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出乎了臘月意料,她極為驚訝的反駁道,“不可能,我婆婆從沒說過春柳是異族人長相,如今的春柳那張臉雖然不對勁,但我懷疑是帶著那江湖上傳說的人皮面具,可是她年輕的時候總不能也是戴著面具和我公公成婚的吧。”
“自然不是,春柳也是混血而已,”石云清感嘆道,“當初你無意間一個請求,讓我絆著金指不要為春柳醫治,沒想到卻是連我自己也幫了,春柳若是沒有癱瘓,我還不知道他們母子身份隱藏的如此之深。”
見臘月呆呆的不明白,石云清一笑,“你何苦費事壓制他們生意,不如直接將他們北燕人身份揭發給了官府,這樣不是更快更解恨?”
讓他們坐牢!能嗎?可以嗎 臘月想想都覺得興奮,聲音都有點干澀起來,“證…證據呢?云清你收集到證據了是嗎?”
她是如此的緊張,雙目中仇恨里帶著期盼,大伏朝的女人都是溫婉可人為上,就是再陰毒的婦人,諸如馬香兒那種的,人前也曉得收斂著,裝也要裝出幾分溫柔來。
可臘月卻絲毫不掩飾的,就這么赤裸裸的向石云清展示著自己的內心,自己的仇恨,自己報仇的決心。
反而,這樣的真實,讓人更加喜歡,石云清看著她那雙生動的眼睛,不由的就伸手探了過去,人也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臘月面前。
臘月竟然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驚喜里沒有發覺這些,只是雙眼灼灼的望著石云清,待到被一雙手擁進懷里的時候才清醒過來。
醒悟過來,羞恥心也就上來了。她一愣,不明白石云清怎么突然走過來要抱住自己,試探的推了他一把,沒有推動。
“云清?你怎么了?好好的這是做什么?”
她繼續推拒著,頭頂石云清的聲音淡淡傳來,“不許推拒,不然我也用強。”
神經病!
臘月心里罵了一聲,想到當初在這里被他強吻的遭遇,到底沒敢再推他。
“臘月,等你報了仇,雪了恨,嫁給我吧。”
這人不知道怎么搞得,這里正說著證據的事呢,他竟然突然跳到這上頭來了,難道是想作為交換?
臘月有點生氣,“云清這是作為交換呂立新母子證據的條件來提的?”
呃…石云清一怔,好好的心情全被她這一句話給毀了。他無力的一扶額頭,放開臘月,極為無奈的說,“臘月,你還真是…罷了。”
他轉身對門外喊了一聲,“阿二,把東西拿上來。”
門口進來的人頭也不抬的把手中東西遞上,眼角偷摸的瞄臘月一眼,阿六阿七他們說的將來的主母就是這位了嗎?
見他交了東西還不走,石云清不悅的嗯了一聲,阿二這才驚覺走神了,連忙告罪。
石云清略一思忖已經明白阿二失態的緣由,淡淡道,“最近你們十個看來閑的很,既如此,半年內每人養一個接班人出來吧。”
“公子!”阿二臉一苦,“半年真的做不到。”
石云清微笑著一語不發的看著他,片刻后,阿二聲音里都帶著哭腔告退,“屬下知道了,屬下告退。”
臘月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一疊薄薄的紙張,石云清交給她的時候,她仿佛手中拿到了稀世珍寶般來回不停的翻看著。
“只是你去狀告只怕還不夠,臘月即是想報復你那惡婆婆,何不將此物交給她,讓她親自去告發。”
對啊,親身母親把親兒子告到坐牢,哈哈哈哈,臘月佩服的看著石云清,由衷贊揚,“不愧是榴花公子,論計謀毒辣還得是你啊。”
這話…石云清哭笑不得的看著欣喜的翻著那幾頁紙的臘月,臘月你確定這句話是夸贊嗎?
兩人正說話呢,外頭丫頭來傳老夫人的話,“公子,老夫人說讓大公子帶貴客到暖閣里一起用膳呢。還說時辰不早了,外頭又下了雪,這天寒路滑的,外頭又黑,等用了晚膳別讓貴客自己回,或是住下,或是大公子親自去送,都是使得的。”
那丫頭是小云身邊的丫頭,臘月認得她,最是伶俐會說話的,老夫人的話竟然是她來傳的,想必小云也和老夫人在一處呢。
她有點羞窘,這石老夫人也不知看自己哪里順了眼了,一力撮合她兒子和自己,只可惜這卻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能婉拒老夫人的一番好意了。
她剛要開口說趁才剛下雪早些回去,旁邊石云清已經極為滿意的賞了那個小丫頭一塊銀子,回首拖起臘月的手,挑釁的一笑,“臘月難得來一次,我母親費心準備的晚膳,不用了就回豈不是對長輩不恭?”
這個強盜。雖然說的也有道理。
罷了罷了,就當是看在小云的面子上了。對,就是看在小云的面子上的。
她總算為自己找到個正當的理由留下來用膳。
抗拒的想抽回自己的手,石云清嘴角一翹,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臘月再掙扎我就將你打橫抱起來走。”
身后的丫頭嘿嘿笑出聲,臘月更窘了,惡狠狠的瞪石云清一眼,終是沒有勇氣將手再抽出來。
石云清一笑,朗聲道,“雪太大,路滑,我牽著你的手才不會滑倒。哦,對了,”他不無惡作劇的看著臘月氣鼓鼓的樣子,繼續大聲道,“臘月喜歡這件鶴氅嗎?這可是多羅呢摻西域火蠶絲的料子,我也就這么一件,總覺得沒人配得上這件衣裳,連小云都沒舍得給,今日瞧著臘月穿上倒是相稱的很,就送了你了。”
身后一群丫頭仆人呢,這個混蛋就是故意的,臘月惡狠狠的咬著牙,聲音里都是切著牙齒的怒,“多謝石公子厚贈了,小婦人卻之不恭,就不客氣了。”
石云清到老夫人處的路程不算近,兩人攙扶著一路慢慢走著,石云清不時為她介紹雪中的趣景,臘月這才知道當初石云清設計這處宅院的精巧之處。原來竟是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妙處,那靠在一座亭子邊的大木雕,原先以為只是個雕成了老翁樣子的木雕而已,這時候蒙了一層白雪才看出來,那竟然是一副暗含了《寒江獨釣》這首詩意境的圖卷。
若不是下雪了,就是站在跟前也是絕對察覺不到這種精巧設計。
當下心里對石云清又多了幾分欽佩,此人真是能人所不能,天下就沒有他不會的了,將來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得了他的心共度一生。
紫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