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起作用了,老太太連忙給娟妮使個眼色,娟娘領會,眼圈一紅掉出兩滴眼淚來,哽咽道,“方才我從姐姐處來的,本來是擔心姐姐這一去這么幾天,想著去問候下,誰知姐姐沒有一句好話,還說要害了我腹內的孩兒,還…”她想到方才的屈辱,不用演的,卻是真的委屈的哭了起來,“姐姐她還命小豆子把我坐過的椅子,摸過的東西全都丟出去燒了,之城…姐姐從接娘回來后就性情大變,你難道真的就沒想過原因嗎?女人什么情況下才會突然變成這樣?”
如果說方才之城只有三分信,如今已經有五分了,不是他不想相信月娘,實在是月娘回來后的確變化太大了。
娟娘心內一喜,繼續添油加醋,“其實就是姐姐對我怎么樣都沒關系,反正我離娘家遠,又生性窩囊,被欺負了就被欺負了吧,可是如今她竟然指名道姓的挑明了要害我腹中孩兒…”她說不下去了,嗚嗚哭了許久,哭的之城心軟來哄她了,才有靠著之城說道,“之城你若是不信我說的話,你只管問她身邊的丫頭去,小豆子一嚇唬什么謊都不敢撒的。你再想,”她揪住之城腰間的玉佩帶子,“先前姐姐動不動就把和離掛在嘴上,這次回來可還說過一次?她為什么不敢說了你想過沒?要不是強盜窩里失了清白,她必定還會繼續拿著和離的話來轄制你。知道你心里疼她,舍不得和離才故意這么說的,如今一旦知道了娘說出實情來,你可能真的會不要她,她就老實了,這么明擺著的事,你怎么就是想不通,想不透呢?”
俗話說閻王都經不住小鬼三道歪風呢,之城本來對這事一個字的不信,可是母親和娟娘這一番分析下來他卻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了。
想到娟娘可能真的…他連一刻也等不了了,一跺腳,怒道,“你們且不要管,我這就去找月娘問清楚。”
他說走就走,連母親喝罵他站住也不聽,母親就又哭著罵他,“你這混賬東西,這種事就是真的有,誰又肯認了不成你又不曾親自抓到!你就不能動動心眼想想…”
之城快走幾步將母親的罵聲隔在墻里,一臉怒容的,氣沖沖到了這幾天一直躲避的臘月這里。
一進院子就看到堆著一堆椅子和桌布地毯,看來娟娘說的是真的,心中對母親和娟娘說的話就又信了幾分。
“月娘!”他一進門喊了一聲臘月,然后看著正在重新鋪桌布的小豆子喝道,“別鋪了,出去!到大門外等著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小豆子戰戰兢兢的看了看臘月,見少夫人點頭這才溜著墻根出去了。
“之城找我有事?”臘月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新鋪了桌布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若是要說的太多,不妨坐下來慢慢說。”
之城果然在她身邊坐下,靜靜端詳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她什么時候變的這么讓人不可捉摸,冷淡無禮性子激烈的。
“月娘,娟娘方才哭著說你威脅她要害了她肚里的孩兒?”之城滿心以為臘月不會承認的,他其實就想聽月娘說一句沒有,只要她說了他就信。
可誰想臘月竟然連一點都不猶豫的點點頭,“嗯,說了,我讓她以后別不經過我同意就來我這房里,”臘月想了想輕輕一笑,“嚇唬她的不會也信了吧?這天下難道沒有王法了?我說要殺她孩兒就能殺?”
也對,之城的臉色一緩,怎么就昏頭脹腦的信了呢,她一個女流之輩別說殺人了,連殺雞都沒有過,怎么可能真的就去害人,自己真是氣昏了頭。
口氣一軟,“以后可別這么嚇唬她了,她懷著孩子呢,經不住。”
“嗯,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意外的,兩人的談話竟然如此的和諧。
之城猶豫著,手在桌子上摳了許久,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就那么拿在手里,似乎想尋個什么依托似的,從鼻子里嘆出一口氣來,盡量放平了聲調。
他問,“月娘這次進強盜窩…贖娘回來辛苦了。”話到嘴便一轉,他還是問不出清白的事來,轉成了道辛苦感謝問候。
臘月當然看的出來之城想問的絕不是這句話,但她想不到之城想問什么,納悶了一陣,淡淡回道,“自己婆婆都是應該的,誠如你所說,娟娘懷著孕,你…”她一笑,淡淡的,“你又是一家之主,家中片刻也離不得你,閑人就我一個,自然該我去才對。”
不知道該從哪里切進話題,沉默了許久,之城終于想到了辦法。
他將杯子遞到唇邊,手趁機遮住自己的臉,若無其事道,“月娘之前總把和離掛到嘴邊,這次還特地煞有介事的用這個和我談條件,”咽了口唾沫,將杯中水一飲而盡,他鼓起勇氣說道,“你走后我心里難過了許久,本想著回來后只怕你又會鬧騰這件事,誰想月娘再也沒提了,先前娟娘說你是與我玩笑的我還不信,如今一看還是你們女人最懂女人,月娘果然是與我玩笑的。”
臘月垂首不語,思考之城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難道之城突然想通竟然愿意和離放自己自由了?奇怪了,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求之不得只怕高興的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可是如今么,她反而不能走了,這家里人沒受到報應,怎么能走呢?
不就是哄人么?她又不是不會,哄之城這樣的男人只消想想以前真心對他的那些日子,做起來還是容易的。
“之城這話是什么意思?”臘月臉色一變,眼圈也紅了,那一瞬間讓之城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他的月娘又回來了。
“之城這么想和離嗎?”月娘委屈的擦了擦眼睛,“若是這樣,那就和離吧,我都聽你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知道你是說著玩的。”之城心一下子軟成了水,連忙上前拉下臘月擦眼睛的袖子,袖中掏出手帕來親自為她擦眼淚,柔聲安慰著,“是我不好,月娘別生氣了,都是為夫不好,惹你生氣,我就是隨便說說的,我怎么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