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被兒子的威脅嚇壞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認,兩人都知道,指望著云暖煙養老是不切實際的。
曾經他們為了這個寶貝女兒,不停的壓榨七個兒子,那時候暖暖就是哥哥手心里的寶,也因為疼愛并不覺得自己吃虧。
現在他們不愿意了,曾經兩人對他們的壓榨,就變成了血淋淋的埋怨。
若是沒有父母在其中插一腳,哥哥照顧疼愛妹妹,說到哪里都能讓人會心一笑,感嘆兄妹感情融洽。
可一旦父母插手到其中,意義就變了。
無數的家長都覺得哥哥姐姐應該照顧弟弟妹妹,因為他們年長。
真的說開了,弟弟妹妹是做父母自己生的,和哥哥姐姐有什么關系?
撫養未成年孩子本身就是做父母的責任,一切的“禮讓”,都是為了省去麻煩。
他們不愿意為了兒子整個理,繁瑣還疲憊。
只需要一個人退一步就能解決的事情,他們為什么要自找罪受呢?
曾經的“你是哥哥要讓著妹妹”對云惜來說,很正常。
現在這句話,讓他從心底里感到惡心。
他是哥哥沒錯,可為什么要讓著妹妹?
他們做哥哥的,就是活該為了妹妹付出的嗎?
幾年前的除夕夜,父母和大哥的兒女似乎開玩笑的說過一句話。
“你們小姑姑對你們好不好?以后你們可要孝順小姑姑知道嗎?”
如今再回想,云惜只覺得遍體生寒,這話如今在他看來,充滿了吃人的惡意。
他們的父親為了云暖煙犧牲奉獻還不夠,父母甚至連大哥的兒女都不放過。
那也是他們的親孫子孫女不是嗎?
“六哥!”
樓梯拐角,云暖煙一身白色的純棉睡衣盈盈而立。
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很是我見猶憐。
云惜卻并沒有因為她的樣子而心疼,現在的他對這個妹妹,已經沒有感情了。
起身抓起車鑰匙,態度散漫的瞥了三人一眼。
“行了,你們自己考慮考慮吧,我也該走了。”
云暖煙愣住!
她沒想到曾經疼愛她的六哥,居然連個和藹的眼神都沒給她。
甚至在看到她后,居然準備離開。
莫名覺得有什么東西,從她的體內消散。
這種不知覺得直覺,讓她覺得說不出的心慌。
踩著拖鞋,踉蹌的從樓上跑下來,沖著云惜撲了過來。
“六哥,你別走…啊!”
云惜側身躲開,云暖煙撲了個空,直接摔倒在客廳地面上。
云父云母趕忙起身把女兒攙扶起來,抬頭怒視著兒子,準備習慣性的呵斥他。
卻在觸碰到云惜冷冷的視線后,心臟跟著劇烈顫抖起來。
他們再傻也知道,如今的幾個兒子,不是他們能約束的了了。
七個人,兩個結婚的,其他的也都相繼談了穩定的女友。
雖然還沒有結婚,可每個人的能力都非常好,各自在外有自己的家。
這座別墅,于他們來說,早就可有可無。
云暖煙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云惜,瞳孔里是遮不住的傷感。
“六哥,為什么?”
不該是這樣的,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夢境之中。
明明她是哥哥們掌心里的寶,為什么一夕之間他們全部都變了。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云惜有些頭疼。
低頭斂眉看著她,“開著掛還能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你覺得是為什么?”
抬腳從她前面跨過,云惜頭也不回。
“我的態度也是其他兄弟的意思,還是早點認清現實吧。”
云惜離開后,云暖煙在客廳里坐了很久,三個人久久無言。
最后她失魂落魄回到樓上房間里,下次出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臨近春節,誰都忙。
云惜回到自己位于帝都某高層大平層的住宅后,推開門看到里面燈火通明。
一個黑白相間的大熊貓造型的智能機器人走上前。
“先生,七先生來了。”
正說著,云涵從廚房探出頭來,手里的筷子上還夾著幾片生魚片,慢悠悠的塞到嘴里。
“你去哪里了?”
