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臘月雖沒有被塞上嘴,可是聽完呂立新的話卻一言不發的,她覺得這會說什么都是狡辯,面前這個男人太聰明了,不像之城那么好糊弄。
“你想念之城嗎?”呂立新突然問她,“好歹夫妻一場呢,他對你也是一片真心,雖然平時膿包廢物了些,但如今因為失去你已經墮落的讓人…心疼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
呂立新眉尾一挑,“我和他好歹是兄弟,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況且,他才是春柳親生的兒子,有一半大燕的血統,自然要救他的。說起來,”呂立新神色一變,笑得有點曖昧,“我才是你的相公啊,張之城占了我的身份,那你應該是我的夫人才是。”
真叫人惡心!臘月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向后縮了縮,“我如今已經與他和離,再無瓜葛,和你就更沒有一丁點關系了,你不要亂說。”
“呵呵,”呂立新一笑,“不喜歡我們兩兄弟,喜歡戴雪?喜歡還把人家給殺了,后悔嗎?”
臘月神色黯然,低下頭去,眼淚滴濕了衣衫。
她喜歡戴雪,可是戴雪做的事實在不能原諒。屠村,整個硯花水的鄉親們啊。
見她悲傷不語,呂立新心中歡喜,言語也明快了不少,“臘月一定想不到吧,你那婆婆,我那親生母親,竟然會舍得用一村人的性命來報復你,挑撥你和戴雪的關系。”他話鋒一轉,聲調一變,“可你不知道的是,屠村的確實是另有其人,”他倏的湊近臘月,捏起她的下巴,不無狠毒殘忍的,“你錯殺了他,錯殺了你最愛的男人。”
一聲炸雷,驚天消息。
臘月一下抓住呂立新的手,緊張激動的聲調都變了,“你說什么!你說什么!不是阿雪,是誰?你在說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馬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前面到了村鎮。”
呂立新嗯了一聲,又把布團塞回臘月口中,然后笑道,“你忍著點,怕你喊救命。反正耳朵能聽得見,我說著,你聽著就是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臘月被動的,死了般一動不動,聽呂立新在耳邊說著整件事的經過,悔恨如同烈火焚燒著她的五臟六腑,焚燒著她的理智。她恨不得能飛回去立刻死在戴雪身邊,錯殺了愛的人,除了陪他共赴黃泉,還能有什么辦法補償。
呂立新手指敲著桌子,另一只手中的小葫蘆亮的半透明,溫潤如玉般,可見平時沒少被把玩。
“其實,早在戴雪第二次去硯花水交易那棵樹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然后暗中調查了整件事,才知道她是為了討好你的。嗯,再后來就知道了你們一家和硯花水的關系,我心中就想到了要怎么利用這種關系了。”
他慢條斯理的把手中的小葫蘆放到桌子上,然后對臘月一笑,“本來呢,按照我了解到的戴雪的為人,他大概率會殺了硯花水那一村人來搶奪那棵樹,誰知,他竟然因為是送給你的禮物,不肯見血,怕對你不吉利,還真就生生把這事給談下來了。嗯,當然也言語要挾了不賣就砍了一村人,可到底沒有動手。”
臘月睚眥目裂,氣的快要瘋了。若是目光能殺人,她此時已經把面前的人殺死一百遍了。
呂立新忽視她的目光,或者說根本就毫不在意,自顧自說他的,“你說,他不動手我能怎么辦?為了嫁禍給他這樁禍事,只好冒著死后被閻王爺罰著永墮地獄的懲罰親自動手了,然后就動手了。”
他無辜的一攤手,“你看,這都是戴雪一念之仁的錯,害我一個書生也沾上了人命。”
臘月憤怒的掙動著,一腳踢倒了凳子,石云清冷聲瞇眼,“你最好老實點,我可不是什么石云清戴雪,沒他們那么善良,主人交代過,只要不讓你死就行。”
臘月就一動不敢動了,心里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藍夢和命令呂立新做這些的人聯系到一起。
見她老實了,呂立新就又開始為臘月解惑,“哦,方才忘了說了,那個戴雪的手下,是被我們用著一家滿門的性命要挾才那么做污蔑戴雪,好讓你更加堅信戴雪做了屠村的事。”
真相,這才是真相,戴雪死的冤,他死的冤啊!
臘月的眼淚斷線的珠子般打濕兩邊的鬢發,打濕頭下的枕頭。
呂立新卻突然嘆口氣,“主人總說你是個有價值的女人,若想牽制石云清和戴雪,來個一石二鳥之計將他們倆一起擒住,從你身上下手是個絕佳的機會。”
臘月心下一驚,接著就是一喜,一石二鳥?什么意思?這么說阿雪他難道沒有死 一看臘月這個表情,戴雪就驚覺自己說漏嘴了,懊惱的苦笑一聲,“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古人說言多必失,誠不欺我,真是話多了。不過反正你也跑不掉,就是知道了也沒什么。只是有些可惜沒能讓你多難過幾天而已。”
他壓低聲音,“想不想知道我們定了什么一石二鳥的計策?”
臘月瞪著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良久后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她不覺得呂立新真的會告訴自己,但這人自視甚高,容易得意忘形,說不定真的會告訴自己。
但這次臘月顯然錯了,呂立新是耍她的,見臘月點頭,他心情頗好的一勾唇角,“我偏不告訴你。”
撿起桌子上的小葫蘆,呂立新也學她那么在對面躺下,側身支著腦袋與她面對面,“我總覺得主人有點想的太美了,戴雪那等莽夫會上當是一定會上當的,按他為人,都不用什么計謀,只要告訴他你在我們手上,就是刀山油鍋他也不會猶豫立馬趕來的。可石云清那等人物,”呂立新一皺眉,“我總覺得你魅力還不夠,肯定不能吸引到他前來冒險,”他搖搖頭,語氣堅決,“絕無可能。”
臘月也覺得絕無可能,云清是個凡事都會思慮再三,有九成把握才肯行動的人,絕不會為了沒把握的營救把自己置于險地。
且,呂立新說的對,自己還沒那么大的魅力。石云清心中的女人,大約除了紫玉…不,就算是紫玉也絕對不能讓他做到不要性命搭救的。
可阿雪不一樣,那個人一根筋、傻、認定的人認定的事,根本不想什么值不值,危不危險。
她不能讓戴雪來救自己,她得想辦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