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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大婚

熊貓書庫    叩問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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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

  秦桑面前,身外化身面對著他盤坐。

  太陽神樹懸浮在二人之間,神鳥們昂首翹尾,南明離火的氣息時而涌現,火焰的光芒映亮他們的臉。

  秦桑和身外化身皆閉著眼睛。

  他們維持這種姿勢已達一月之久。

  此時,身外化身的氣息已經追上秦桑,境界儼然是驚人的元嬰中期,竟然不退反進,反超符傀之時。

  秦桑的第二元神煉化體內魂影占大部分功勞。

  另一部分則要歸功琉璃,秦桑又向她借來一些冰魄罡玉,吸收之后,實力迅速提升到和境界相當的程度。

  秦桑因此得知,多年前琉璃雖然突破失敗,卻以頑強的意志力,硬生生頂著邪功烙印的影響,將冰魄神光這門神通煉成。

  這些冰魄罡玉對她作用不大了,所以秦桑才這么容易借到。

  當初,冰遙得到的冰魄罡玉數量頗為可觀,但也并非像青陽魔宗那樣富裕,整個神罡峰上滿是青陽罡玉,用之不竭。

  所有的冰魄罡玉都被冰遙挖走,留給琉璃的數量也不多。

  冰魄罡玉已隨冰遙飛升,用完就只能去別處尋找了。

  支持秦桑相當于支持她自己,琉璃二話不說便將剩下的冰魄罡英拿了出來。

  身外化身體內還有一小部分魂影未被煉化。

  秦桑估計,即便全部煉化,也沒什么希望突破元嬰后期,除非演道樹還能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

  不過,以秦桑現在的修為,擁有一具元嬰中期的身外化身,絕對是別人難以想象的,何況還有能讓主身復活的玄妙神通。

  他現在要做的是幫助身外化身祭煉太陽神樹。

  在秦桑看來,身外化身另一大用途是為他提供太陽神樹兩次出手的機會。

  太陽神樹只能當震天雷用,并非靈寶,無須認主或者通寶訣,正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操縱方式,身外化身也能御使。

  不過,身外化身煉成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踏上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煉成身外化身后,秦桑又有新的發現。

  身外化身不是非得修煉《寒冥歸陰》本經上內附的功法。

  因需要維持身外化身的虛嬰狀態,降低身外化身背叛的風險,這門功法在修煉上略顯平庸,身外化身只能煉化寒力、緩慢提升修為,正是利弊相隨。

  秦桑可以讓身外化身改修其他功法。

  代價則是取消虛嬰狀態,轉化為實嬰,雖然不會影響到復活,但會導致主身對化身的控制進一步削弱。

  這是身外化身、第二元嬰之類秘術的通病。

  玉佛相助,秦桑對化身的控制力遠超他人,只需注意,不要讓化身的修為超越本體太多。

  身外化身必須在冰寒之道的功法里挑選。

  玄天宮不缺此類功法,不過秦桑不清楚什么功法適合它,暫時沒精力精挑細選,仍維持原狀。

  道不同。

  秦桑的大部分法寶和秘術,身外化身即便勉強施展,也無法發揮全部威力。算來算去,除了太陽神樹,最適合的是金沉劍和《青竹劍經》。

  身外化身還沒有趁手的法寶,主身御火,化身御劍,分工倒也明確。加上《寒冥歸陰》記錄的幾門神通,身外化身已經有不俗的實力。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洞府的安靜被打破。

  有人在外觸動禁制,恭聲道:“前輩,吉時將至。”

  秦桑睜開眼睛,收起化身和太陽神樹,身上光華一閃,換了一身行頭,打開陣法。

  聽雪樓。

  主峰。

  外界數九寒天,大地銀裝素裹。

  聽雪樓卻溫暖如春,錦繡紅羅,喜慶熱鬧。

  一隊隊弟子腳步匆匆,穿行于一座座玉橋、大殿之間,腳步匆匆,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大典忙碌。

