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風急雨干掉一只大龍蝦,秦衍舔舔手,冠冕堂皇道:“沒毒,吃吧。”
然后拎起一只帝王蟹,埋頭苦干,吃了這一頓,下頓就要吃土了,務必吃到撐,填補接下來的苦難生活。
喬穆一看秦衍麻溜的動作,飛快拿起一只大龍蝦,笨手笨腳學著堂姐的樣,拆卸龍蝦,他有種直覺,吃慢一點,今天的堂姐絕對不會讓著他的。
嗚嗚嗚嗚,堂姐變了......
少年有點小小傷心。
咀嚼第一口蝦肉,喬穆頓時驚為天人,魚肉鮮美之極,無法形容的美味,連鹽都沒放,卻神奇的有股淡淡的咸味。
天啦,這是什么神仙食物!!!
喬穆放慢動作,舍不得吞咽了,可抬頭一瞅,堂姐快樂地鼓動著腮幫子,吧唧兩下,大吃大嚼,轉瞬又塞滿了一嘴。
“......”他才吃一口,堂姐就吃了四五口!
太不公平了叭!喬穆只能加快進食的動作。
雨點猛烈敲擊著房頂,卻絲毫影響不到屋內大快朵頤的人。
稍后,兄妹二人一臉饜足,兩眼放空抱著肚子癱在椅子上。
喬穆回味著魚的美味,一邊暢想著要是一個月能吃上一次魚,他愿意少活十年,一邊又對父母祖父生出強烈的負罪感,這樣的人間美食,他們卻沒吃到......
消了消食,秦衍把蝦蟹殼掃進盆里:“我去把殼埋了,你收拾桌子灶臺,清理干凈一點哦。”
殼秦衍并沒有丟,而是收入了活性空間,B星物資如許匱乏,丟了太可惜了。
蝦殼富含鈣、鐵、胡蘿卜素等,在這里絕比算是相當有營養價值的東西。
找個空研磨成粉悄咪咪摻到粄果粉里,多少能給家里人增添一點營養。
處理好蝦殼,接著雨水洗干凈盆,然后回屋將臟衣服抱出來洗,環境大污染,下的都是酸雨,里面含著許多肉眼看不見的細菌和灰塵,正常情況來說,不宜食用,不適合洗衣服,但這不是條件特殊嗎。
總比臭河溝里的水好一點。
所以每次下雨,家里的容器會全收出來,拿去接水,之后的幾天就不用打水了,至少雨水看著要比河水干凈。
過濾煮沸可食用性也要比河水高。
秦衍蹲在屋檐下吭哧搓洗衣服,喬穆舉著遮雨板在水溝邊來回轉悠,找魚。
“有嗎?”秦衍不忍看他淋雨,出聲問。
喬穆失望搖搖頭。
秦衍說道:“沒有就回來吧,我想這次的魚應該都被我們撿光了,等下次吧。”
喬穆又轉了一圈,怏怏蹲在秦衍身邊望著雨幕發呆。
非常的憂郁。
秦衍偏頭看他:“怎么了?”
喬穆無精打采地說:“我有點難過,爸媽都沒吃過魚呢,剛才吃到魚沒有毒,就應該給祖父送去,給爸媽留一份,可我卻只顧著自己,不知不覺就吃完了,我好自私。”
秦衍意外也不意外,兄妹倆心性純良,哪怕做一點點出格的事,心理上很容易就會產生出愧疚感,她拍拍少年的肩膀:“不難過,一定有機會的。”
等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契機一到,她肯定會著手改善家中伙食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中午,兄妹兩個肚兒吃的溜圓,自然就不用在吃泥餅,秦衍洗好衣服,單給老爺子烙了幾個粄餅。
粄餅出鍋,喬穆取下鑰匙,打開一個鐵盒子,小心翼翼拿出一支營養液遞給秦衍,轉頭數數鐵盒子里的營養液,滿面憂愁自言自語:“還有五支,祖父有兩天要喝不到營養液了。”
三個月一次的物資投放,所能搶到的營養液全要供給給老爺子。
不是老爺子搞特殊,而是必須特殊對待,惡狼環伺的環境下,他就是家中的定海神針,身系全家安危,他若有閃失,這個家的安穩頃刻破碎。
是以,家里最具營養的食物毫無疑問要緊著他用。
況且精神力A的人,每日所需能量本就比一般人大,長期缺乏營養精神力很容易打滑處于不穩定狀態,沒看喬景山因為營養攝入不夠,已經徘徊在即將掉出B級的邊緣。
家里條件只能供一個人,當然要選一個最強的供。
有時候運氣差,搶到的物資少,還要動用老本去跟5區的管理者換營養液,每年還要換一次精神力藥劑,不是過期那種,那東西死貴極其難搞,這些年的花費一半都用在精神力藥劑上了。
剛流放的頭三年,老爺子不惜花費重金淘換營養液,養著喬景山,但隨著折疊空間里的庫存日漸減少,不得不精打細算。
星際時代人們的壽命漲到180200歲,荒星長年忍受疾病貧苦的人平均壽命也在100歲左右。
要考慮的不是十年八年的生計,往少說也是五十年起步,老爺子還得為孫子輩考慮,未來不能不給他們留一點保命的東西。
坐吃山空消耗老本非明智之舉,權衡之下只好忍痛斷了兒子的供給。
雨停了,秦衍啪噠啪噠墜在喬穆屁股后面,去給老爺子送飯。
隔壁屋條件要好許多,具有一定安保性能,屋子采用的金屬材質是從垃圾場東拼西湊撿來的。
喬穆騰出一只手輕輕敲擊房門。
門無聲打開,一個機器模樣的人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喬穆將餐盤遞至他手上,退了出來。
機器人轉身,門緩緩閉上。
在門徹底合上之前,秦衍墊腳往里看了看,房間里黑洞洞的,寂靜的可怕。
在喬寧的記憶里自從流放到B星,她統共也沒見老爺子幾面。
從一流家族跌落至流放犯,對老爺子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造反失敗又連累家人,他心中定然是無比愧疚的,不愿露面,其中肯定也有無顏面對家人的成分在,于是自此深居簡出。
對于造反一事,秦衍心存無數疑惑,搞不懂老爺子為什么不惜押上全族人的性命前程也要造反,造反就算了,為何要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去硬剛。
或許不是硬剛,又或許只是在看似周密的布局中,拉攏的人里出現了反水的叛徒?
疑點重重。
喬寧那會還小,秦衍讀取的碎片中完全沒有關于那方面的記憶。
大人也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說給孩子聽,秦衍沒有依據擅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