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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又雙叒叕衣冠南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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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用齋,你要去何處?”

  吳可行在城墻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劉總督的離去。

  然而劉總督并不理他,直接頭也不回的騎上馬,在兩百多精銳家丁保護下迅速向南,有些士兵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們,但那些家丁手中的火槍迅速讓他們的打消了念頭,然后劉總督就這樣消失在了街道的人群中。

  “懦夫,你這個懦夫!”

  吳可行絕望的咆哮著。

  就在這時候,兩個家奴從后面直接按住了他,然后抓著他的兩只胳膊,而另外兩個則一人一條腿,他們就這樣在吳翰林的掙扎中把他抬起,旁邊一個老鄉賢已經被這樣抬起,并且直接拋出了城墻,很顯然他們也想做相同的事情,吳翰林在他們手中拼命掙扎,但卻無濟于事…

  “一,二,扔!”

  他們頭頂的聲音在高喊著。

  然后四個家奴伴隨喊聲同時用力,吳翰林就那么尖叫著飛出城墻…

  “開火!”

  下面一個剛剛趕到的老者,憤怒的看著他的自由飛翔,緊接著發出了怒吼。

  他身后跟隨的大批火槍兵立刻扣動扳機,密集的火焰對著城墻上噴射,幾個家奴隨即倒下,原本很歡樂的士兵和家奴們,愕然的看著下面正在涌向這邊的火槍兵。這些火槍兵是從旁邊碼頭上來的,大北門直街旁邊就是河道,這種水鄉主要街道都是這樣,一邊長街一邊水路,而在后面河面上,還有更多運載火槍兵的船正在到達。

  街道上民團和青壯們在一哄而散,而登岸的火槍兵迅速列隊,在街道上架起斑鳩銃瞄準城墻。

  那個老者看起來不下八十,須發皆白,但仍舊拿著寶劍,站在火槍陣前頗有幾分氣勢,他在那里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摔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吳可行,后者臉朝下,趴在地上輕微抽搐,但很明顯已經快咽氣了。

  當然,不只是吳翰林。

  實際上原本在城墻上的本地主要耆老鄉賢,基本上都被扔了下來。

  他們橫七豎八的摔在石板的街道上,場面看起來頗為壯觀,還有幾個居然沒有咽氣的在繼續抽搐著。

  他憤怒的看著城墻上。

  “開火!”

  他吼道。

  那些火槍手迅速展開輪射,密集的子彈打在城墻的磚頭上,碎片飛濺中城墻上一時被壓制不敢抬頭。

  “大炮啊,你們的大炮呢!”

  天空中的喊聲響起。

  城墻上的士兵和家奴瞬間清醒,緊接著一門大炮就被轉過來,炮口對準了下面的火槍兵,那個阿福直接把火繩杵進了點火孔。

  “轟!”

  炮口火焰噴射。

  密集的霰彈瞬間打得那些火槍兵死尸枕籍。

  然后剩下的立刻潰敗了。

  而那老者拎著寶劍,用憤怒的目光看著楊豐,很顯然他并不能力挽狂瀾,而楊豐也在一百多米高空,拎著喇叭筒子笑看著他。

  這是茅坤。

  湖州人,當年胡宗憲的親信。

  他也是當年抗倭那批老人里面碩果僅存的,雖然已經八十多的高齡,但作為浙江士紳中少有的軍事人才,被請出山作為常捷軍的顧問,同時也是浙江士紳推舉來充當劉元霖身邊監軍的。

  畢竟老劉是北方人,浙江士紳對他不是很放心…

  他們很有先見之明。

  后面十幾個青衫外套著板甲的士子,趕緊上前架著茅坤離開,包括那些火槍兵一起,迅速登上一艘艘內河船,就像他們突然到來一樣,又突然離開,實際上后面很多還沒登岸,就是直接在河面掉個頭而已。而后面城墻上的士兵和家奴們掉轉一個個炮口,繼續快快樂樂的對著他們炮擊,隆隆炮聲中,這些常捷軍的火槍兵倉皇逃離這座城市。

  而此時常州的大逃亡已經開始了。

  劉元霖在親兵保護下逃跑,董承祺,李應詔也在親兵保護下逃跑,那些士紳官員也在逃跑,整個城市轉眼間一片大逃亡的景象,不得不說他們的逃跑也很干脆,很多人甚至連家人都顧不上,直接就是孤身逃亡。不過他們很多人其實早就把家人送到蘇州甚至浙江,在常州這種前沿,聰明人都會這樣的,只是那些美麗的園林,那些良田,美婢,統統丟給刁民們了。

  此刻逃亡中的士紳們,無不在咒罵這該死的世道。

  天哪,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他們要在祖先的土地上流浪,為什么他們又要衣冠南渡…

  呃,他們本來就在南啊!