  大部分弟子紅光滿面。

  但也有一部分眼神無光,表情呆滯,其中竟有幾個女弟子。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琉璃祖師將和別的男人舉辦道侶大典,而這些精心為大典所做的準備,都是他們親手完成的。

  夕陽西墜,聽雪樓諸峰披上一層金輝。

  秦桑端坐在洞府,看著聽雪樓弟子們在殿外忙碌,視線望向天空,注視著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

  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凡人之時,成親是人之一生最重要的大事。

  如今卻變成一場交易的內容。

  玄天宮的規矩頗為奇特,道侶大典選在晚上舉辦,配合一項最重要的科儀。

  用以祈福的燈儀!

  聽雪樓諸峰,此時掛滿了紅紙纏就的燈籠,數量難以計數,一旦全部點亮,必然光焰輝煌。

  天光尚未昏暝,燈芯沒有燃起。

  不過,司侍燈之責的弟子們已經就位,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人,其職景臨西方,備辦燈具,依法安置,光焰火燃,恒使明朗。

  這一時刻。

  聽雪樓上下寂靜異常,無數目光聚焦緩緩下墜的夕陽,心中默算時間。

  黑夜降臨。

  星月高懸。

  今晚本有雨雪,聽雪樓早早布下大陣,驅散水氣,還此地一個朗朗星空。

  ‘咚!’

  忽一聲鐘響,打破一切沉寂。

  眾弟子心臟猛烈跳動,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主峰,露出期待的表情。

  ‘咚!’

  ‘咚!’

  鐘聲不疾不徐,直至奏滿九聲,聲震寰宇。

  眾目睽睽之下。

  主峰之巔,一位身穿金絲絳衣的女冠步虛而上,正是師雪。她乃是聽雪樓掌座,自領此次婚儀的高功之職。

  她步伐沉穩,走在虛空如履平地,行至百丈高處,腳步站定,拂塵一甩,云生霧起,仙氣渺渺。

  云霧匯聚,凝為高壇。

  彼時,一隊弟子手捧香爐玉盤,整齊飛上半空,奉上香、花、燈、水、果五供。

  香是天香。

  花是乾坤合和花。

  燈是紅鸞燈。

  水是月華瓊漿。

  果是萬歲仙桃。

  弟子整齊擺好供品,翩然返回。

  師雪行至高壇,拈香為拜,吟偈贊頌,步罡踏斗,口誦玄經,飄飄若仙。

  聽雪樓上下,所有目光聚焦在師雪一人身上。尤其那些侍燈的弟子,更是神情嚴肅,不敢有絲毫松懈。

  師雪誦經罷,再拜焚香。

  所有侍燈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齊刷刷抬起手掌,掌心多出一盞靈燈,火苗燃起,熠熠生輝。

  ‘去!’

  一名年僅十幾歲的女弟子滿臉緊張,用另一只手一絲不茍完成印訣,輕輕按向靈燈。

  便見靈燈火苗一顫,忽地分化出百條火蛇,天女散花般射向四周,不偏不倚落入燈籠,點燃一枚枚燈芯。

  女弟子余光掃了一圈,見沒出什么紕漏,心下一松,旋即又神情肅然,因為他們的職責還沒有結束。

  霎時間。

  聽雪樓無數燈盞齊明,紅光耀天!

  燈火映照之下,燈籠表面刻畫的龍鳳圖案竟似活了過來,它們破紙而出,動作略顯僵硬,能看出是剪紙所化。

  龍鳳并未遠離燈盞,而是首尾相連,環繞著燈盞,共同拱衛,托著燈盞然然升起。

  這些燈盞只升到一丈高處,但愈加明亮。

  燈若火樹,云煙碧落,仙靈為伴。

  聽雪樓諸峰儼然變成一條燈火長河。

  然燈威儀,功德至重。

  上照諸天,下照諸地。

  八方九夜,并見光明。

  紅鸞燈儀!

