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一命,二運,三風水 今年秋天的雨水很多,云川部種的秋糧,除過高粱收獲了一些,其余的都泡在雨水中了。
本來還能有一點收獲的,可惜,又來了一場大風,大風過后,糜子,谷子大量的倒伏,所以,稱之為顆粒無收也是合適的。
秋糧是部族中很重要的食物補充來源,現在全部完蛋了,冬天的日子就會非常難過。
云川部的難過,不過是族人們要多吃一點蓮藕,一點竹筍,一些干蘑菇,一些干菜,少吃一點糧食,還需要把糙米徹底的煮開,一般需要煮兩遍,最后弄成果凍狀再吃。
對于這樣的飯食,族人們沒有什么意見,因為吃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云川一直在關注大河的變化,說真的,從開春到現在,大河的狀態還算穩定,南邊的河道沒有繼續下切,派了赤陵看過,赤陵回來說大河底下全部都是亂石,很多房子一樣大的石頭被水流沖刷的千瘡百孔的非常好看。
而且,河床兩邊已經沒有泥土存在了,統統被河水把巖石層給沖刷出來了。
北邊的河道問題很大。
因為是原來的主河道的關系,那里的河底基礎狀況應該是比較好的,可是,赤陵回來說,那邊因為河水流速變緩的原因,河底已經出現了厚厚的淤泥,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那邊的河道就會被淤泥填平。
現在,麻煩就來了,南邊的河道已經固定了,能通過多少水是固定的,如果遇到一個枯水期,北邊的河道必定會露出水面,等到大水到來之后,河水就會繼續向南擁擠。
到時候,云川部的桃花島就會跟河灣地,乃至刑天部連成一個整體。
云川并不愿意在軒轅,蚩尤,刑天,神農氏他們的地緣政治變得明朗之前做出太明顯的選擇。
只是現在不由他,大河替他做出了選擇。
怪不得古人們總是說天意無常,這一次,云川總算是感受到了這一點。
人的力量太過弱小的時候,就別怪老天爺來掌控你的生活。
很久以前,云川就聽一個叫做天海祥云的道士說過,一命,二運,三風水這個說法,以前,他是不信的,現在,他覺得這些話說的非常有道理。
人的命數其實與自己對抗大自然的能力是息息相關的,就像這條河留給云川的問題,如果在后世,弄一些挖掘機清理一下河道,再用鋼筋混凝土把河道加固起來就算完事了。
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只能被動的接受大自然的安排,然后再用一些靈活地手段來應付將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好在,桃花島的城墻還在不斷地加高中,等到今年這個冬天過去,一條六米高的石頭城墻就會赫然矗立在這片大地上。
到了那個時候,云川就擁有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堡壘。
沒人知道云川為什么每天都會在城墻上走一圈,即便是阿布也不清楚,也不明白。
在他看來,四米高的城墻已經非常非常高了,高的已經到了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步了。
族長卻在繼續要求他組織人手,繼續加高城墻。
想要加高城墻,并且是快速的完成這一任務,就不得不招募一些流浪野人。
自家的人都很忙碌,忙著挖藕,忙著采竹筍,忙著搜尋今年最后的一茬蘑菇。
喂養流浪野人的代價更低了,因為今年的秋糧沒有收獲,云川部的人吃的變差了,雇傭那些流浪野人的飯食,也就更差了。
麩皮,谷糠,添加一點高粱米,再往里面添加一些干菜,壓榨藕粉之后藕的殘余,就成了一頓飯食。
云川親自品嘗之后,又讓阿布往飯食里添加了一些下水油脂,總算是有葷有素,變得可口一些了。
流浪野人們是一群被族群,被蒼天拋棄的一群人,按理說死亡才是他們唯一的下場。
然而,云川不希望這些人死,一座城市,必須要有這樣的一群人來干一些族人們干不了的事情。
堆砌城墻,挖農田里的水渠,修整桃花島上不規則的部分,還要修路,還要照顧下水道,最重要的是,他們還需要給桃花島提供鐵沙,去云川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小小的煤礦里挖煤,去鹽礦中挖鹽,曬鹽…
總之,只要是人,桃花島其實都需要。
