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思慮清晰,計劃明確,還懂借力打力,小師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聽完江夏攻略,或者說拯救紅月界的計劃,沉魚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又往飛行的黑曜星法球外看去,在下方一望無際的渾濁海面上,正有一頭類似于鯨鯊一樣,但頭生惡角,又有龍蝦般大鰲的怪異魔物于海中浮動。
大師姐盯著這黑暗中孕育出的怪異之物,直到它消失在海面之下,她才回頭說:
“但殺了紅月亮,也只是救世的開始罷了。如你所言,如我所見,這個秘境世界已被魔物占據十成之九。
那魔物之源只是個引子。
如今這世界災厄,與她所在已關系不大了。
這秘境世界大地海洋又如此廣大,想要將它們徹底滌清,就靠這個世界的獵巫人們,沒個幾百年時間根本做不到。
你到時還要幫他們復蘇文明嗎?”
“那是他們自己要做的事。”
老江吐了口煙圈,閉著眼睛說:
“不瞞師姐,我來這里,只是做生意的。
像這樣的秘境世界,我手里還有兩個,以后還會有更多,我的精力與我麾下的力量,不可能長期待在這里。
那太浪費資源了。
我可以支援給這些紅月人們足夠的武器,我可以給他們找來援軍,我可以教給他們力量。
但把這個世界從黑暗中帶回陽光之下這件事,他們得自己來。
這其實也不只是關于拯救世界,同樣是在拯救他們自己。我以前就在想,為什么紅月亮在毀掉了大半個世界之后,不催動魔物淹沒新殖民地?
不是它做不到。
而是它沒必要去做。
它很樂意看到新殖民地和它的保護者們,在茍延殘喘的自我毀滅里,將最后一口氣化作絕望的呼吸,在靈魂的墮落里,最終化作它麾下一員。
這是個真正的惡神!”
江老板的聲音越發輕柔,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其上纏繞著隱隱震動的黑色空間力量。
他說:
“但獵巫人和魔物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師姐,我甚至懷疑,獵巫人這個群體的出現,都和紅月亮的惡意作祟脫不開關系。
他們本就是誕生于黑暗中的力量傳承,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很多獵巫人都有強烈的自毀征兆。
他們打心眼里,覺得自己也是怪物的一員。
所以他們如果想要重建文明,想要以手中劍,帶領自己的文明走出泥潭,就得先過自己心里那一關。
我不會幫他們做完這些的。
我只是他們的老板,我又不是他們的老爹...師姐你說對吧?”
“嗯。”
老江的這一番話,顯然很符合沉魚的胃口,這個個子矮小,但心性剛猛的狂戰女修顯然奉行一種殘酷的成長邏輯。
她并不覺得小師弟的處置有問題。
像是拯救一個世界這種事,她之前也沒做過,但以她的心智來說,她也不會希望老江為紅月界人從頭到尾做完一切。
他們只是來幫忙的。
他們又不是保姆。
獵巫人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寶寶,讓他們旁觀一群外來者解救他們的世界,而不許他們參與其中。
這是對于獵巫人這個群體的羞辱。
“師姐,我最近在修命格秘法,但這點星術實在有些晦澀難懂,現在還有數個關節是我沒有理清的,正欲向師姐討教一番。”
以黑曜星法球的速度,橫跨過新殖民地和舊大陸之間的海峽,也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老江沒有浪費,他將自己修行點星術時遇到的問題,一股腦的向沉魚問了出來。
大師姐倒也沒有藏著掖著。
她以自己的理解,對江夏的問題作了解答:
“這點星術乃是掌門從欽天院討來的秘法,它并非是我墨家傳承,因而師弟你修行它的時候,不能用修行我墨門五行功法的方式去理解它。
這門秘術的功法內容的理解,是要建立在你對星象的理解上的。”
沉魚指了指天空,說:
“就如師姐我當初點亮朱厭星宮時,花了數個月的時間,觀星尋找與我命格相符的星象,觀察它的變化。
就如月盈月虧一樣,這觀星術也能看的那些星象的明暗變化。
你現在感覺理解不了點星術的晦澀,就是因為師弟你尚未發現和自己命格相符的主星,只要你在星海中看到它。
并以它的形象變化作為參考,將點星術驅動的靈氣一點一點的推動變化,只要你沒看錯主星的話,最多三個星象變化的周期,你就能完成點星術的修行。
到時候,請長輩引動星象異力,與你識海神魂相連,就能點亮你這陸吾星宮,到時候命格秘法也不必花心思去學,自然而然就能掌控它。”
“嗯。”
沉魚這般老成持重的經驗之談,讓老江受益匪淺,又問些天下密事,大師姐也為他一一解答,讓老江聽的津津有味。
沉魚這游歷天下幾十年,見過的奇聞異事多得很,聽她吹牛真的是有意思,就如此這般,一個小時轉瞬而過。
老將的黑曜星法球飛入舊大陸中,一入此地,立刻就感覺到了和新殖民地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邊雖然也有黑暗魔力,但其濃度與舊大陸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在這被魔物徹底占領的大地上呼吸的每一口靈氣里,都混雜著強烈的黑暗魔力刺激。
讓老江和沉魚同時皺起了眉頭。
“若是在這里經歷紅月之夢,其威能只會更強,果然是紅月亮的主場。”
江老板語氣凝重的說了句。
也不理會下方那被魔物摧殘的不像樣子的殘破建筑,掠過這處海岸廢城,一路往逆流傭兵團駐扎之地飛行。
他們的駐地距離海岸線并不遠。
在老江到達的時候,他們正在對一座城鎮進行突襲作戰。
許久不見的蘇穿著一套黑色作戰服,帶著廢土幫的戰士從正面架著槍械突破,幾輛悍馬車被當成臨時掩體。
大口徑的附靈槍械對低級魔物破壞力十足,還有廢土拿來的射線槍,這些能量武器穿透力驚人,專門用來打那些高級魔物。
這些廢土的爆炸專家負責正面強攻,而在側翼支援的,是來自MAGA世界的超級士兵們。
他們人數少,但各個能打,又有藥劑灰燼強化,還有夢想公司從昆侖坊為他們拿來的各種法器兵刃。
充分發揮個體作戰優勢,如刺客一樣,在女泰坦和炎拳的帶領下,突入到城鎮之中,專挑那些棘手難纏的高級魔物下手。
精銳獵巫人作為追殺部隊,在正面的廢土戰士以火力擊潰魔物之后,他們就騎著自己的戰馬,從四面八方沖出。
手持更換過的附靈馬槍,先是一波亂射。
然后靠近丟出電漿手雷,在混亂中四五人一隊,飛快的切割戰場,再把那些魔物趕入提前布置好的爆炸區里。
三方勢力合作完美。
顯然不是第一次用這種圍獵戰術。
他們人數不多,也就兩百多號人,卻靠著配合,將一個城鎮中數千魔物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這等戰力看的沉魚連連點頭。
江師弟麾下這支力量,確實堪稱精銳。
“老山在那!”