  那名女弟子目眩神迷,呆呆望著前所未見的美麗盛景,無法自拔,險些忘了自己的重任,眼中難以抑制露出羨慕之情。

  紅鸞燈儀乃是聽雪樓最高規格的科儀,琉璃祖師這等地位才有資格享用。

  而她即便成親,最多由師父做個見證,辦一個比凡人華麗點兒的婚禮,不可能讓整個師門一同為她慶賀。

  此時,站在高空俯身觀看,又是另一番美景。

  以聽雪峰主峰為中心。

  紅鸞燈儀分為東西兩部,西方呈鳳形,每一盞燈火如同鳳凰火羽,搖曳之間,仿佛羽毛舞動,蕩起層層光波。

  東方則蜿蜒細長,呈現龍形,鱗片閃耀,身姿矯健。

  師雪立于云壇,腳步如幻,印訣連變,忽然駢指點向云壇所供的主燈,指尖射出一道流光。

  主燈點亮,如同被激活了陣眼。

  主燈匯聚萬千燈火,光焰直沖霄漢!

  這一刻,空中星河搖動,竟有星辰和紅鸞燈儀遙相呼應,閃閃發光,有四顆星辰脫穎而出,愈發明亮。

  其中一個的亮度最為驚人,勝過皓月,在星海閃耀。

  此乃紅鸞星!

  紅鸞星動,夫妻之宮。

  當然,這并非真的是星辰被引動,而是大陣和紅鸞燈儀塑造的異象,影響的范圍僅限于聽雪樓附近,北海其他境域是看不到的。

  星光如注,落于九天,與主燈交匯。

  一時間,夜空中幻景無數,不乏青鳥、鸞飛劍等種種意象,好似紅鸞星君下凡賜福。

  星光灌入燈盞,影響整座紅鸞燈儀,燈光明亮了數倍不止,燈儀組成的龍、鳳隨時可能會活過來。

  這一刻,即使在聽雪樓外極遠處,也能看到這里的煌煌明燈、熠熠星光,為之震撼。

  師雪再拜。

  忽而,一朵祥云飄然而至。

  云上站立兩女,其中一人正是羅婉。

  另一個青年女子應是她的晚輩,修為僅有金丹后期,眉宇之間暗藏春意,但此時不敢放肆,盡數收斂。

  羅婉就沒這么拘束了,臉上依舊帶著魅惑的笑容。

  一些聽雪樓弟子不經意抬頭,看到羅婉,當即兩眼發直,挪動不開。

  就在這時。

  聽雪樓諸峰飛出幾道身影,個個氣息不遜色羅婉,正是聽雪樓的幾位元嬰,都趕回來參加大典。

  此時他們將替秦桑和琉璃接待賓客。

  “羅道友,有禮了。”

  其中一人徑直迎向羅婉。

  “琉璃師妹大喜之日,不得不來,本宮也想見識見識新郎官是何等人物,竟能讓琉璃師妹傾心。”

  羅婉含笑說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友稍安勿躁,不妨先去享用瓊漿仙珍,一會兒定能看個夠…”

  說著,一主二賓結伴向師雪飛去。

  飛到半程,又有賓客登門。

  遠處祥云陣陣,香車仙禽,令人目不暇接。

  貴客盈門,共慶盛事。

  聽雪樓元嬰見狀命弟子張羅羅婉入席,告了聲罪,忙碌起來。

  羅婉飛至云壇前。

  此地已經景色大變。

  瓊香繚繞,瑞靄繽紛。

  聽雪樓弟子們忙忙碌碌,穿行其間。

  領路弟子忙不迭拉來云床,立刻便有仙鶴銜壺,花魅獻果。

  丹霞為桌,云霓成凳。

  珍饈百味,仙果瓊漿。

  羅婉隨意坐下,看了眼站在云壇前的師雪,傳音調笑:“老妖婆,我小看你的膽量了,竟敢讓琉璃師妹修煉那門功法。”

  她卻是誤以為琉璃修煉了《神女心典》。

  雖不中,亦不遠矣。

  師雪沒空理她,因為客人已經紛至沓來。

  雖然并未邀請玄天宮之外的道友,但玄天宮勢力龐大,各脈無論大小,都要一視同仁,不能差了禮數,是以賓客眾多。

  一時間,聽雪樓上空迎來送往,熱鬧非凡,不乏元嬰身影。

  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元嬰祖師接踵而至。

  這個賀:“大喜!大喜!”