他們后邊三個兄弟是三胞胎,平時多是以名字互相稱呼。
脫掉外套,放到熊貓手里。
之前他倒是想買個其他款的,經紀人那邊給他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因為是藝人,而且還是影帝,如果被人看到他和小姑娘進進出出,就算是智能機器人,那也是要被人說閑話潑臟水的。
后來他才買了這款滾滾造型的,別說,相處的久了,真的很可心。
“回了趟老宅!”來到廚房,哥倆坐在餐桌前,吃著異國料理,“新學的?”
“沒那個刀工,皇亭那邊定的。”云涵對老宅的事情已經懶得理了。
他們都知道云暖煙回來了,誰也沒有往前湊。
“他們是不是覺得你在娛樂圈混,為了名聲,好拿捏?”
云惜翻了個白眼,“你真當他們敢撕破臉?”
如果他們真的做了,兄弟幾個聯合起來,也足夠讓他擺脫困境,甚至還能讓網友將同情票都投到他的身上。
云父云母只有在云暖煙的身上才會智商掉線,平時可絕對不傻。
厲害關系,根本不需要別人說,他們自己都能考慮的面面俱到。
“現在最穩妥的做法,就是不再將云暖煙推到我們身上,他們三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日后我們該養老就給錢。”
云涵贊同的點頭,“推過來也沒用,她又不是幾歲的孩子,二十多歲的人了…”
說到一半,云涵住了嘴。
好一會兒,才啐了一聲,“我他媽以前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怎么就覺得她是個小天使。”
想到看過的文件,云涵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
不僅僅是和西里斯的兩個有人發生了關系,甚至連西里斯的父親都沒放過。
若非那邊發現的早,就連諾頓公爵都會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對方的年紀可是和云父相差無幾,且云暖煙打小物質生活就比絕大多數人都要豐富,即便是和莊夢洲離婚,分到的那些錢也足夠他揮霍了。
就算揮霍完了,他們做哥哥的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妹妹落魄,就算在疏遠,手里寬裕的時候,也不會無動于衷。
云家的男人都談過女朋友,也都有過和諧生活,他們對女未來的另一半,并沒有處子情結。
但是,你訂婚后將別的男人招攬于床榻之間,這種惡心的事情居然還是云暖煙做出來的,他們怎么可能接受。
真想過那種左擁右抱的生活,你訂什么婚?
只要沒訂婚,你同時和幾個人交往都可以。
這僅僅是道德問題,不觸犯法律。
就算是西里斯,也沒權利對云暖煙做什么。
Y國是人家的地盤,你的訂婚對象還是Y國有權有勢有財力的公爵。
誰給你的自信,去挑釁一個那種地位的男人的尊嚴的?
那邊對于男女之間的事,的確比國內開放,可是這入鄉隨俗的行為入戲太過了吧?
“以前她但凡表現的不是那么單純,我現在也不至于這么生氣。”
云涵感覺自己遭到了欺騙。
她用那張純真的臉,善良單純的性格,得到了周圍人的集體好感。
可事實上她真的如同表面看到的那樣嗎?
一般的女子,遇到離婚流產這種事,可能會消沉很久。
云暖煙呢?
她的生存條件比起那些女人好的不止一星半點。
但凡是她能堅強些,作為哥哥的,怎么可能不幫她。
離譜的是,剛離婚,她就跟著西里斯出國了。
之前云涵心里對莊夢洲還有些不滿,可是在得知云暖煙婚后立馬跟著西里斯這個“小三”走了,云涵的心態差點炸開。
就這種女人,哪個丈夫能安心的留在身邊。
人的付出總是想要得到回報的。
即便是父母,也不例外。
只是他們的回報可能不是“金錢”,而是懂事、孝順等等。
他們做哥哥的,也沒指望云暖煙回報利益。
可是最起碼的社會規則你得懂得。
“大哥那邊怎么樣?”云惜問。
云涵道:“一切如常,知道大哥不愿意回老宅,大嫂那邊也沒有提過。”
“正常。”提什么?
