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們。”
中樞塔實驗室里,老江吐著煙圈,直言不諱的對老厄爾說:
“我不但不相信你們,我甚至都不相信你們這個世界,你們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但我也是個很現實的人。
基于雙方的力量對比,如果你們不愿意說,那我也不會追問。
你想要我手里的三個世界的坐標?
這件事不是不能談。”
江老板打量著眼前的老厄爾,他能感受到這個老頭真實的存在,血肉與骨骼,還有心臟的跳動,腦部的意識。
他應該是經過一些基因療法,雖然看著垂垂老矣,但生命力還很旺盛。
“但我比較好奇的問題是,你們準備怎么幫他們呢?”
江夏問到:
“幫他們打仗?給他們科技?還是幫他們移民?”
“這個要看那三個世界遭遇到的天災類型。”
老厄爾看到有得談,便興致勃勃的解釋到:
“鉅子先生留下的資料里,對于這場群星災難有很詳細的描述,不同的世界根據其環境,文明形態不同,遭遇到的天災類型也不盡相同。
如你們的仙術文明,就很容易遭受到天地大道崩潰,靈氣消亡而引發的末法天劫。
整個世界會飛速失去能量供應。
其初級階段將扼殺仙術和一切超自然力量,使修行者無以為繼,力量層級不斷降低,但在退化為凡人文明后,天劫還會繼續。
在之后漫長的時間中,不斷侵蝕世界本體,將其最終化作一片荒蕪廢土。
或者是心魔天劫,無量天劫。
這種情況下,靈氣不會消失。
但修行者會被黑暗力量直接攻擊,誘導惡念,引發世界范圍內的大戰,就像是核戰爭一樣,最后只留下一小撮幸運的人,存活于先祖留下的世界廢墟之中。
而如伊甸這樣的科技文明,遭遇到的災難類型就更多了。”
星級事務官搖了搖頭,語氣悲傷的說:
“如我們的世界遭遇到的群星晦暗之物,我們將其稱之為群星吞噬者。
還有疑似針對文明本體的‘病毒’。
讓原本發展勢頭良好的文明的科技樹被鎖死,個體的智慧無法聚集升格為群體的智慧,只能在資源耗盡之后,迎來文明毀滅。
或者,干脆強行扭轉文明形態。
在不存在靈氣的世界里,讓靈氣迸發,使原本觸摸到科技之鑰的文明,被引導著進入魔幻時代。
看似多了種選擇,但這選擇只會讓反智主義盛行。
人們變得越來越能打。
但也變得越來越蠢。
最終讓世界陷入愚昧的黑暗,隨后,末日就順理成章的到來了。”
老江聽的很認真。
老厄爾描述的這些,極大的擴充了他對于“荒”的認識,在介紹完災難的分類之后,事務官又說起了他們的救援計劃:
“我們會派遣探險艦隊,前往你給我們的三個世界的坐標,橫穿群星是耗時長久且危險的事情,但一旦先遣軍到位,我們就可以開始進行針對性的援助。
如果他們已經被黑暗之物入侵,我們會派遣軍隊介入。
如果他們正處于災難爆發的準備期,我們會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竭力排除掉隱患。
如果他們已經是末日之后...
我們會提供文明救助和世界重建服務。
鉅子先生離開前,曾猜測過,個體星球文明的災難爆發只是前兆。
在黑暗力量成長到一定階段之后,或許整個群星宇宙的物質形態,都會迎來一次全面的崩塌。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末日到來。”
他看著老江,認真的說:
“因而江先生不必懷疑我們執行救援行動的目的,我們只是想聯合起那些還能反抗的文明,在真正的末日到來之前,尋找到一條自救之路。
我們再強大,也無法獨力與這片宇宙對抗。
它如果毀了,伊甸世界注定無法獨善其身。”
“聽起來很偉大,但還是不要那么高調吧。”
老江聽完厄爾的說法,他聳了聳肩,說:
“我不會給你們所有的坐標,深度合作這種事,是需要先建立起信任的,我倒是很愿意先看看你們的誠意。
剛好,有一個世界將迎來末日。
或許你們可以給我看看,你們的拯救是什么樣子的。”
說著話,老江叉著腰,對老厄爾說:
“但我還沒學會計算群星坐標這種復雜的工作,所以我該怎么把它給你們?”
“用知識的傳遞。”
星際事務官露出笑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他對老江說:
“我們從鉅子先生那里,學會了由星陣解析坐標。
但如果您心中還有疑慮的話,我們會在你的個人智能尼婭小姐進行軀體改造時,為她裝入一個接入群星數據鏈系統的定位器。
你只需要將她帶到那個即將發生末日事件的世界里。
讓她在那里停留足夠的時間,其世界道標就會被領航者中樞強大的算力解析出來,隨后,探險艦隊會立刻出發。”
“嗯?你們的這個群星數據鏈,可以在不同的世界傳送信息嗎?不會被不同的時間規則影響到?”