  那個道:“恭賀!恭賀!”

  主峰上空,云團朵朵,皆坐滿了賓客。

  無須拘泥位次,眾人隨意而坐,若是遇到相熟之人,便手掌一合,將兩團云床拼接,談笑風生。

  個個喜笑顏開,一派歡喜之景。

  突然,有人唱禮。

  “大長老到!”

  眾人紛紛噤聲,起身相迎。

  便見大長老和幾位長老,以及紫霞軒掌座聯袂而至,均面帶笑容。

  江殿主上前迎接。

  眾人互相見禮。

  童靈玉美眸流轉,含笑問道:“怎地不見兩位新人?”

  江殿主看了看天時:“吉時未到,諸位長老請先落座,品嘗一下我們聽雪樓的奇珍九華蟠玉桃。”

  “早就聽聞聽雪樓第一珍的名號,聽說只有聽雪樓最盛大的科儀才會拿出來,貧道和師兄一直無緣品嘗。”

  旁邊兩個身穿道服的青年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樣貌俊美,頗為年輕,面對這些玄天宮大人物,沒有絲毫怯弱。

  兩人竟都是元嬰中期的修為!

  江殿主目光一閃,拱手道:“卻是慢待商掌座和越道友了,老朽這便讓弟子采摘一籃,送去天山。”

  “江殿主客氣了,師弟只是開個玩笑…”

  開口之人正是天山一脈掌座商陸,他語氣溫和,對眾人一一見禮,然后帶著越姓修士向一塊云床走去。

  眾人望著他們的背影,或皺眉、或沉思。

  隨著時間推移,新的賓客越來越少。

  師雪找了個空當,靠近江殿主,小心傳音道:“師伯,姓越的就是你說的那個天才?”

  江殿主嘆道:“不錯,此子剛入元嬰,我便對他頗為看好,沒想到他真做到了,閉關百余年便突破元嬰中期!加上商陸上次爭奪失利,這次是他最后一次機會,肯定也不會錯過,僅天山一脈就有兩人!天山一脈愈發耀眼了,整體實力甚至已經超過玄天一脈,只缺一根定海神針。”

  天山一脈二人聯手,秦桑要面對的不僅是多一個競爭對手那么簡單,若是在禁制中遭遇,不僅要被禁制壓制,還需以一敵二!

  “商陸當年用秘術強行提升修為,卻沒能獲得資格,傷及了根基,不知恢復沒有。妹夫神通超凡,應該不怕他們。”

  師雪安慰道,心里也有點兒沒底。

  二人短暫交流,立刻分開。

  眾賓客坐云床、沐星光,歡聲笑語,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這時。

  師雪抬頭,看了看天時,邁步走向正中心的云壇。

  眾賓客注意到她的動作,紛紛噤聲。

  諸多云床飛動,或向南、或向北分開,在中間露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師雪在云臺前站定,拂塵一甩。

  兩名侍香的道童齊聲高唱。

  “吉時已到!”

