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城門外的豪格飛身而起,兩三步間跨過一眾清兵,在城墻上點了數步,運起縱云梯就上了城門樓子。
樓子上的清兵向豪格射箭,卻都放了空,速度太快了,一眨間一個身影晃過就失了焦,沒來得及再做反應。
豪格也沒停,而是踏在箭垛上飛身城門樓子頂上,又輕點數下,像著蹬萍渡水般掠過瓦頂,站在了鎮邪柱上。
有樓檐擋著,下面的清兵也不敢探身放箭了,外面鰲拜的手下也有弓箭。
豪格一停步就運氣長嘯,直到將所有清軍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了他才停息。
中間也有皇城內的禁軍向豪格放箭,卻被他長嘯吐出的氣勁給吹偏了。
康熙望著這個喇嘛,揮手制止了禁衛的攻擊,他也想看看這個密宗的法王想干什么。
眾目睽睽之下豪格志得意滿,他打算以一己之力結束這場無謂的爭斗。
于是豪格居高臨下向康熙喊話:“玄燁,你還執迷不悟嗎?難道要讓好好的大清江山重淪劫火?”
康熙還以為這個法王有什么高論呢,原來是來踩他臉的,還站得老高,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
他正想出聲駁斥呢,韋小寶貼了過去,小聲地說話:“皇上,奴才知道此人,不如由奴才來揭露他的丑惡面目。”
康熙剛才也喊得喉嚨嘶啞,確實于罵戰不占優,再想到韋小寶前時罵得鰲拜和眾朝臣七竅生煙的樣,果斷地點了頭。
韋小寶捋起了袖子就上前了幾步,他也運起了氣勁來揚聲,雖然沒有豪格高,卻傳得更遠,洪熙官可是認真地研究過獅子吼的。
“洪安通你個狗娘養的,你還有臉說這種話,你敢當著眾人的面發誓你沒有干過要協太后盜竊經書意圖不軌的事嗎?如果你不敢,你就是狗生的!”
豪格剛剛得了些體面,馬上被韋小寶下臉,氣得須發怒張,冷聲斥道:“本法王不認識什么洪安通。”
康熙也聽出了不對味正想過去阻止,可韋小寶卻叉起了腰,一不小心手肘就碰到了康熙的穴位,小皇帝動不了了。
韋小寶這才囂張地繼續嗆聲:“你不但是洪安通,你還是裝死縮頭的烏龜王八,斗不過多爾袞就假死脫逃然后用陰險手段謀奪皇位的豪格,別以為你披著法王的僧衣我就認不出你來,海公公在世時早就查清楚了,就連榮親王、端敬皇后、先帝、貞妃都是你逼死的,你認還是不認?”
豪格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韋小寶處處點中了要害。
他可以否認那些后面的事,但他不能否認他是豪格,因為他對皇位還有念想。
各派勢力都在,如果否認了,那張椅子他也別想坐了。
韋小寶是得勢不饒人,繼續瘋狂輸出:“我不但知道你就是那個棄父棄母棄兄棄弟棄親棄祖宗的豪格,我還知道你練的是武當的功法,貞妃死時全身經脈骨骼盡斷,死于一種叫化骨綿掌的掌法,這種功法武當現在也不會了,只有神龍島才有存留,海公公憑此確認神龍島下的手,是不是呀肅親王殿下?”
這里韋小寶用了移花接木法,反正海大富也死了,死無對癥,但豪格卻不能自證,因為貞妃確實死于毛東珠之手,這件事豪格是知道的。
矢口否認容易,卻還是那個問題,他不能說自己不是豪格。
韋小寶偷換了概念,將數樁事放在了一起說,除非一下子能否認掉全部,不然聽者都會將幾個事串聯起來,豪格現在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他也不想說了,直接就朝著韋小寶沖身而下,在空中還振聲唾罵:“你一個小閹人,幾時輪到你來說長道短。”
出乎意料,韋小寶并不跑,而是猛然間沖天而起,看著像是迎擊,其實是他用了騰云身法,既好看又避開了豪格。
豪格一擊不中,韋小寶卻跟他換了位,落到了城門樓子頂上,向著城外就大喊:“聽清楚了嗎?你們追隨的人是什么樣的,這樣的人配不配當主子?”
豪格也快像鰲拜一樣發狂了,飛身上去追擊韋小寶,這時康熙卻冷聲跟身旁的待衛交待:“你們齊聲喚,皇上以宗主的身份開除豪格的旗籍,注銷豪格的宗冊,我滿族沒有這等敗類。”
韋小寶動手前已經解開了康熙的穴道,雖然康熙很惱火韋小寶在大庭廣眾之下將皇室的密辛公布出來,但康熙心里卻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這個狗奴才過后可以砍了狗頭,眼下卻可以利用他造出來的聲勢將豪格打入另冊,讓豪格名聲臭大街,成為人人唾罵的渣子。
現在沒有社會性死亡一說,但豪格今夜是被韋小寶玩廢了。
那些待衛們照著皇上的口諭大聲呼喊起來,讓正在與韋小寶前后追擊的豪格臉上一陣火辣,皇位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該如何是好?豪格心里有了些彷徨,他也一陣迷茫,數十年的算計,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剛才還鼓噪著攻城的鰲拜一系也不出聲了,說實話吧,豪格的行徑還真不得人心,哪怕是成王敗寇論也解釋不了這樣的作為,陰私事能做,但不能拿著大喇吧說。
更何況豪格還沒否認,跟有文化的流氓吵架就是吃虧,兜的圈子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中招。
豪格的動作有些遲疑,韋小寶可不會放過機會,他在奔逃中一個倒轉身就甩動雙腿,躺平著踹向豪格的腳跟,手掌卻密集的拍擊著瓦面,使出了神龍擺尾一招。
有用,豪格失了神,被韋小寶勾擊失去了重心,韋小寶得勢再進,一個倒卷,身子像錐子一樣旋轉起來,錐尖就是腳底,扎在豪格的腹心處,一陣密集的無影腳,將豪格踹下了城門樓子。
韋小寶自己也追著豪格的身影不斷踹擊著,飛龍在天啊,真飛起來了,兩人就這么從數丈高的城門樓子上飄下來,飄過了下方的清軍,落到了遠處。
這時,白塔寺方向一陣悠揚的鐘聲傳來,剛過子時,這時敲響的鐘聲只能是喪鐘。
這個鐘聲帶動了皇宮里的鐘聲,一連串著響起,在京城上空繚繞,讓人頭皮發麻,侵入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