍著斷頭臺的英格蘭刁民一樣,他們后面孔夫子的塑像正默默看著這魔幻一樣的場景。

  “見峰公,您還在猶豫什么?”

  張孔教不滿的說道。

  “爾等,爾等,爾等何苦相逼!”

  王之垣哭著說道。

  他真不想簽啊!

  他王家可沒有人在弘光朝做官,理論上王家依然是萬歷的忠臣。

  而楊豐的行事原則現在也很清楚,他就滿足于把萬歷當傀儡,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樣對于王家這種依然保持對萬歷忠心的家族來說,完全可以在這個類似曹操時代的朝廷里面繼續做官。曹操時候有的是這樣,他們以漢朝大臣的身份繼續維持高官顯貴,曹操有自己的魏臣體系,但許都也有漢臣,要是楊豐不篡位王家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他們家做官的太多,而且地位都不低。

  現在最低的王象斗也是五品官,更別說他兒子王象乾這樣的總督,侄子王象坤這樣的布政使。

  王家真沒有必要拼命。

  就算現在把王家所有的田地都交出,就憑著這一堆官職,王家照樣是山東第一大世家。

  沒有必要拼命啊!

  “看來見峰公還是不想做忠臣啊,同學們,見峰公不想做忠臣,那咱們該怎么辦?”

  楊豐喊道。

  “抄家!”

  “去新城抄了王家,左右就兩天路程!”

  窮秀才們激動的高喊著。

  抄家!

  抄家什么的最好了!

  他們現在第一次享受到南方那些刁民的快樂,難怪楊豐打土豪分田地會那么可怕,這真的很快樂啊!

  “我簽,我簽!”

  王之垣哭嚎著。

  他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懦弱。

  “我就說嘛,王家肯定不是奸臣的,來,見峰公,在這上面簽個名就行。”

  楊豐滿意的指著檄文上的簽名處說道。

  可憐的王之垣老淚縱橫,用顫抖的手拿著筆,哆哆嗦嗦地在那里寫自己的名字,就跟簽自己的賣身契一樣,他可是山東議事會會首,他簽了名就是帶頭起兵反楊了。不過他抖歸抖,終究是練了一輩子書法,寫自己的名字都快成本能,所以倒也沒把這份檄文寫壞,這可是張至發在楊豐逼迫下起草的,都能做首輔的張至發這份檄文絕對堪比駱賓王。

  楊豐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看著王之垣簽名時候,一名耆老正在瞪大眼睛盯著他…

  “好,下一位!”

  楊豐拿著王之垣的手給他蓋上私章。

  “他是楊豐,他是楊豐,他不是什么楊信,他是楊豐!”

  那名耆老突然尖叫著。

  而且還掙扎著試圖站起來逃跑,大殿內瞬間一片寂靜,所以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楊豐。

  楊豐茫然的站在那里…

  “礪齋公,您就算不想簽字,也不用編如此荒謬之理由。”

  張孔教無語的說道。

  然后周圍那些士子們立刻哄然大笑。

  “他真是楊豐,我在京城見過他,他真是楊豐,我真見過他,你們要相信我,他真是楊豐,他真是楊豐!”

  前翰林周如砥焦急的喊道。

  楊豐很無語地一攤手,然后那些士子們笑得更歡樂了。

  可憐周翰林很無助地在那里喊著,還拉著旁邊一個士子,焦急的向他們說出真相,但收獲的只是嘲諷的笑聲,畢竟這種說法太荒謬了,很明顯就是周翰林不想簽名,故意用這個來攪亂人心。他這種做法可以理解,畢竟即墨周家就在膠州邊上,簽了名之后紅巾軍登陸直接去抄家了,為了保住家業,有點不擇手段也是正常的。

  但是…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會相信他的。

  這種鬼話都信,真以為大家幾十年詩書白讀了。

  當然,楊豐肯定目的不純是必然,這個大家都清楚,他一個南方人跑到山東帶頭舉義,還不就是為了把山東拉下水?

  可是現在對于山東這些儒生來說,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必須下水!

  楊豐都已經打到門口了,他的大軍已經開始進攻郯城,一旦他打進山東,最后分田地,廢科舉,這些儒生們難道還有活路嗎?

