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人猛地坐起身來,衣衫早已被淋漓大汗浸濕。
她靠在樹干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咳嗽,一邊不停捶著胸口。
這樣的噩夢,一直在困擾她,時時刻刻卷土重來。
她急扯了下披巾,撲到火堆旁抄起一只冷茶壺,“咕嘟咕嘟”連灌三四口。
直到口腔中不再生出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這才緩緩靜下心神,兩眼對上了一點焦距。
野外搭建了不少帳篷,而此時顯然已是深夜闌珊。
拂去那種心驚肉跳之感,陳麗人這才想起,他們正在遷徙去古姜的路上。
今晚是他們兄妹二人守夜,她剛剛…好像是睡著了。
陳麗人胡亂抹了把臉,抬頭就見自家兄長,鐵塊似的大漢朝自己這邊快步而來。
“小妹你醒了啊。”大漢憨聲憨氣說著話,“怎么不多睡會兒?”
“沒事,這有大哥守著呢,你再睡會兒。”
陳麗人哪里還敢睡,睡下去又要被噩夢驚擾,還不如陪這便宜大哥一塊兒守夜。
“不用了大哥。”陳麗人揮了把頭上的冷汗,“我去那邊洗把臉。”
“哦,河邊有點黑,你還是等天亮些再過去吧。”大漢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大哥,我自己曉得輕重。”陳麗人起身離開營帳區,朝河畔飛奔。
人剛跑到河邊,還沒來得及喘勻一口氣,就聽一道冷冷的聲音從樹后傳來,“你怎么才過來?我都等你很久了。”
“對,對不起母親。”陳麗人擦了把臉上的汗水,輕聲說道,“我剛睡著了,睡得有些沉。”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從樹后轉出一道高佻身影。
周湘被一件大紅色斗篷裹在陰影后面,原本她不從樹后轉出來,就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個暗夜幽靈一般,潛伏在光影深處。
“麗人,你不要讓母親太失望了。”周湘望著她淡淡說道,“你知道母親當初為了救你,花了多大代價么?”
“那可是你不敢想象的。”
“若不是母親付出大代價救你,你此時還赤身露體躺在冰洞里,睜大眼望著天空呢。”
“你的身體會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覆蓋,永遠,永遠,深深地埋藏在那個不為人知的冰洞內。”
“別說了。”陳麗人情緒失控驚叫一聲。
她兩眼蓄滿淚水,幾乎是用一種尖銳的聲音在控訴,吼叫,“娘,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娘啊?”
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來刺激她為什么?
她已經夠恐懼夠絕望的了!
每每噩夢纏身,回想起曾經的這些往事,她都忍不住想抓狂發瘋。
周湘使勁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摔在樹干上。
斗篷下的眼睛,就這么死死的冷冷地定這兒她,“我要是當初知道,救下的是你這么一個廢物,那還不如不救。將所有資源壓在你妹妹獨孤棠身上。”
“什么獨孤棠啊,母親,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一口一聲獨孤棠,是活在獨孤家那個夢里尚未醒轉么?”
“你不過是爹的外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