  不過城內青壯倒是沒敢趁機下手,主要就是那些常捷軍在保護,這支一萬人的浙江省軍,在那些同樣士紳家族的將領指揮下,護著城內官員士紳就這樣走水路撤退,水鄉城市的優點就是這種行動非常便捷迅速。

  整個城市全是一條條互相溝通的河道,上船就可以迅速跑路,出城就直接進入運河。

  實際上運河也分出一條穿城而過。

  楊豐也沒興趣管他們,以他的這點兵力,是根本不可能搞什么殲滅戰的。

  哪怕僅僅是逃跑的這些敵人,數量也不比他部下少,而且一旦把對方逼急了拼命,就算勝利還是必然,但最后死傷必然慘烈,要知道像董承祺這些人手下可都是家丁…

  跑路是無所謂的。

  實際上這些家伙就喜歡跑路。

  因為他們只要手中有那些家丁,跑路出去一樣還可以繼續玩寇,甚至江南局勢越危急,他們越發財源滾滾,現在是常州,江南士紳可能愿意每個月給他們十萬兩養著,要是跑到了無錫,那蘇州士紳一個月掏五十萬也有可能,如果楊豐的大炮能讓蘇州士紳聽見,恐怕一百萬也會掏。

  這些老將們都是深諳養寇玩寇之道,對于他們來說才不在乎跑路,更不會在乎打幾個敗仗,甚至丟幾座城市!

  只要手下核心家丁在,他們照樣撈銀子。

  但要是不讓他們跑路,那他們就只能留下來拼命了。

  就在城內官員士紳大逃亡的時候,青山門的士兵和家奴也打開城門,緊接著外面的民兵涌入,開始迅速占領這座城市,一切都和在丹陽差不多,民兵帶著那些倒戈的士兵和家奴,還有主動加入的本地青壯,迅速在城市內分散開抄那些士紳的家。

  女民兵們負責維持秩序。

  不能騷擾平民百姓,不能侮辱婦女,不能搶掠商鋪,敢以身試法就只能以身試這些女民兵的弩了。

  敢武力反抗就得面對她們身后的男民兵了。

  敢反抗男民兵,那接下來就該正牌的京營出動了。

  不過也沒那么傻的,有那些士紳家的財產可以分,誰還會惦記別的,楊大帥那可是能升天的人。

  城外。

  伴隨著數十人的用力拖拽,熄了火的熱氣球逐漸落下。

  在周圍一片膜拜的目光中,楊大帥走出吊籃,旁邊等待的馮山立刻上前接過大喇叭筒。

  “城內的事交給民兵,你帶著步兵協立刻追擊,至少要到達錫澄運河,至于無錫就不用了,但錫澄運河以西必須拿下,如果不是進攻無錫的話,逃走的敵軍應該不會阻擊的。”

  楊豐說道。

  這是肯定的。

  對于董承祺這幫來說,最好莫過于如此,無錫士紳那也是有錢的,實際上無錫士紳比常州士紳更有錢,雖然常州是府城,但以文化為主,而無錫才是常州府的工商業中心。如果紅巾軍打到錫澄運河,那他們這些人真是想怎么敲詐無錫士紳就怎么敲詐,同樣蘇州士紳也會拼盡全力,收買他們為蘇州守住這可以說最后的屏障。

  “大帥,為何不索性一鼓作氣?”

  馮山疑惑的問道。

  “總共三個協,如何一鼓作氣?”

  楊豐說道。

  他這一輪攻勢的目標根本不是蘇州。

  擴張必須是有限度的,目前他的可用兵力并不多,再怎么算他也就是十萬出頭的軍隊而已,而且必須將絕大多數兵力,用于對上游和江北的防御,真正能抽出機動作戰的最多能有一個鎮。不要看他周圍民兵多,這些就是助威的,真正遇上強敵,這些很多都扛著農具的民兵,唯一能勝利的方式,就是沖上去用人命堆死對手。

  但那就真的尸山血海了。

  說到底他目前的實際控制區面積太小,也就是說他缺乏穩固的后方,基本盤不夠大。

  他還得繼續發育。

  占領更多地盤,擴大基本盤的面積,然后訓練更多新式軍隊,但蘇松并不適合他下一步的擴張方向,蘇松面臨長江,如果他一直向前進攻蘇州,那么占領區就是一個細長的帶狀,而且還要隨時面對江北的南下進攻,同樣也必須在長江沿線維持眾多的兵力防御。

  僅僅這一點,就能牽制他絕大多數軍隊。

  所以這一輪進攻就止于無錫。

  而真正的目標是…

  “騎兵協,跟我走!”

  楊豐登上馬車喊道。

  剛剛到達的騎兵協立刻跟隨他向前…

  “金壇,宜興的兄弟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解放你們的家鄉!”

  戰車上的楊大帥高舉旗幟吼道。

  緊接著那些等待入城的民兵中,立刻就有無數人帶著激動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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