等到這些人在桃花島附近居住習慣了,云川就準備把島外的那些山地農田分配給他們,讓土地把這些人牢牢地束縛在桃花島的周圍,生生世世的為這座城市服務。
這樣做明顯是不公平的,而且是極度不公平的事情,稱之為壓榨毫不為過。
但是,阿布,夸父,槐,繪,甚至精衛,睚眥,赤陵這些人卻不這樣認為,他們很多時候認為族長這樣做,是在造福那些流浪野人。
桃花島外的狀況非常糟糕。
自從進入秋天之后,雨水就幾乎沒有停過,即便是晴朗,最多晴朗一半天,雨水又會落下來。
雨水太多,野外的野果子的長勢也不好,很多野果子熬不到成熟就腐爛了。
熊貓們已經放棄了拿竹筍當主食的奢侈做派,開始啃竹子了,也不再期望云川部的挖筍人給他們帶一些糠團子,因為,挖筍人已經好久沒有多余的米糠給它們吃了。
熊貓們越來越瘦,云川屋里的那只大烏鴉卻越來越肥,現在已經到了不能站在鳥架子上的程度了。
云川把它放下來,解開了鐵鏈子,這只烏鴉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房間,努力的呼扇著翅膀想要重歸自由。
可惜,不論它如何努力,只要它一轉頭,準能看到帶著一群鴨子跟三只鵝的小狼。
小狼一巴掌就拍倒了這只肥烏鴉,然后用嘴咬著烏鴉的翅膀把它帶回到云川的身邊。
“救命,救命,救命…”烏鴉聲嘶力竭的喊著,卻無人理會。
云川踢了烏鴉一腳,這只肥烏鴉就跟皮球一樣滾落臺階,有一身的羽毛護著,它沒有受傷,滾到最底下之后,就像狗一樣坐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用喙整理凌亂的羽毛。
精衛跑下去抱起烏鴉回到臺子上不滿的對云川道:“你踢它做什么?”
云川冷冷的道:“它想飛走。”
精衛掂量一下比母雞還要肥的烏鴉道:“它飛不起來的。”
云川愣了一下道:“你故意把它喂得這么肥?”
“它喜歡吃桃仁,這東西我那里多的是,桃仁人吃了有問題,這東西吃了卻沒有一點事情,我就多喂了它一些。
你要是不喜歡它,就給我,我正好放在樹屋里陪我說話。”
說完話就把烏鴉放在地上,精衛走,烏鴉就蹦蹦跳跳的跟著,如同一只黑色的球。
一道陽光刺破厚厚的烏云落在云川才樹立好的日晷上,云川看一眼日晷的影子,此時正是下午一點鐘的樣子。
這一道光就像是在提醒云川,沿著這道條狀陽光,云川看到了騎著一頭驢子,站在吊橋前邊的臨魁。
此時的臨魁再無往日半點的猥瑣之意,由于他身材高大,騎坐在驢子上,兩只腳還拖在地上。
模樣看起來似乎很滑稽,但是,他此時腰背挺拔,臉上帶著與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顯得有些懶散,又有幾分灑脫。
云川覺得別人所說的貴族氣可能就是臨魁此時表現出來的模樣。
“咦,你居然把驢子馴服了。”云川繞著驢子轉了一圈之后,對他的這頭牲口很感興趣。
“不,這是一頭牛!”臨魁很認真的給云川解釋道。
云川嘖嘖贊嘆道:“你這頭牛真不錯。”
臨魁又道:“這是一頭驢子!”
云川不解的道:“這到底是一頭牛呢,還是一頭驢子?”
“如果你愿意跟我繼續做交易,這毫無疑問就是一頭牛,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做交易,這就是一頭真真實實的驢子。”
“你想怎么做交易?不過啊,事先要說好,我們的交易跟你騎得這頭牛沒有半點關系。”
臨魁大笑了起來,笑的幾乎從驢子身上掉下來,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覺得很好笑,不過呢,云川也跟著笑,笑的很開心。
“我就說嘛,我們才是一類人。”
“你是貪污犯,我們不是一類人。”
“你是族長,你當然沒必要貪污,我成為族長之后,我也沒有貪污過,還往進貼補了不少。”
“說吧,你準備跟我交易什么,怎么交易?”
臨魁屁股一抬就下了驢子,找了一個干凈沒水的臺階坐下來,嘆口氣道:“我有一個很大的發現。”
“什么發現?”
“云川,我可以信任你嗎?”
云川笑道:“我們做了那么多次交易,而且,交易的那么愉快,我覺得你可以信任我。”
臨魁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是這么覺得,雖然我們的交易總是弄錯牛跟驢子,不過,總體上來說,算是一場比較愉快的交易。
鑒于此,我覺得我們的交易可以更進一步了。
先告訴你,我們的交易跟我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