婆婆讓丈夫捧著小姑子不夠,還得讓兒子和女兒未來給小姑子當牛做馬,哪個做親媽的能忍得住。
關鍵當時他們還沒覺得哪里不對。
云涵卻知道,那天晚上,大嫂被氣哭了。
并非偷墻角,凌晨他看到大哥在露臺吸煙,聽大哥說的。
或許在那一夜,大哥對父母和云暖煙產生了距離。
戚檸沒有關注云家,如今云暖煙算得上是眾叛親離,曾經有多風光,如今就有多狼狽。
除非某一日她重新得到眾人的喜歡,否則那種女人還入不得戚檸的眼。
年三十,戚檸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來。
家里三個男人早已經在客廳坐著聊天了。
“姐!”看到她,戚琛揮舞著手臂,“來玩游戲。”
打著呵欠走到他身邊坐下,進入游戲,被戚琛拉到隊伍中。
“今晚《江湖》有幫派戰,姐別忘記上線。”
“我就不去了!”戚檸將眼角的淚花抹掉,晚上要早睡。
戚琛湊上前,壓低身體仰視著她,“姐,你昨晚干什么了?”
“追劇!”
戚妄抬頭看過來,“《風起繁華》?”
“嗯,昨晚追完了大結局。”
“大團圓?”
時硯:“…”有點意外,這家伙居然也喜歡追劇?
話說,檸檸看的基本上都是狗血劇吧?
“戰爭爆發,女主為救男主被男二殺死了。”
戚妄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她不是知道父母和家族是被男主給屠戮的嗎?居然還能為了就他而死?男主呢?”
“很多年以后,和圣女結婚,生了個孩子叫楚念棠。”
四爺真的被惡心到了。
你殺了人家爹媽,后來和人家女兒相戀,后來人家為了救你死了,你居然沒有殉情,還和別的女人成婚,生了個孩子還是人家女主的名字,真的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到底是什么情商,會覺得這是對女主最好的懷念?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他救了心愛的女人,后來那女人和別的男人結婚了,還生了孩子和他重名。
不好意思,戚四爺想罵人。
他圖什么?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救對方?
反正不管誰死,都得不到心愛的女人,干嘛要把命搭進去。
我留著自己這條命,不香嗎?
男主但凡還有點底限,就不會給女兒取女主的名字。
這可以算是無恥了吧。
“還追嗎?”戚檸好笑的問道。
“…追!”這個字,四爺是磨著牙根說出來的。
時硯此時開口了,“這女主可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不然作為一個正常人,怎么都不可能喜歡上殺害父母的仇人。
沒有手刃對方都是輕的。
“剛開始女主不知道。”戚四爺道。
“知道后為什么還要為對方而死?”時硯反駁。
“付出的感情,怎么是輕易能收回來的?”戚四爺不知道是為女主辯駁,還是為自己曾經的荒唐。
“為什么不能?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住,不覺得很可悲嗎?”時總也堅持自己的觀點。
戚四爺微惱,看向戚檸道:“檸檸,你說,你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嗎?”
戚檸沉默兩秒后,很認真的點頭,“能!”
“…”這丫頭,還沒怎么著呢,胳膊肘就開始向外拐了。
戚妄下一刻,拋給了時硯一個炸彈。
“你能控制自己對檸檸的感情?”
“能!”時硯的態度和戚檸是一模一樣的。
“可以放棄這段感情?”第二問。
“可以!”時硯依舊給予了肯定的答復,“但是我不會放棄。”
戚妄聳肩,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如果最終檸檸嫁給了別人呢?”第三問。
“守著,隨時把人搶過來。”他不介意在戚檸的感情里,做一顆嵌滿釘子絆腳石。
戚檸哈哈大笑,“你也就這一條路能走了。”
“沒辦法,憑借武力沒辦法強勢壓制,只能走迂回路線。”
想到這點,時硯就覺得憋屈。
但凡他比戚檸高一級,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進展,只停留在肌膚表層。
小少爺在旁邊盯著手機,耳朵已經泛起粉紅。
這幾個大人,說的什么虎狼之詞。
他們都不關心自己這個小孩子的心理健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