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見慣了蚩尤,軒轅的生活,總以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生活的最奢華的一個人。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跟神農氏比起來,自己的生活簡直就是叫花子的生活。
為了一缸洗澡水,人家不惜派一百個女人,外加二十頭牛走三天的山路去給他取水。
部落里基本上沒有閑人!
如果一個人不勞作,部落里就會少一份口糧,如果這個人死了也就罷了,少一份就少一份,可是,這一百人在為一缸洗澡水忙碌,那么,就說明部落里就會出現兩百人份的食物缺口。
在勞動效率最高的云川部,在有大量存糧的基礎上,來了一百二十一個巨人,云川部的糧食儲備立刻就崩潰了。
那么,在勞動效率比云川部低了不止三倍的神農氏,一百人,以及二十頭因為出工而不能育肥的牛,給部落造成的損失該有多么的大。
如果神農氏沒有補充口糧的方法,那么,神農氏注定會出現餓死人的事件。
這就是為什么在古代,總是有因為帝王窮奢極欲餓死百姓的事情發生。
送走了取水的臨魁,云川總覺得神農氏似乎在打自己稻田的主意。
因為,除過稻田,他想不出神農氏還能從哪里找到快速補充部族食物庫的方法。
沒辦法,當自己懷里抱著一塊金子的時候,看誰都像賊!
所以,在云川的催促下,山口的碉樓已經建好了,不僅僅修建好了碉樓,云川還在碉樓前方布置了超過一百米寬的竹釘區域,并且在竹柵欄后方也布置了大量的竹釘區域。
三天后,臨魁回來了,女人少了兩個,牛也損失了一頭,溫泉水倒是背回來很多。
云川估算過,這些水足夠把神農氏淹死。
“路上有狼。”臨魁笑著解釋道。
“下一次你可以帶五個武士。”云川覺得這個家伙好像很有本事的樣子,就準備給他一點方便。
“真的嗎?太感謝云川族長了。”這一刻,臨魁笑的很像日本人。
“我們一路上其實折損了三頭牛!”臨魁嘴里的說出來的話嚇了云川一跳。
“你的意思是這兩頭牛折損在云川部了?”
“不是的,是被狼叼走了。”臨魁的笑容顯得非常無邪。“一頭牛被云川族長救回來了,另一頭牛被我救回來了。”
云川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盡管他已經聽明白了臨魁話語里的意思,他還是很小心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留下兩頭牛,其中一頭屬于你?”
臨魁笑的非常開心,也直到這一刻,云川發現這個臨魁的牙齒也很白,且白的耀眼。
誰說野人時代的人一個個都是誠實可靠的君子的?這話是誰說的,是孔夫子,還是孟子,亦或是司馬遷?
這種力度的貪污方式,跟云川原來單位的后勤科長一模一樣啊。
“我不想被刑天殺死!”臨魁的笑容變得有些艱難,不過很快就變成了笑臉。“我要了一個小小的部族,只有兩百人的一個小部族,人數雖然少,卻都是愿意跟著我的人。”
云川哈哈大笑:“你說的很對,你損失了三頭牛,等你結束取水這個差事的時候,我會送一些牛給你,當做賀禮!”
“你發誓!”臨魁的臉上帶著笑容,眼睛里卻冰冷一片。
“我云川對天發誓,如果吞沒屬于臨魁的牛,定然死于雷電之下。”云川痛快的發了誓言。
臨魁感激的想要擁抱一下云川,被他躲開了。
臨魁也不覺得尷尬,就帶著女人們以及十七頭牛過了浮橋。
“兩天后,我還會來,我給父親挖了一個很大的水池,需要很多,很多的水。”
臨魁在踏上河灣地的時候,還不忘跟云川解釋一下。
接下來的日子里,每隔六天,云川就能獲得兩頭牛,還都是最強壯,最溫順的好牛。
阿布不這樣認為,他覺得部族只收到了一頭牛,另外一頭是人家臨魁的,如果族長不發誓的話,或許會是兩頭,發了誓,就只剩下一頭了。
再一次接受了四頭牛之后,云川就回到了紅宮,這一次之所以多了一頭牛,完全是因為臨魁在路上沒有遇到狼。
“族長,沒有遇到狼,臨魁為什么還要多送我們一頭牛呢?”阿布對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云川瞅著憨厚的阿布道:“有沒有狼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臨魁運水這件事讓神農氏非常的滿意,所以,臨魁就敢多損失一頭牛了。
你看著,等到臨魁運來的水,快要把水池裝滿的時候,他就敢對神農氏說遇到了狼群損失了所有的牛!”
“再這么下去,神農氏就要完蛋了。”阿布依舊無法理解貪官的心思。
“你沒聽臨魁說嗎,他已經有一個小小的部族了,等水池裝滿水之后,他就能帶著自己的部族去遠處生活了。”
“神農氏就不管管?”
