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剛方便完從茅廁里起身,就聽墻外有人聲音壓的極低,“…公子…四處…找不到。”
臘月嚇了一跳,憋著呼吸大氣不敢喘的緊緊貼著墻角,雨后的夜格外的明亮,一彎明月高懸夜空,正好把墻外人的影子長長的拖在臘月面前潮濕的地上。
她驚恐的盯著那地上的影子徐徐蠕動漸漸變成了兩個,然后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嗯了一聲,“賴七被你一鋤頭筑進了肩膀按理說不該跑這么快,下午你們幾個冒雨尋了一個多時辰沒有結果,如今搜了這么半夜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體,看來此人定有奇遇。”
臘月聽的頭皮發麻,這聲音竟然是呂公子的,賴七?他們找賴七做什么?難道賴七撞見了他的什么事?下午就覺得呂公子讓仆人們去賞雨奇怪,果然果然,天啊,自己這趟茅廁來的真不是時候。
深知這呂公子不是個簡單人物,暗地里身份指不定是個啥了不起的角色,自己這番偷聽絕不能被他發現,于是臘月把呼吸放的慢的幾乎沒有。內心不斷催眠自己是個木頭,身體一動不動的扣緊墻上的磚,一眨不眨的盯著地上的影子,生怕他們發現自己跳進來給自己個痛快。
就聽呂公子靜了半晌后,呵呵一笑道,“罷了,不用找了,將那賴八的尸體扔到太行山內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你們遠遠守在四處再等等看吧,若是賴七不上鉤那便不用再等了,回鄴城再說。”
瞪眼看著地上的影子消失了,臘月還是不敢動,又在茅廁里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確定他們真的走了,這才探頭探腦做賊似的慢慢從里面出來。
明晃晃的月亮地里,自己的影子清冷冷的照在地上,實實讓她體驗了一把做賊心虛的感覺。此時的她恨死了自己住的地方離茅廁竟然這么遠,還要過一排廂房才能到,鬼鬼祟祟的才走到那排廂房的后墻,又倒霉的遇到了情況,嚇得她一下剎住腳縮回腦袋,心臟跳的砰砰不停的緊緊貼在墻邊又不敢動了。
廂房路盡頭的甬道上停著呂公子的那輛騾車,騾車旁站著呂公子和金指大師。
“這些兵器雖然只有百來件,但卻都是上好的鋼煅造,里面還有十來個他做的雷丸,據說扔進人群能炸傷身邊十來個人。”這是呂公子的聲音。
“百來件已經很難得了,上次送來的東西就很不錯,不過你還是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懷疑身份。”這是金指的聲音。
兵器!雷丸是什么東西?臘月覺得比起方才在茅廁聽到的,此時才是真危險,金指和呂公子竟然私自鍛造兵器?兵器用來干啥的,傻子都知道,他們是要…
臘月不敢再想下去,膝蓋突然傳來一陣針扎刀剜的痛,雨后潮濕的地面上站的太久了,又是秋夜,本就寒涼加上潮氣侵襲,就有點受不住了。
可是受不住也得忍著,就是腿廢了也比被人剁了腦袋強。
“石云清…”呂公子問了一句,便不再言語。
金指長嘆一聲,“我與他已無關系。”
“如此,我們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呂立新淡淡說,語氣里卻沒有多少親近之意,“上次來送‘瓷器’大師還只是看在…”他頓了頓,淡淡的語氣里有點幾不可查的嘲諷之意,“…故交的面子上幫忙,這次卻已經是自己人了,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他故意將故交兩個字咬的極重,臘月聽的心下疑惑,聽他們談話的意思,金指和云清決裂了,而且現在是同僚?
這個金指還真是不老實的和尚,臘月心內暗暗腹誹,不知不覺把他當成了敵人,卻又不禁為石云清擔心起來,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知不知道金指已經投靠了別人,呂公子口中的故人不知又是何人。
膝蓋的痛越來越嚴重,痛臘月額頭上都開始冒汗了,那兩人才終于結束了交談,一起往前面而去,就聽呂立新說,“賴七總不過還在這山里…你平時多多留心查訪著,見到了直接解決就是…是個禍根。”
眼看著他們身影轉過墻角,臘月才敢大喘了一口氣,然后齜牙咧嘴的捂著膝蓋蹲到地上,這鉆心感覺還真不好受,心里卻在思索著接下來要怎么辦。
本來來此處是想躲家里內宅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的,誰知這里更危險,真不是個久留之地,還不如回去呢,頂多也就是被婆婆罰個祠堂里跪一晚上什么的,這里可是個隨時會丟命的地方。
正胡亂八想呢,卻被人捂著嘴一把從背后抱住。
“是我。”一聲熱熱曖昧的聲音擦著耳邊響起,把她的驚呼堵在了喉嚨里。
臘月驚恐的看著戴雪,剛要說話,戴雪對她搖搖頭,抱著她一下子躍上房頂趴在山脊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就看到有呂立新身邊的那四五個仆人正來回滿寺院查找著什么。臘月緊緊依在戴雪懷里,手死死攥住他的手,緊張的快不會呼吸了。
就聽里面有個仆人說道,“怎么不見了?要不要稟告公子?”
另一人點點頭,“必定不是賴七,我看那個黑衣人功夫極好,還是報給公子知道的好。”
說完幾人往前院而去。戴雪這才輕輕在臘月耳邊說道,“帶我回你的房間,他們大概要搜查我的行蹤。”
“他們說的黑衣人是你?”臘月看了看戴雪身上的黑衣,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不等戴雪回答連忙道,“我膝蓋毛病犯了,疼的不能走路,你快帶我回去,要真的搜查的話,我的房間應該不會狠查。”
聽她說膝蓋疼,戴雪抱起她手放在她膝蓋上暗運內力度過去,瞬間一股暖洋洋的熱流在膝蓋里化開,疼痛立刻緩解了許多。
“好些了嗎?”他問。
臘月感激的點點頭,“就不能回去再給我暖膝蓋么?這時候萬一回去晚了他們先過去搜查該怎么辦?”
“那我正好直接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