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墨君那邊和神神秘秘的徐夫子聊了一遭,江夏這邊也沒閑著。待星海于夜色浮現時,他便走出山洞,往天際星海觀起星來。
宋梵如之前約定,已在山崖邊等他。
也不多問關于江夏命格之事,這乃是修士的禁忌。
只是教他在星海中尋找特定星象。
“先定星海三垣,老夫不問你命格,只是教你三垣分化。所謂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正好與四象二十八宿劃分出我等所見星河。”
夜色之下,宋梵捻著胡須,伸出左手,在星海之下劃出幾圈,對身邊老江說:
“這二十八宿不在三垣之內,你可以把這三垣理解為,整個星海中除了二十八宿之外的所有星象囊括。
因而異數命格的星象,絕對就在三垣某一處之中。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找了。
只有命格相對的修士,才能在茫茫星海里尋到那些異數星宮,像我輩這樣的尋常命格,即便看到,也無感應。
當年我徒兒楚喬點星時,也是以三垣和四象比對,又在二十八宿的變幻中尋到具體方位,這才定下了他那獬豸星宮。
你也可以照著來一遍。”
說著話,宋梵將三垣星河的具體劃分,教給老江,后者一邊聽,一邊借著芯片驗算,飛快的將眼見的整個星河,分成了三塊。
“若你的命格是貴氣,必然就在紫薇垣中,以北斗七宮為中心,越是貴氣,越靠近星垣中心。
若命格是威氣,那就應在太微垣中,尋到五帝座為中樞,再向外探尋。
若命格乃福氣,就在天市垣中。
就比如與你結成道侶的如月丫頭,還有與你親近的乾鐸,他兩人的命格星宮,就定在天市垣里。”
宋梵解釋的很清楚,他摩挲著下巴的胡須,對一臉認真的老江說:
“定下三垣后,之后的步驟就很簡單了,以你自身命格的傳說故事,去套四象二十八宿,這個過程沒有具體的辦法。
只能靠你感覺走。
你覺得自己和哪個星宿有緣,就以它為源點,朝著你定下的星垣中心劃出一條線來,你的命格星宮,就極有可能在這條線上。
就算不中,差的也肯定不會太遠。”
“這么玄學的嗎?”
老江眨了眨眼睛,一邊看星星,一邊說:
“若我感覺錯了呢?四象之中有二十八宿呢,我難道還要一個一個試過去?”
“那你莫非以為觀星多簡單?”
宋梵搖了搖頭,說:
“這觀星之術,自古以來,就最是講求緣法。
它與修行功法不同,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很多時候就是靠著觀星者的心意卜算。
這自古以來但凡有些名氣的觀星師,其本身都是異數命格,靠的就是這份天降之才,用凡塵俗語說,就是祖師爺賞飯吃。
想靠后天學,也只能學個皮毛。
若你真是異數命格,就按著老夫教你的方法去找,無非是多花些時日罷了。
好了,該教的都教了,老夫也不打擾你了。
記得你與老夫所說之事,之后莫要再尋釁欺負我那兩名徒兒。”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一邊走還一邊抽著自己的白玉煙桿,那姿態,和過去那副裝逼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會的宋梵,和一個尋常老農夫也沒什么區別了。
一下子從云端墜下,樸實的都有些過了頭。
老江看著他的背影,摩挲著下巴想到這應該不太像是裝的,也就是說,宋梵這塊爛木頭,還真被劉楚給點醒了?
厲害啊!
幾分鐘之后,江老板在星海中終于劃出了自己命格星宮所在的一片區域,他就按照宋梵教的,全程跟著感覺走。
找了很長一會,卻還是沒能感知到自己的星宮所在。
想了想,便以意識投影投射到紅月界。
這時候舊大陸上正是正午時分,整個逆流傭兵團都在一處布滿了灰燼的廢棄小城中休息,而沉魚則抓著自己的戰矛,在城里四處游走。
她似乎在追逐自己鎖定的目標。
“師姐,狩獵順利嗎?”
老江個壞東西,故意挑沉魚用心尋找時開口,嚇大師姐一跳,后者愣了一下,沒看到老江的身影,便知道自家師弟又在耍怪。
便沒好氣的說:
“有事說事,沒事滾蛋。我這邊忙著呢,剛才有一頭魔物領主趁亂遁地跑了,我用艮山咒都尋不得它。
這些魔物,還真是生出千百古怪來。”
“我就是問問點星術的事。”
江老板開口說道:
“我對這命格之說,了解并不太多,只是剛才聽人說,這命格還分高下貴氣、威氣與福氣?那師姐你這龍相朱厭的命格,算的哪一種?”