云川瞅著夕陽大笑道:“神農氏除過關心自己能不能活得長久,其余的東西或者事情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有了泉水,他就覺得自己活力無限,沒了泉水,他就活得跟死人一般,死人會在乎部族變成什么樣子嗎?”
阿布顫聲道:“族長不能是這個模樣的。”
云川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阿布道:“還好我不是這樣的。”
“軒轅也不是這樣的,聽說族里糧食不夠的時候,他跟著一起吃草。”
“所以啊,軒轅部以后會變成一個偉大的族群。”
“蚩尤部也不是這樣的。”
“所以,蚩尤部以后也會變成一個偉大的族群。”
“我們呢?”
“我們現在就會變成一個偉大的族群。”
“我掐死你!”
云川才回到房間,就聽到烏鴉在那邊喊叫。
云川立刻對阿布道:“我們不在的時候赤陵跟睚眥兩個人又打架了。”
阿布連忙道:“這就去收拾。”
“照著肉厚的地方打,別打腦袋。”
在云川的求情聲中,阿布氣沖沖的去了。
精衛給云川端來一杯茶水輕聲道:“你就饒過睚眥跟赤陵吧!”
云川白了精衛一眼道:“他們有一天讓我省心了嗎?”
精衛膩歪在云川懷里,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道:“馬上就要狩獵了,就放他們兩個一次吧。”
云川嘆口氣道:“你不覺得他們兩個總是不和睦,這里面有問題嗎?”
“沒有啊,他們玩耍的時候很愉快。”
“是很愉快,不過呢,這個愉快是建立在赤陵的痛苦之上的,你也知道,在陸地上,赤陵根本就打不過睚眥。
我很擔心時間長了,睚眥就真的以為他比赤陵強大了。”
精衛哼哼兩聲,也就不言語了。
自從云川進了屋子,烏鴉也不說話,且習慣性的把腦袋轉過去,用屁股對著云川。
云川一巴掌就把烏鴉從鳥架上拍下來,由于翅膀被松膠黏住,烏鴉只能倒吊在鳥架上,上下折騰。
精衛連忙把烏鴉撈回來,頭朝上重新擺好,云川發現,烏鴉居然親昵的用腦袋觸碰精衛的臉。
“我聽話,聽話!”
聽烏鴉這樣說,云川這才放棄了要把它重新倒吊起來的想法。
洗了手,精衛端來了云川的晚飯。
除過一片珍貴的臘肉之外,全是草。庫房里的糧食已經沒有了,準確的說只剩下很少的一點糧食了。
這點糧食是用來喂養族群里的孩子的,其余的族人毫無例外的都在吃草。
距離麥子,糜子,谷子成熟還有一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全族除過吃魚之外,就只能吃草。
這樣吃也挺好的,一年中,吃一個月的草對身體好。
云川心頭非常的焦灼,可是,在平日里,他卻要表現得對未來充滿期望。
沒有油水攝入,排便就成了一件痛苦地事情,為此,云川對于進食都已經產生恐懼感了。
精衛從口袋里取出一把蠶蛹放在桌子上,沒有油脂,這些蠶蛹是用瓦片焙干的。
云川也不客氣,拿起一個就丟嘴里,很香。
“你把魚都給了新來的巨人們吃…因為水塘漲水,那些巨人又抓不來多少鱷魚…”
云川抬頭看著精衛道:“這話是你說的,還是你聽別人說的?”
精衛被云川凌厲的目光嚇了一跳,連忙道:“是我聽來的,沒注意是誰說的。”
“明天就要狩獵了,別讓夸父聽了傷心。”
精衛點點頭,云川嘆口氣道:“舍得,舍得,沒有舍,哪來的得。”
這句話很拗口,精衛沒有聽懂,不過,者不妨礙她聽從云川的話,倒在云川懷里,把剩余的三枚蠶蛹放進云川嘴里。
第二天清晨,云川天不亮就起來了,廣場上已經站立了大隊人馬,已經等候云川多時了。
巨人們人手一輛板車,睚眥帶著一群少年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顯得極為興奮。
夸父與繪站在最前邊,力牧背著一張大弓站在繪的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云川從來都不允許力牧站在他的身后,所以,第一個派出去的人,就是繪。
他們在離開桃花島之后,要沿著竹林向大河上游摸索,一邊摸索一邊敲鼓,云川要帶著另外已對人馬,沿著河岸一邊敲鼓一邊向上搜索。
夸父以及巨人們的腳程快,他們會沿著河岸,快速向大河上游奔走,等看到繪敲鼓的響動后,就立刻跟著敲鼓,逼迫獸群進入斷頭谷。
這個工作是最危險的,能不能抗住那些驚慌的野獸,確保它們進入斷頭谷,全靠巨人們用身體來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