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被他媽放逐了…
這是母親第一次阻止了云川的意志。
云川想了一下,就不再繼續追殺那個沒鼻子的男人了。
說起來,母親其實很年輕,根據云川估算,她的真實年齡可能只有十八歲,甚至更小。
當然,就外表而言,母親至少有三十歲了。
在這個洪荒的時代里,人的壽命被嚴重的縮短了,一個人的成長過程被自然環境嚴重的簡化了。
十歲,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已經擔負起部族人口繁衍的重任,可想而知,在這種環境下,嬰兒夭折,孕婦死亡的概率該是多么大。
當然,不會有人來統計這些數據的。
族群里其他人也是如此,如果按照后世人的年齡來算,云川部落其實是一個總體年齡很年輕的部落。
母親害怕長著一嘴白牙的人!!!
整個部族里只有云川一個人長著一嘴的白牙,如果仔細計算,長著滿嘴白牙的人應該有兩個,一個是云川,另一個就是——軒轅。
阿布臉上的傷痕是母親抽的,所以,云川沒有辦法幫他報仇,當然,阿布也沒有這個奢望。
太陽光出來的時候,人們基本上就不愿意干活了,一個個躺在工地上攤開身體讓久違的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
至今,這些人還有在陽光下捉虱子吃的習慣,只是,翻遍身上簡陋的皮衣找不到虱子,這讓他們非常的焦急。
曬太陽的時候如果不能從褲襠里找到一兩只肥碩的虱子丟嘴里咬爆,這個太陽曬的就沒有任何意義。
有一些癮頭很大的人不斷地在同伴頭發里找虱子,把他們的腦袋細細的搜尋一遍之后,最終還是遺憾的放棄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幸運兒,搜尋到一只漏網之魚,就高聲嚎叫起來,捏著虱子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放進嘴里,細細的咬爆,“啪”的一聲響動之后,他就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看到那家伙享受的模樣,莫說別人,就連云川的嘴角都流下來羨慕的口水。
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個月了,進度…基本上沒有什么進度,指望一群拿著石頭,木頭,竹子制作的工具的人來完成一個工程,基本上沒有什么指望。
在中午時分陽光最猛烈的時候,一群人從黑色的灰燼地走了過來,每一個人身上都背著一些東西,等他們走近竹刺防御工事前邊的時候,就很乖巧的停了下來,并且坐在地上,等云川部落的人過去。
“又有人來部落了。”
阿布隔著野牛坐在另一邊。
“部落壯大了。”
云川嘴里咬著一根草莖也很高興。
“他們是來吃東西的。”
“我們的食物很多啊。”
阿布看著云川潔白的牙齒有些羨慕,就弄了一根樹枝摩擦他的黃板牙。
“再多的食物也不夠,他們總是吃不飽,有些人吃飽了還在吃,直到把自己的肚子撐破。”
云川站起身道:“他們需要幫助。”
不等云川走過去,母親就在很多人的簇擁下去見那些人了。那個沒鼻子的人走在最前邊,用自己的身體把母親跟那些野人分開,似乎在時時刻刻保護著母親,看他張開雙臂的樣子,非常的狗腿。
“還要殺那個人嗎?”
“不殺了,不過,他很快就要死了。”
“族里人說你殺死了康。”
“康是誰?”
“那個要殺死你,然后當族長的人。”
“有人看到我殺那個人了嗎?”
“看到了,說你用石頭把一根木刺釘進康的腦袋,后來還拔出木刺用膠泥堵住了口子。”
“嗯,沒錯,現在他們害怕我嗎?”
“非常害怕,不過,他們更加害怕你一嘴的白牙。”
“嗯?這是什么道理?”
