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峰比船上的人更震驚。
他分明記得,上次分別時,秦桑還只是筑基前期,現在修為能和他媲美也就罷了,竟然有這么可怕的實力。
一劍誅殺同境界高手!
穆一峰短暫的失神之后,突然意識到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急忙傳音給秦桑,迅速說明船上敵蹤,接著毫不猶豫轉回頭,遁光不停,竭盡全力向前飛遁。
他已無力再戰,留在這里只會成為秦桑的拖累,讓他投鼠忌器。
秦桑依然潛伏在水下,沒有露面,看到穆一峰的舉動,暗贊了一聲,眺望遠處的水面。
從穆一峰口中得知,船上共有七人。
有兩個是筑基后期高手,需要秦桑重視,其中一個是烏篷船的主人,也就是站在船首的那個人。
另一人則身上有傷,秦桑之前看到有人盤坐在船尾,估計此人就在其中。
在秦桑遇到他們之前,穆一峰已經和天行盟修士大戰了一場。
當然,大戰之時,小寒域一方并非穆一峰獨自一人,否則他不可能堅持這么久,但現在就剩他一個了。
和穆一峰一起的,有一位是少華山的師兄,名為匡毅,秦桑有過耳聞。
匡毅的修為比穆一峰略勝一籌,可惜在大戰時被死死纏住,見逃生無望,拼死誅殺數人,并且重創其中一個筑基后期高手,穆一峰這才找到機會脫身。
除了兩個筑基后期高手,其余五人修為參差不齊,但他們配合很默契,進退有序,萬一被他們纏住,不容易擺脫。
好在天行盟修士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僅剩這幾個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實力銳減。
秦桑視線緊盯著遠處的烏篷船,暗中催動遁法,緩緩后退,臨行前不忘用靈力卷起尸體上的芥子袋,把戰利品取走。
烏篷船停住了。
水天一色。
一葉孤舟,靜靜的懸浮在寶石般清澈的湖水中,這種場景靜謐且美好。
船上的人,包括兩個正在盤坐調息的,此時全都站了起來,神色異常凝重,緊盯著前方,眼底深處帶有濃濃的駭然。
廣闊水面,一望無際,隱約能看到,兩半尸體墜落的地方,有一灘湖水被染成血色。
鮮血暈開,很快就被稀釋到肉眼看不清的程度。
天地間一片死寂。
“洛師兄,那一劍…劍出如電,神雷相隨,不會是…”
一個穿著長衫的青年回想起方才驚世駭俗的一幕,喉嚨鼓動了一下,聲音干澀,下意識地看向站在船首青衫男子。
此人是他同門師兄,姓洛。
洛姓男子停下烏篷船后,視線始終緊盯著前方,烏篷船是青山男子的法器,由他掌控。自從船停下之后,他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開船。
后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
聽到長衫青年的話,其他人神色微動,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有一個機靈之人,立刻想到了什么,不禁失聲驚呼,“劍氣雷音!孫道友你難道是說劍氣雷音?!”
眾人聞言紛紛色變。
劍氣雷音,劍修畢生追求的劍道境界!
孫、洛二人的師門精擅劍道,近百年來,門內也只有一位結丹期修士成功領悟劍氣雷音而已,在天行盟頗有威名。
“怎么可能是劍氣雷音,難道是小寒域的金丹來了?”
有人失聲驚呼,滿臉驚恐。
烏篷船上一片嘩然。
若是金丹來臨,他們必死無疑,即便現在想逃,也是徒勞!
“會不會是用雷法配合劍術偽裝成劍氣雷音的樣子?”
“孫道友你真的看清楚了?”
這時,一直被眾人護在中間一個白衣男子走出來,看著洛姓男子的背影,凝聲問道:“洛道友,我方才正在調息,沒有看清…你看到什么了?難道真是劍氣雷音?”
洛姓男子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帶有幾分慶幸,還有幾分艷羨。
“確實是劍氣雷音!在下曾經親眼見師叔展示過,不過…”
洛姓男子微微搖頭,“不過不是結丹期修士,此人劍術固然強悍,一劍便殺死吳道友,但不是金丹!同樣一劍,遠沒有師叔那么可怕。否則他根本不必偷襲,藏頭露尾…此人肯定是筑基期修士!”
不是金丹!
眾人神色一松,但接著露出更為驚訝的表情,
“筑基期就悟透劍氣雷音,這…即便在傳說中,也沒有幾人能做到吧…”
洛姓男子點頭,不無羨慕的說道:“在下師門里,迄今也只出現過一位驚才絕艷的前輩,做到這一步,可惜那位前輩靈根駁雜,最終止步于假丹境!”
“即使不是金丹,諸位也不要松懈!”
洛姓男子沉聲警告,“那一劍的威力你們都看到了,吳道友毫無反抗之力!劍氣雷音的可怕不用洛某贅述,否則也不會讓無數劍修癡迷。都將法器祭出來,守望相助,千萬不要落單,讓此人有出劍的機會!”
眾人都曉得厲害,圍成一團,遵照命令,祭出法器守衛在周圍,把警覺提升到極點,眼神警惕,盯著附近貌似平靜的水域。
白衣男子也不敢托大,祭出一柄飛劍,懸浮在面前,卻暗中傳音給洛姓男子道:“洛道友,那個人的實力深不可測,而且精通鬼蜮伎倆。敵在暗、我在明,恐怕不好對付。”
洛姓男子目光一閃,“道友的意思是?”
“幾位前輩只讓我們銜尾追殺,阻擋他們去找救兵,可沒說必須全殲。如今我們小隊傷亡如此嚴重,連吳道友也不幸殞命,還是第一遭,總不能把所有人的性命都丟在這里吧?洛道友意下如何?”
聽白衣男子的口風,洛姓男子知道他已經萌生退意。
一個精通劍氣雷音,能夠誅殺筑基后期高手的對手藏身暗處,虎視眈眈,確實讓人無法安心。
“道友說的沒錯,我們已經誅殺數人,拖延對方這么長時間,現在回去也能對前輩們交代…”
洛姓修士輕輕頜首,腳下一點,烏篷船掉轉方向,破浪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