  邢玠等人的計劃,就是一旦掰手腕失敗,以后山東就躺平,任由楊豐擺布,反正這些頂級世家利益就算有損失也可以接受,但他們這本質上就是出賣這些普通士紳,用這些人失去一切,換取楊豐放過他們。但這些普通士紳也不可能甘心認命,既然現在江西士紳想拉山東下水,那就干脆趁著這個機會,南北真正齊心協力。

  然后把河南和北直隸拉下水,最終變成整個大明士紳圍剿楊豐。

  天下共擊之。

  所以現在也不僅僅是這些儒生,青州那些大小地主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下一個,古亭公,該你了!”

  楊豐朝趙煥說道。

  后者悲憤的看著他…

  “趙家可是掖縣,離著青州能有多遠?”

  “步行也就七天,騎馬也就三天,都用不著如此麻煩,掖縣忠義之士還不缺,弟與毛家兄弟頗有交往,一封書信過去,想來毛家兄弟就帶著掖縣忠義把趙家抄了。”

  單明詡笑著說道。

  “毛家是?”

  楊豐問道。

  “世宗初年首輔毛文簡公。”

  單明詡說道。

  “哦,這是忠臣之家,一定不會放過這些奸臣的。”

  說話間他看著趙煥。

  趙煥悲憤的拿起了毛筆,同樣用顫抖的手簽名。

  楊豐滿意的看著他,然后抬起頭尋找下一位,卻正好看到張至發,張至發正像看著一個惡魔般看著自己,楊豐立刻露出一絲惡魔般的笑容,然后一直隱藏人群中的楊彪悄然靠近張至發。后者驚愕的轉頭,楊彪笑了笑,手中短劍正好頂在張至發腰間,張至發哆哆嗦嗦地隨著他轉身,兩人一起向外走去,附近幾個窮秀才疑惑地看了看他們。

  “守,守誠兄,我去看看外面情形。”

  張至發艱難地擠出笑容說道。

  “有勞圣鵠了!”‘

  然后張至發就這樣被帶走了。

  “他是楊豐,你們要相信我,他真的是楊豐啊,他是楊豐啊!”

  周翰林還在跟個祥林嫂一樣絮叨著,恍如給他們的伴奏。

  而那幾個士子也沒多想,繼續看著下一個倒霉的,下一個是傅光宅,他倒是還算認清現實,畢竟臉都快被打成豬頭了,可憐他是最冤枉的,他明明是這些士子一伙的,結果數他被打得最慘。他拿著毛筆,一邊口齒不清的絮叨著,一邊在那檄文上簽名,然后再下一個是公家鄰,這些鼻青臉腫的耆老們,就這樣一個個在這份檄文上簽名。

  楊豐把剩下的任務交給宋繼登,然后自己走出去,很快找到了被關進小黑屋的張至發…

  后者嚇得直接跪倒了。

  “圣鵠老弟,這是干什么?”

  楊豐陰森森的說道。

  “遼東…”

  “嗯?”

  “守誠兄,你就放過我吧!”

  張至發哭著說道。

  “圣鵠老弟,咱們是朋友,什么放過不放過的,楊某對朋友一向是講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至今還沒有哪個朋友說楊某不好的,楊某對待敵人的確手段嚴酷了些,可對待朋友真無可挑剔啊,那么你是我的朋友嗎?”

  楊豐問道。

  “當,當然是。”

  張至發笑得跟哭一樣。

  “那就是了,既然咱們是朋友,你還說什么放過不放過,趕緊起來吧,讓人家看見有什么誤會就不好了。”

  張至發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楊豐還幫他撣了撣土。

  “去吧,去幫著宋先之,另外為了圣鵠的安全,就讓楊彪安排兩個兄弟跟著保護圣鵠。”

  張至發如蒙大赦般趕緊出去了,然后兩個跟著楊彪的士兵也跟著。

  “大帥,要不要…”

  楊彪做了個弄死的動作說道。

  他和那些所謂的土匪商人全是紅巾軍,實際上五千紅巾軍都在分批混入,不過還有一部分在前面等著,楊豐要搞事情當然必須有軍隊可用,這些紅巾軍里面甚至還有部分原本的聞香教徒,都是對山東情況很熟悉的,而順天的紅巾軍騎兵也已經在天津待命,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快速南下。

  “不用,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傻事的。”

  要相信張首輔的智慧和節操…

張首輔從來都不是那種容易沖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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