“只有孩子的牙是白的,有人看見你小的時候吃小孩,你每吃一個小孩就長大很多,把所有的孩子都吃了,你才長的這么大。”
“誰說的?”云川聽到謠言之后很是奇怪,他不覺得云川部落里有這樣聰明的人。
這個謠言的前半段是真的,云川就是那樣把那個人給殺死了,問題是故事的后半段就很扯淡了,他什么時候吃過孩子?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謠言的可信度變高了。
“那個沒鼻子的人說的。”
云川低頭沉吟一陣子嘆口氣道:“這不是逼著我殺他嗎。”
阿布見云川不理會他,就把頭枕在野牛的肚皮上,攤開四肢曬太陽。
外族人來了很多,尤其是在母親把第一批人收留了之后,就有更多的人從灰燼地另一頭走過來要求加入部落。
今年這個冬天對他們部族來說非常的難熬。
一場超級暴雨,加上云川制造的兩場大火讓他們的生活變得非常艱難。
在這種艱難的狀況下,軒轅又搶走了他們僅存的一點東西,于是,這個冬天就熬不過去了。
聰明人才是災難之源。
通過這幾件事,云川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所以,聰明人死掉越多,這些野人們的生活才能過的更加平靜,雖然代價是繼續過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
即便是這樣,也比聰明人帶來的突然死亡要好。
部落人沒有分辨善惡,好壞的能力,他們的生命過于短促,還沒有學會這個技能生命就走到了終點。
那個沒鼻子的男人就死掉了。
死的很凄慘,也很詭異,吃飽飯不久,他就開始大喊大叫,還大笑,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嘴角還有白沫流出來,好幾次想要跳下懸崖,都被族人給拉扯回來了。
最后,他還是在大笑中失去了生命。
自始至終,云川沒有靠近這個過這個沒鼻子的男人,所以大家就認為這個人的死跟云川沒有半點關系。
這種死法雖然詭異了一些,對于野人部落來說也不算太奇怪,有些被毒蛇咬過的人會出現這種狀況,有些吃錯東西的人也會出現這個問題。
母親指揮新來的野人們把這個男人的尸體丟下懸崖,不過,這一次她沒有來到云川身邊,跟他一起想用小砂鍋里面的美食,而是坐在男人群里吃那些她早就不習慣吃的豬食。
晚上睡覺的時候,母親的竹樓搖晃了一夜,進出的都是那些剛剛投靠部落的新人。
吃早飯的時候,云川忽然發現他好像被孤立了。
以前,他雖然也是一個人吃飯,可是,那時候大家總會來到他身邊看看他的食物,有些好奇的還會用竹勺品嘗一口。
現在,不對了,他們在云川吃飯的時候躲得遠遠地,只要云川的目光投在他們身上,他們就會把頭轉過去,就連母親也不例外。
中午的時候,有十六個少男,少女背著竹筐來到了云川的身邊,他們的竹筐里裝滿了麻布,食物,以及陶罐,其中一個陶罐里面裝滿了熬煮出來的豬油,這是部落里最珍貴的東西。
云川笑著看著母親。
這一次母親沒有躲藏,站在人群里笑著看云川。
云川走了過去,擁抱了一下母親,在她耳邊道:“再見,女王陛下!”
說完單膝跪地,親吻了一下她黝黑的手,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竹樓,吩咐阿布將所有東西統統裝進筐子里,馱在野牛的背上,然后,就領著小狼,野牛,阿布離開了部落,至于那十六個男女會不會跟上來,他一點都不在乎。
事實證明,云川的魅力不足,更沒有什么天生的王八之氣,十六個男女愿意跟他走的只有六個人,而且是四個男的兩個女的。
這一次沒人走在云川前邊幫他開路了,所以,開路的任務只能是云川自己來。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沒有想過離開部族的事情。
此時,太陽才走到天中間,他已經踏上了離家的路。
“你昨晚應該…”
阿布昨晚幫助云川用毒蘑菇弄死了那個沒鼻子的男人,所以,如今走在被驅逐的道路上,他就覺得昨晚應該多做一些事情的,比如連母親一起弄死這種事。
云川搖搖頭,從始至終,他心中從來沒有過弄死母親這種想法,即便現在被母親放逐了,他還是沒有這個想法。
如果他真的想要那個部落,現在回去弄死母親也不晚。
云川回過頭看著那六個背著背簍跟隨他出來的六個少年道:“你們他媽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六個少年齊齊的朝他咧開了嘴笑,很快,云川就發現,這六個家伙可能是部落里牙齒最白的六個人。
離開了灰燼地,竹矛,投槍,弓箭,劍齒虎的牙刀,就要武裝起來了。
灰燼地的外圍就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此時的荒野里荒草萋萋,看不見半點綠色。
只能在一個個不算大的土包上能看到一個個直立起來看著他們這群人的土撥鼠。
在更遠處的黃草里,偶爾能看見一兩只呆滯的狐貍,而狼,這種東西早就跟枯草混為一體了。
大河里碧波滔滔,滾滾東流,偶爾會有一兩條碩大的金色大鯉魚從碧波中一躍而起,金鱗在陽光下沾著水花閃閃發光,縱越之后就重新跌入水中,好像在這湛藍的天空下似乎真的有一道龍門。
遠處的荒草中已經開始泛起一道道的豎波紋,而且呈半圓形向云川一行人包抄過來。
小狼嚎叫起來,野牛也驚恐地踩踏著四蹄,六個少年與阿布將竹矛朝外伸出,把云川保護在中間。
云川用口水弄濕食指,感受了一下風向,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陶管,抽掉上面的竹帽,小心的吹了一下,一小團火苗就跳了出來。
干燥的荒草被點燃了,從一個點很快就成了一個片,馬上就勢成燎原。
一只土黃色的狼從荒草中跳躍出來,引吭高歌了一聲,就有無數的狼跟著嚎叫,然后,就沒命的向遠方逃竄。
云川背著手站在河邊的一塊巨石上,眼看著狼群遠遁,大火燎原低聲道:“老子來這個世界,就是來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