“算上流,但和貴氣,福氣一點都不沾邊。”
沉魚一邊拄著戰矛,在高處引動土靈氣,搜尋魔物去向,一邊嘆了口氣,解釋說:
“朱厭乃是上古兇獸,雖不如四兇那般威名赫赫,但也是見之,就有天下兵禍這等說法,我天生這狂戰命格,從小就爭強好勝。
自然算是威氣一流,養的就是殺伐之力。
我這命數也算不得順利。
小時候在南荒長大,不幸遇到了一伙不知所謂的混蛋修士去我村落附近山中尋寶,結果本事不行,引得上古大能的傳承爆發。
我那村落一夜之間就成荒土,若不是得了師父救助,我也是要死在那兵禍中的。
而隨著我年齡增大,修為日漸深厚,這朱厭命格的弊端也展露無疑,就如我之前對師弟你說,每日都必須打上一架,否則心中就會有戾氣積攢。
若是遇到強敵,打上頭了,還會被朱厭戾氣沖擊神魂,陷入失控絕境,師父說,只要修出元神,就能將命格之力掌握入微。
但我又不想在存真修行尚未圓滿的時候,就貿然突破,所以一直卡在這個境界好多年,又耐不住心中狂戰之意,
結果鬧的我在宗門聲名狼藉。”
說到這里,大師姐捂著臉,帶著幾許懊悔,低聲說:
“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師弟你也莫笑話師姐我,你這陸吾命格,同樣屬威氣,比朱厭還多幾分上流,自然算不得瑞獸吉獸。
要我說,你在點燃星宮之后,得到異力傳承,怕也不如你所想那般妥帖。
到時候再給你一個如師姐我一樣的狂戰神通,怕是哭出來的心都有了。”
“嘁,師姐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老江被沉魚這么一說,頓時不滿起來,便換了話題,問到:
“那我那道侶如月,乃是白澤命格,還有我的小兄弟乾鐸,是當康命格,兩人都是難得的瑞獸星宮,既是上流,又有福氣,若點燃星宮,必有福緣吧?”
“白澤,當康,確實屬福氣瑞獸,但可算不得上流。”
沉魚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得意,施施然說:
“這命格之說,多少帶著幾分神棍色彩,其斷定上流下流的標準,是看這些神獸威能,并不是看它們的名氣大小。
說是遠古洪荒時,天下大地有異獸行走,或庇護生靈,或為禍一方,就如咱們修士一樣,正兒八經做出事情,揚出威名來,才算上流。
如白澤,當康這樣只是有福氣喜兆的,算是小神獸啦。
點燃命格星宮所得異力,也多不以強力見長。
不過這也沒個準數。
就如師弟所說,咱們苦木境的異數命格修士本就稀少,每個都是宗門香餑餑,所以我所知這些,也大抵都是傳聞罷了。”
“那師姐游歷天下,有沒有見過如你一般強力的命格異數呢?”
老江又興趣滿滿的問了句,就如聽八卦上癮,沉魚也樂的分享,便掰著指頭說:
“我在北境見過有妖族生出旋龜之力,一身防御通天,亦在西海見過有大能斗法,釋放出洪荒相柳之力。
那法天象地的威能,只是一瞬就碎去海島三座,以毒云遍布天地,頃刻間毀去一城生靈。
咱們東土就少見這等斗法。
但我也在飛羽門見過鬼車命格的女修,她打起架來,和師姐我一般豪橫,也是師姐我的閨中好友之一。
以后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還有聽聞說在中州靈域,有幾位修行世家的天才,也是異數命格。
仙盟中也有,尤其是欽天院中,最是多了,我曾在中州靈域,遇到個姓董的小妞,性格潑辣,就如咱家羞花一樣,從小被慣壞。
我在中州巡游,見她帶著一幫紈绔子弟,欺辱我那徒兒小牧語,還敢惡聲惡氣的挑釁于我。
她是角端命格,與騶吾一般有神速之力,快到我都捕捉不到她的身影,但就是基礎太差,被我賣個破綻,尋得機會,一拳撂倒。
哈哈,那一戰打的著實爽快。
那些修行世家的紈绔子弟被我一人追著打,當著他們家長父母的面,吊在城門上抽打,別提多威風了。”
沉魚說起自己的“輝煌故事”,說的也是眉飛色舞,不過末了,她又對老江叮囑到:
“但你聽我說,小師弟。
這命格秘術,也就是搏命時候才用一用。
它威能神秘強大,但卻又受制于星象變化,一旦星海中星象黯淡,你這命格秘術的威能也就隨之下降。
所以,這就是個壓箱底的手段,而且死板的很。在我看來就是個‘一招鮮’,一旦被人摸透了,也就毫無威懾了。
除非你的命格星宮能開發到師父,師叔那樣,將星宮點燃至大放光明,照耀星海,便能在秘法之外還能延伸出多種變化。
否則在尋常戰斗里,實用性著實不高,也別太依賴...嗯!找到它了,不與你說了。”
“唰”
沉魚的身影猛地跳出去,震得整個城鎮廢墟垮塌開來。
那躲在地下的魔物領主嚎叫著逃跑,但被沉魚如用魚叉叉魚一樣,一記戰矛攢射飛出,就將它釘在地下。
看著大師姐如狂戰士一樣,嚎叫著握緊拳頭撲過去,老江也搖了搖頭,他沒興趣看沉魚和大怪物打架。
也沒什么好看的。
就沉魚那實力,打這些魔物領主就是欺負小孩。
她應該去和魔物君王對毆才對。
不過看她在紅月界過的如此滋潤,老江也放下一分心,又把意識抽離,回到本體之中,揉了揉眼睛,繼續觀星。
他的目光掃過劃定區域的星海,帶著幾分隨意,就按著宋梵說的,一切跟著感覺走。
十息之后...
“嗯?”
老江的身體猛地挺直。
他看著頭頂星海一處暗淡之域,那里的星星都小的很,也不放出幾率光芒,若是尋常時候,一眼掃去,根本注意不到。
但江老板這會盯著那處星云,越看越覺得自己和那里的星星“有緣”。
那些暗淡的星光,在他眼中如浮動出幻象流轉,就像是吃了毒蘑菇之后,眼中出現自己能看到的小人跳舞一樣。
在老江的視界中,那些星光在變化,最后浮動組成一頭揚天怒吼,人面虎身,生出九尾的威嚴異獸。
“嗷”
似有似無的虎吼聲亦在老江識海回蕩。
他找到陸吾星宮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點亮主星,便能得到命格秘術,嘖嘖,真是期待,這命格秘術,又會給他帶來什么樣的神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