江夏指了指鎮子中心,沉魚抬頭看去,就看到在那里,精赤著上身的山秋明,正以雙拳猛打,正面攻擊一頭蟲子和人混合在一起的惡心魔物。
那玩意看著像是個魔物領主。
老山和它比就和一個小孩一樣,但每一次重拳出擊,都能打的那魔物領主哀嚎慘叫。
“不錯嘛。”
沉魚眼中頓時浮現出一抹熊熊戰意。
她活動了一下肩膀,說:
“看著很耐揍的樣子。”
也不知道她在說那魔物領主。
還是在說山秋明。
但老江并不在意,這壞家伙露出笑容,操縱著法球把沉魚大師姐投入戰場。
這邊老山正打的開心呢,正要揮拳,就感覺周圍重力場驟然一變,十數倍重力加身一瞬,讓他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然后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一個人影如炸彈一樣砸入他的戰場中,只聽到那魔物領主一聲悲鳴,就在煙塵四濺里,看到了大片的暗紅色灰燼飛舞。
灰燼團團流散,煙塵向外推開,揉著拳頭十指的沉魚,從自己砸出的沖擊坑里大步走出,她看著眼前山秋明,上下打量幾分。
然后朝著他勾了勾手指,說:
“我叫沉魚,前來接收逆流傭兵團,你看著很能打的樣子,男人!來...正面打我,只要你贏,我就認你當首領。
但你若輸了,這傭兵團的第一把交椅,可就歸本修了!”
“老山,上!”
在半空處的黑曜星法球里,江老板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喊到:
“給我家大師姐一點顏色看看!只要你贏了,我就把厭戰送給你!”
“這可是你說的!”
山秋明雙眼驟然一亮,戰意熊熊而起,他扣緊拳頭,在龍吟虎嘯中,就朝著沉魚猛攻而去,然后...
十分鐘之后,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氪金戰士揉著發疼松動的牙床,惡狠狠的對朝他走來的江夏說:
“你這壞東西!那個怪物你從哪找來的?你坑我!”
“不錯嘛。”
老江嘿嘿笑著,看著旁邊一臉舒爽的大師姐,他對老山比劃了一下大拇指,說:
“能把我家師姐打入第二形態,老山你是好樣的,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不過可惜啊,連你這正宗煉體者,也不是她的對手。
唉,咱們這些男修士,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呀。
但今天咱老江可不是專門戲弄你來的,我問你,你山家乃是苦木境有名的修行世家,你和你老姐,是不是異數命格?”
聽到這詢問,山秋明撇了撇嘴,說:
“是,我家有祖傳血脈,先祖還留下點星秘術,可惜父母不爭氣,遺失了,聽聞欽天院那邊有秘法傳承,可惜我山家和徐夫子一脈沒交情。
姐姐那邊在通天坊修行,專修黃老之術,也不求點星神通。”
“那你走運啦。”
老江手指一揮,劉楚給的記載點星術的玉珠跳入手中,被老江在老山眼前晃了晃,他說:
“你剛可是親眼看到我家師姐那朱厭神通多厲害,所以我手中這點星秘術,你準備出多少錢買啊?”
山秋明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那枚玉珠,甩手說到:
“你還不懂我嗎?價錢隨你開,記我賬上,回去給你結清。”
“行。”
老江看了一眼周遭情況,他對老山說:
“那走吧,和我回苦木境去。”
“回去做甚?”
山秋明一臉疑惑的說:
“我在這里打的正爽呢。
龍虎秘典也在多日鏖戰下,有了突破之兆,這正是要緊關頭,你家師姐又如此強橫,正是我渴求的好對手。”
“唉。”
江老板嘆了口氣,幽幽的說:
“你再不回去,你家那思念情郎的小雅兒,就要在血殺宮給我下懸賞了,再說了,我最近打算和通天坊重新討論一下生意。
有你在旁,有些事就好做多了。
我帶大師姐來,就是替你一段,也別惱,最多半個月,就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