  聲傳四野。

  群山上的燈火齊齊搖動,焰心的那點純粹的星火忽然飛了出來,星星點點,緩緩飛起,并向紅鸞燈儀兩端飄去,漸漸露出龍鳳虛影的雛形。

  這時。

  一直守在秦桑洞府前的弟子們忙碌起來。

  有的取出一張張靈符,輕輕一拍,化作一尊尊金甲力士。

  一個金丹期弟子解開靈獸袋,一陣妖風刮起,竟有一條蛟龍飛了出來,張牙舞爪,在眾人頭頂盤旋。

  蛟龍眼神中并無殘暴兇惡之意,已經被馴化成靈獸,沒有主人的命令,乖乖呆在半空,不敢大聲咆哮。

  那名弟子抬手向前一指,蛟龍振尾飛向山外。

  與此同時,西方流火鋪天蓋地涌來,星火化作的龍影疾沖而至,氣勢驚人,蛟龍喉間發出一聲嗚咽,竟有一絲懼意。

  但在主人壓制下,蛟龍不敢退后,硬著頭皮前沖,筆直迎向龍影。

  ‘噗!’

  看似氣勢洶洶的龍影其實是虛的,被蛟龍一下子沖散。星火卻散而不亂,一張一合之間,紛紛融入蛟龍本體。

  頃刻間,蛟龍外表大變,變成一條真龍。

  它身披龍鱗,頭生龍角,騰云駕霧,雄姿勃發。

  “吼!”

  一聲龍吟,驚天動地,引得眾賓客側目。

  緊接著,一聲毫不示弱的鳳啼從西方響起,與龍吟相和,宛如真正的神獸,令眾人贊嘆不已。

  此時,一直侍立在門前的兩個少女對視一眼,吃吃笑了一聲,齊聲唱道:“新郎官請登龍車。”

  秦桑站起身,邁步走出大殿。

  大殿前,眾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秦桑,大喜之日,想必秦桑不會發怒,這些弟子也敢放肆觀看。

  他未摘千狐面,一直幻化的是前世樣貌,雖非絕色,但他修道至今,歷經磨難,氣質出塵,絕非他人可比。

  “此人倒也配得上琉璃祖師。”

  兩名女弟子呆看了一會兒,腦海中不約而同冒出這個念頭,頓時滿臉羞紅。

  秦桑走出大殿的同時,那頭蛟龍已經匍匐在地,身上綁了一輛龍車。

  他望了眼主峰方向,登上龍車。

  金甲力士排成兩列,手執禮器,站在龍車前。最前面的則是四個白嫩嫩的童男童女,長相討喜,笑嘻嘻的,手里各拎著一爐香。

  燃的是降真香。

  童子引路,新郎官騎龍而出。

  與此同時。

  西方香風陣陣,同樣是四名童子,拎著燃有百和香的香爐,引領一隊花魅幻化而成的靈體,旖旎而來。

  花魅各個千嬌百媚,玉臂揮灑花瓣,灑成一條花路,異香撲鼻。

  但這些花魅皆不及鳳輦那名女子。

  琉璃已然摘下面紗,絕美姿容真切展現在世人眼中,沒有一絲瑕疵。

  她褪去一身素衣,綰凌云髻,著夜光云錦裙、五色云霞帔,雖未施脂粉,仍令人目眩神搖。

  王母嫁女,莫過如此。

  主峰之上。

  眾賓客鴉雀無聲,他們左看看右看看,目不暇接。但見龍車上的男子戴玉冠、著鶴氅,豐神玉朗,真是一對兒良人。

  正是龍鳳呈祥,佳偶天成!

  雙方踏空而來,向云壇飛去。

  就在這時,端坐于龍車的秦桑想起師雪的囑咐,目光閃爍,默默催動《青竹劍經》。

  劍吟之聲響徹天際,頓時壓下龍吟鳳啼。

  在龍車上空,虛空出現異樣波動,竟幻化出一柄虛無之劍,形狀類似金沉劍,劍氣沖天。

  好在,龍車周圍的人和金甲力士都被秦桑護住,不然定會被劍意影響,七零八落。

  下一刻。

  西方也有鳳形寶劍虛影浮現,其聲悅耳,主動相和。

  眾賓客心知好戲將至,立刻正襟危坐。

  兩柄虛無之劍同時震動,先于兩人一步,飛到主峰上空,彼此糾纏,最后劍意相融,不分彼此。

  這不僅僅是劍意,還蘊含著秦桑和琉璃的道韻,大道和鳴。

  他們本不能如此契合,而是琉璃主動放開一絲邪功印記,制造出道侶的假象,瞞過旁人的眼睛。

  在其他人眼里,二人道韻是那般契合,水乳交融,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他們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琉璃卻要對抗邪功印記,以免真的被影響到心神。