老江問到:
“我嘗試過量子技術制作的時間計數器,但穿越不同世界時,依然會被時間規則破壞掉。你們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
“內穩態量子時間流恒定技術。”
老厄爾說了一個比較復雜的術語,看著老江的表情變化,他抿了抿嘴,用更簡單的說法解釋到:
“你可以理解為,我們以伊甸世界的時間規則為藍本,設定了一套不會被其他時間規則干擾的,內部封裝的內穩態計時系統。
這種科技是深空航行和群星殖民必須掌握的基礎科技,和曲率引擎一樣,踏足星海,必不可缺。
它可以實現在不同世界中的即時通訊。
如果再加裝一個‘意識轉換器’,就可以實現在群星范圍內,遠程操縱各種機械,處理打量數據。
在作為數據節點的星軌信號船不被破壞的情況下,這種操縱幾乎沒有延遲。”
“很好,這個技術我要了。
你們的飛船飛過去還需要時間,但那邊的戰爭可耽誤不得。如果你們想要深度合作,那我們就來深度合作。”
老江打了個響指,對老厄爾說:
“我可以在那個世界投放類似于你們的智能機械,但技術層面更落后一些的機器人。
就用你們這個群星數據鏈科技,再加上意識轉換器,來作為一款新游戲,投放到第二人生中,讓伊甸世界的公民們,用這種方式操縱我的機器人。
他們可以在不同的世界探索,收集,可以與邪惡者戰斗,可以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對他們而言,這只是一場高度擬真的游戲。
但對于那些受苦的世界來說,他們這些玩家,就是不折不扣的拯救者。
我想,領航者中樞之所以主動為我的游戲計劃立項,也是看到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最后,我要問一句,伊甸世界有靈魂編碼的科技嗎?”
“那是禁忌。”
老厄爾看了一眼江夏,語氣嚴肅的說:
“那種科技是不被允許研究的。”
“但尼婭告訴我,你們的意識轉換器,能把公民的思維意識轉換為數據信息,這種科技和靈魂編碼有什么區別?”
老江反問到:
“你們在這方面的技術已經完全成熟了,只是差臨門一腳。”
“那是不被允許的。”
老厄爾遲疑了一下,依然用這句話來作為回答。
江老板聳了聳肩,不再詢問這個話題,他看了一眼周圍的實驗室,說:
“你們有好多科技都是我需要的...”
“先做完這件事吧,江先生。”
老厄爾打斷了江夏的話,他說:
“就如您所說,深度合作是一個需要建立信任的過程。
如果我們雙方合作,真能救下一個瀕臨末日的世界,向我們雙方彼此證明,大家都行走在拯救之路上。
那么,相信我,您會得到您需要的一切知識,一切幫助。
整個伊甸世界,都將成為您堅實的后盾。
您的前輩鉅子先生,將我們從末日災難中拯救出來。而您的到來,或許能讓伊甸世界,在文明之路上再次前進一大步。
這或許,就是命運如此。”
“嗡”
一道緋紅色的光,越過暗淡的星海,飛速劃過遍布星光的天際,在一個又一個的殘破世界之外高速飛過。
它就像是一個忙碌的旅人,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
它不斷的在星海中奔跑,似乎要找到自己渴望的目的地。
最終,它穿越過一片五顏六色,星光點綴的星云,然后開始減速,減速,落入一個并不起眼的小星系中,砸在一顆環繞行星旋轉的衛星上。
就如一顆隕石砸落。
但悄無聲息間,便融入其中,就像是一灘緋紅色的水,一點一點的浸泡那小衛星的星核。
就像是某種寄生物一樣,它寄生在那小衛星中。
它很快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就在冰冷無垠的群星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遠方的湛藍世界。
“我...看到你了...”
渾濁而黑暗的聲音回蕩著,就像是某種召喚。
“唰”
施妍的雙眼,在下一瞬睜開。
這個古怪的夢境也在大修士的元神重壓下破碎開,施妍察覺到了一絲威脅,她主動脫離了那個怪異的夢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糊涂揉著白皙的額頭,從自己那凌亂的寶榻上站起身。
就穿著單衣,走到梳妝臺前,她伸手握住了自己那造型優雅的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口極品香茗,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在身后的桌上,還丟著昨天玩完之后,扔在那里的紅月戰紀的游戲硬件,但大糊涂這會卻提不起精神再去鏖戰。
“那個夢境,已經出現好幾次了...那緋紅的光,不像是什么好東西。”
施妍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
最近一段時間過的太頹廢了,她現在毫無身為一名大修士的威嚴,頭發亂糟糟的,就像是個資深宅女一樣。
“都有黑眼圈了。”
她看著鏡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下一瞬,黑眼圈就在靈力觸摸中消失了,亂糟糟的頭發,也變得順滑起來。
“我身為修神境修士,已多年未有睡眠,又修的是大夢功法,這做夢之事,應該盡在掌控。為何會屢屢出現那怪異的夢境?”
施妍心中思索,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有些反常。
有心和劉楚商量一下,找師弟解解夢,但又想到師弟最近不在宗門,小楚兒跑去另一個秘境,已是許久沒有回來這邊了。
還有師父。
最近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能靠自己了。”
施妍拍了拍白嫩的臉頰,她坐在那里,開始回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接觸過什么邪物,但思來想去都沒有。
自打宗門小比結束之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的洞府中宅著...
不對!
宗門小比...
施妍的眼睛瞇了起來。
她想起了一件事,宗門小比時,自家逆徒江夏入了魔,自己為了保護他不被小楚兒的秘法所傷,曾接觸過他。
而且江夏入魔時,雙眼中的光芒,也是緋紅色的,和她夢境中的怪異之物一模一樣。
“哈!”
大糊涂怒氣沖沖的站起身,說:
“你這逆徒,就知道害你家師父,本修真是命苦,擔上這么一個家伙當徒兒,當真是要折壽好多年!
這事即是從江夏那邊生出,源頭應該還在他那,本修這就去尋他,好好說道說道!
要尋個機會,揍他一頓!就當是給本修進來游戲不順,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