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席上 白霧殿所在的周圍,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關切炎顏接下來的抉擇。
盡管如玉眉先生言,炎顏并未絕大多數修士那樣以劍入道。
但她悟性之高,應變之敏銳,還有以往每一次臨危授命的優秀表現。
炎顏從沒讓人失望過。
此刻,面對這盛況空前的,當著天下修士公開問道的大場面,
在所有人看來,如果要找一個人上去為虞昕竹拋磚引玉,引導出小閣主自身對劍意的理解。
這個人,非炎顏莫屬。
“師父,您去吧。”
畢承頭一個忍不住小聲勸炎顏:
“憑您的能耐肯定能幫助小閣主脫離困境,你看小閣主急的,
頭上都冒汗了,
她一個人站在餒高的臺子上,怪可憐的。要是今日問道失敗,
沈爺說她前程就算毀了,太可惜啦!”
畢承之所以會為虞昕竹求情,一來是因為炎顏跟虞昕竹關系好。
再一個主要的原因便是在鉅燕堡時候,畢承跟虞昕竹和阿桂,月雅處的也很不錯。
當時炎顏為了幫虞昕竹退親被留在契府里,商隊這邊只剩下初來乍到的沈煜云,還有畢承幫著打理。
雖然有金家和空家幫忙周旋,但人手和實力上還是太單薄了些。
炎顏彼時尚未登上白霧殿殿主之位,那段日子,虞昕竹就帶著月雅和阿桂親自鎮守炎家商隊在函湘宮的展位。
身為堂堂的劍閣小閣主,還帶著兩位化神境界的大護法,虞昕竹卻完全不避諱自己高貴身份,兢兢業業寸步不離。
正是有了虞昕竹和阿桂,月雅這三人,規模龐大商賈如云的函湘宮大拍賣場,從開始直到結束,就連金家和空家這樣當地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都難免有大客或實力雄厚的大商賈與之相爭短長。
卻沒有任何一方買賣勢力敢在炎家商隊的攤位前滋擾生事。
就連拍賣瑯玕木護身符那幾日炎家商隊的攤位幾乎霸場,
也無人敢來門前挑釁。
整場拍賣會,炎家商隊賺得盆滿缽滿,又輕松又省心,除了炎顏拿出來的好寶貝,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坐鎮拍賣位的,是天悲島劍閣的小閣主和兩位化神境大修士。
盡管虞昕竹三人并沒做實質性的事,可是他們在那里,就實實在在給沈煜云和他及整個商隊省了不少麻煩事。
并且借著虞昕竹的名號,無形中還提升了炎家商隊在眾商賈心里的身份地位。
再加上虞昕竹阿桂和月雅又都沒身份架子,在那段日子里,畢承就跟這三人處的關系很好。
此刻看高壇上的虞昕竹形單影只,急切無助的樣子,畢承真心覺得小姑娘挺可憐無助的。
另外一點畢承勸炎顏的原因就是,在畢大廚的心里,這世上的事就沒有他師父干不成的。
所以,畢承覺得如果問道的條件允許,師父出面幫幫小閣主也沒啥。
可就算有畢承開口求情,炎顏始終垂眸不語。
盡管周圍所有人的關注,在這一刻,全集中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可是炎顏依舊穩的很。
一點沒有即將委以重任的決絕。
更沒要親身登壇當眾引導虞昕竹的興奮。
事實上,
除了打架,賺錢,找星星這三件事,別的炎顏基本都興奮不起來。
前二者主要是活在當下這個世道不打架,不賺錢都活不成。
找星星是為了回家。
看見炎顏這樣的態度,一看就是不想上去了,眾人難免有些遺憾。
剛才那個插嘴的陌生修士更忍不住冷嘲熱諷:“說的倒是挺熱鬧,弄了半天是個嘴把式,哼!”
就連白霧殿幾個大弟子也低低地議論:
“咱們宗主雖然有本事,可是宗主她畢竟不是劍修,更未以劍入道,對劍道的領悟比起人家劍閣的小閣主確實淺薄,無法引領劍閣的小閣主其實也是正常…”
“我覺得宗主還是別上去,又不是咱白霧殿的事兒,干啥要上趕著呢?要是問道最后沒成呢?只為朋友,當著全天下修士丟這么大人,不值當!”
“就是,又不干咱宗主啥事…”
其余眾白霧殿弟子亦紛紛附和。
一時間議論聲越來越熱鬧,直至詹良眼風掃過來,眾弟子才安靜下去。
右長清見炎顏半晌垂目不言,亦覺因此事給炎顏莫名背上這么大的壓力,對她實在不公平,正欲開口勸她莫放心上。
神識剛傳出去,眼前忽有青碧色光華流轉,竟然被擋了回來。
眾人看見皆一呆而后才反應過來,青碧色的光華是玉眉先生的木之力。
在場這些修士里,只有玉眉先生一位木之力修士。
玉眉先生竟用自己的結界把炎顏給罩起來了!
這下啥聲音也傳不進炎顏的耳朵里了。
誰也沒本事傳音穿過合道大修的神識結界!
玉眉先生也同樣不解釋,跟炎顏一樣安靜地坐著。
老頭兒這是明顯不愿意周圍言論打擾炎顏。
玉眉先生的神識之力仍保留合道境界的水平,他出手就是絕對的屏蔽。
就算如剛才插話的散修,感受到玉眉先生深不可測的神識力量,同樣心頭巨震不敢再言。
畢承見炎顏沒有制止玉眉先生,他就知道師父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去!
畢承有點會剛才替小閣主開口求情,現在弄的師父挺被動的,還遭埋怨。
他覺得自己還是太草率了。
至此眾人只得收回注意力,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高壇問道的虞昕竹身上。
其實畢承說的沒錯,虞昕竹此刻腦門上的確有汗滲出來,臉色也有些微泛紅,明顯是急的。
虞昕竹原本沉靜的道心和良好的耐性,此刻正被她自己講解的內容一點一點蠶食。
她原本平和的心境,也越來越急切,越來越焦躁。
登壇問道至此時已經過去一個半時辰。
問道壇前的青銅鼎中,粗大的時香也已經燃盡大半,她也已把劍閣道義闡述了十之七八。
劍閣以往積累的,父親當眾傳授過的精彩見解,她幾乎已經說盡。
虞昕竹此刻的腦子里已經在努力搜刮父親對劍道的那些獨到見解,并努力試圖從其中某條里提煉出對劍道更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