  就在這時。

  席間忽然響起悠揚的笛音。

  但見羅婉不知何時取出一根玉笛,放于丹唇邊。笛音清脆,澄澈人心,難以想象,她能吹奏出這么純凈的笛音。

  羅婉向師雪眨了眨眼睛。

  笛聲婉轉而起,同樣蘊含一絲道韻,主動向空中的劍影飄去。

  其他人如夢方醒一般。

  有的人和秦桑、琉璃一樣,幻化劍影,點指射向半空,劍吟相隨。

  有的施展道術,發出幻音。

  也有人探手向地面一抓,攝來一塊粗糙石頭,隨意磨成磬或石鼓,不管其他人的眼神,咚咚敲了起來,搖頭晃腦、頗為忘我。

  更有甚者,一把抓住送酒而來的仙鶴,揪下幾根羽毛,手指搓動,面前便出現七根羽毛編織的琴弦,隨意撥動起來。

  仙鶴卻吃痛受驚,蹬歪了玉壺、踏翻了桌案,引起一陣嬉笑。

  種種奇妙的聲音交匯在一起,未必悅耳,卻韻味悠長。

  聽在低階修士的耳朵里,更是不啻于仙樂!

  這便是賓客們的賀儀!

  他們這是將自己的一絲道韻強行刺入,破壞的同時帶來壓力,幫助兩位新道侶梳理自身的道,尋求最契合的層面。

  這么多元嬰齊心協力,若是真正的道侶得到這種機緣,必將大為受益。

  可惜,這些不僅無法給秦桑和琉璃帶來多少好處,反而會對琉璃造成更大的負擔,她只能苦苦堅持。

  秦桑的目光穿過燈海,看到那雙純凈的眼眸,暗嘆一聲。

  空中的異象愈發驚人。

  低階弟子們專心致志體會這一切,元嬰祖師展現道韻,哪怕能從中領悟到一絲,對他們也是莫大機緣。

  侍燈的弟子們則極為忙碌。

  他們想要像其他人那樣專心領悟,可是異象影響到周圍環境,狂風大作。

  這不是簡單的風,燈盞開始劇烈搖晃,他們必須盯緊燈盞,以免紅鸞燈儀遭到破壞。

  一心難以兼顧,不禁焦急萬分。

  與此同時,兩側的童子渾然不覺,笑嘻嘻引領龍車鳳輦來到云壇前。

  童子、花魅和金甲力士停住腳步,向兩側讓開。

  龍鳳匍匐。

  四目相對。

  霎時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眾元嬰收起各自的手段,含笑望著兩位新人。

  雙方同時起身,邁步走下龍車鳳輦,在正中間相遇,執手而立。

  上方僅余秦桑和琉璃的兩道劍影。

  忽然,劍吟嘹亮,劍意大作,他們展現出自己的劍道,秦桑假托《青竹劍經》,琉璃施展的這是一門聽雪樓的劍術。

  這是秦桑和琉璃對賓客的回禮。

  眾賓客肅然,包括元嬰修士,紛紛專心體悟。

  兩道劍影盤旋而上,復又從天而降,于半空爆散。

  星落如雨。

  秦桑和琉璃于星雨之中相顧許久,攜手向師雪走去。

  一塊云上。

  “你覺得怎么樣?”

  越姓修士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秦桑。

  商陸仍然閉著眼睛,默然道:“不弱,但還要試試才知道…”

  師雪含笑望著他們一步步走近,遞上天香。

  “去吧。”

  下面便要禮敬天地。

  他們無須敬父母、師父和師門,只須拜天地、大道。道侶之意,便是同心同德,大道偕行。

  這時,卻出現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

  “且慢!”

  商陸突然起身阻止。

  席間頓時一片嘩然,眾人都聽過一則傳言,幾十年前,商陸成對琉璃示好,但被斷然拒絕。

  師雪面色大變,死死盯著商陸,“商掌座,今日是我師妹的大喜之日!”

  秦桑一怔,啞然失笑,假婚還能遇到搶親的戲碼?

  商陸不理會師雪,望著琉璃,道:“商某早已知曉琉璃師妹的心意,不敢奢望師妹能夠回心轉意。不過,商某輸給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清風道長,卻有些不服,難免道心不順,只有做過一場,見識道長的手段,方能念頭通達,望道長能夠成全。”

  此時,他的視線已經落在秦桑身上,目光如電,戰意暴漲。

  師雪勃然大怒,“商陸,你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商陸不做爭辯,看著無動于衷的秦桑,語氣玩味,“聽說道長曾孤身入妖巢,膽識過人,難道怕了?”

  席間鴉雀無聲。

  好事之人滿臉興奮,視線在秦桑和商陸之間來回移動,他們心中傾向的自然是商陸,讓他好好教訓教訓秦桑這個奪走美人的外人。

  童靈玉眉頭微皺,剛要開口。

  不遠處一張云床上,忽然傳出一個蒼勁的聲音:“商掌座也是一片赤誠之心,足可感天動地。”

  眾人循聲望去。

  此人竟是皇宇殿殷殿主,其地位乃是諸殿主第一,勝過江殿主!

  玄天一脈掌座坐在他下首位置。

  宮主閉關多年,他便是玄天一脈事實上的掌控者,他說出這番話,便是玄天一脈支持商陸。

  此刻玄天宮最強的兩大主脈,都支持商陸!

  “殷殿主說得不錯。”

  “切磋一下也無妨,點到為止即可。這么多人在這里看著,不會讓雙方受傷。”

  這種聲音此起彼伏,儼然成為浪潮。

  童靈玉的目光從一個個開口的人臉上掃過,面無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江殿主按住怒氣沖沖的師雪,低聲耳語。

  這時,琉璃忽然松開秦桑手掌,冷冷道:“我和你打!”

  商陸一愣,苦笑道:“師妹你的修為低我一層,我一心愛慕你,豈會和你動手?清風道長也不會甘心躲在女人身后吧?”

  琉璃目光冰寒,語氣充滿殺意:“你傷他一根寒毛,我立誓此生和你不死不休,不如先殺了我。”

  此言一出,嘩然大作。

  眾人被琉璃的果決驚到了,玄天宮內部,即使撕破臉也不會這般決絕。

  師雪和江殿主也都愣住。

  秦桑大為意外,默然片刻,傳音對琉璃道:“我其實可以出手。”

  他心知肚明,商陸不可能真的為情所困。其目的昭然若揭,肯定是為洗身池,借機生事,探他的底。

  秦桑的底牌很多,即使暴露一些也無妨。

  琉璃和商陸差一個境界,冰魄神光雖然強大,但商陸作為一脈之主,肯定不會缺少法寶神通。

  琉璃道:“此事和你無關…你一旦出手,容易被幾位長老識破。”

  她故意不留余地,可逼商陸后退。

  即使真打,她也不懼。

  秦桑輕嘆,雖是假婚,卻是如此濃墨重彩,萬眾矚目,他怎可能獨善其身?

  身份暴露也無妨,他已經有更強的底牌。

  “不需如此。”

  秦桑先是傳音給師雪等人,隨后握住琉璃玉手,淡淡道:“貧道和琉璃結為道侶,以后便是一體,無論什么難關和對手,都將同生共死、攜手面對,商掌座你可想清楚了?”

  刪改了多次,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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