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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接診

熊貓書庫    隱世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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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嚴冰的聰慧,過好日子并不難。成親之后,小兩口處得倒也不錯。

  蔣峰達發現,這個他以為會很強勢的女人,其實最擅長的是示弱,倒讓他真的生出了幾分憐惜。

  而嚴冰也逐漸感覺出,蔣峰達雖是奉父母之命與自己成親的,但到底是蔣家精心教養的繼承人,性情豁達開朗,為人端方持重,心思卻極為玲瓏。

  蔣峰達對嚴冰,雖相敬如賓,卻也是抱著把日子往好處過的友善。

  嚴冰自然想和相公好好相處,兩人既然都有把日子過到一處的心思,又都是聰明人,這日子自然也就過好了。

  因嚴冰年紀不小了,成親之后,蔣老爺子就巴望著小兩口能盡快添丁進口。可即使嚴冰和蔣峰達日日歇在一處,嚴冰的肚子也沒有任何動靜。

  自端午過后,嚴冰就請醫問診,到了仲秋,卻越來越詭異了。

  開始時,大夫只說沒大事,就是有些宮寒,可數十劑藥吃下去,竟沒半點反應。

  到了霜降時節,反而開始隱隱作痛,特別是月事前。只得又請了醫婆行針艾灸,反而痛得更加厲害。

  入了冬,嚴冰這身子更是越來越差。平日里都是懨懨的不說,月事竟痛得滿頭大汗,饒是嚴冰意志力極強,竟也忍不住痛得滿床打滾。

  蔣峰達看得妻子那受罪的模樣,心里十分不忍,只恨不得把那些大夫醫婆都綁了去送官,可滿江南西路請得到的名醫都說,看脈象是好轉了。

  但對蔣家人來說,脈象不脈象的不管,這人直要痛死過去了,再治下去,怕是人都要沒了。

  蔣老爺子直通過張青川找到了張老太爺面前,最后托給了太虛真人。

  太虛見得嚴冰第一面時,只見這女子已經面色蒼白,舌邊緣凈是齒痕青紫,舌苔濕白,那脈搭了許久,沉吟不決間,竟見她已坐不住,便安排了診室讓她先躺下,又叫了道童低聲吩咐了幾句。

  過得一刻鐘,道恒帶著秦念西從后院轉了出來。

  蔣峰達見太虛竟叫了徒弟帶著一個小道童走了出來,還讓那道童獨自進了診室,心中開始泛起微慍。

  秦念西進得屋中,先診了脈看了診,又細細問了嚴冰帶來的嬤嬤,一些日常的瑣事。

  嚴冰見這孩子雖是道童打扮,卻靈秀非常,心中便生了些奇怪。只她素來沉得住氣,又是見過大世面的,只由著她去。

  問得后來,秦念西徑直說道:“女施主舊年莫不是經常用冷水泡腳,甚至是冰水?”

  秦念西這話直問得嚴冰一怔,她剛開始掌嚴家的時候內憂外患,困難重重,每當遇到事情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拿腳泡在院中流過的那條小溪里,那冰涼的觸感能讓她全身精神振奮起來,她就習慣那樣去想事。

  若在外頭碰到事,就喜歡讓婆子往桶里加冰泡腳。身邊侍候的人雖明知這樣不好,可見得每次小姐泡完腳就煩惱全無,心中雖隱憂不安,但一直也沒有出什么問題,只每次煎了姜糖水讓她喝下,也不敢多問。因又得了嚴冰的吩咐,更不敢往外說。

  那跟來的婆子原是嚴冰的乳娘,自是對自家姑娘的事極清楚,只驚訝問道:“小師傅如何得知?”

  秦念西見嚴冰臉上的表情,便知判斷得沒有問題。

  秦念西一臉肅然:“女施主這寒與常人不同,似是由內而外,由下而上,才剛嬤嬤也說沒有受過傷中過毒,那便是自己引了來。”

  說著又望著痛得蜷縮起來的嚴冰道:“若是尋常寒癥,醫家幾服藥下去應能見效。可女施主這癥從腳趾深入骨髓,若不管,雖難受孕,卻也暫時不會發出來。可那么多散寒的藥下去,又施了針做了艾灸,便讓那寒氣發散了出來,所以脈象上看是往好里去的,但人卻被折騰慘了。”

  那乳娘見這小道童說得頭頭是道,便心生希望,只充滿期盼地問道:“如此,小師傅可能治?”

  秦念西眼睛亮亮地答道:“治是能治,就只怕還得吃些苦頭。這婦人病,和日常習慣有很大關系,女施主千萬切記,女子喜溫不喜寒涼,若不愛惜自己,我醫家,并非神仙。”

  嚴冰見這道童答得如此爽利,訓起人來又頭頭是道,雖尷尬,卻也欣然答道:“小師傅請放心,往后必遵小師傅醫囑。”

  秦念西見這女子雖虛弱,卻一派落落大方,心中甚是欣賞,便勾起一邊嘴角問道:“女施主不怕我年紀小,耽誤了女施主的病?”

  嚴冰卻搖搖頭道:“才剛太虛真人為我診脈時,直眉頭緊鎖不展。天下醫家,以道家醫者為尊,真人肯為我診脈,已經是天大的面子,卻連他都不肯多說,我雖愚鈍,卻也看得出那不說不是知而不言,而是另有難處。”

  只那痛卻不饒過嚴冰,她自深吸了口氣,又繼續道:“再者,真人沉吟了那許久,才請得小師傅來,小師傅必不是普通道童,若我沒有猜錯,小師傅應是位小姐才對。”

  來前,秦念西已知這女子身份,也知道蔣家和張家關系不俗,便只點頭笑道:“女施主好眼力!真人慈悲為懷,不為世俗虛名所累。”

  嚴冰知道秦念西是何意,便也虛弱地笑答道:“小婦人十分感激,小師傅也說了,醫家不是神仙,我能遇到小師傅,實在是運氣。”

  秦念西又道:“女施主雖豁達,我卻不得不說明。女施主這病我雖能治,如今卻是醫術尚未大成,只知如何治,卻從未治過。若女施主信任,我便試試看,若不放心,便也就此作罷。”

  嚴冰點頭道:“醫家講究不信者不醫,自有道理,小師傅,哦,不,姑娘也說過,我這病還要受些苦,我自會囑咐家人,全憑姑娘安排就是。”

  秦念西得了這話,便自出得診室找太虛去了。

  秦念西問得太虛,知蔣家長媳,竟是那位名動江南的掌家姑娘嚴冰,便也笑了笑說道:“難怪,果然好才思,令人敬佩。”

  說得太虛和道恒齊齊笑了:“小丫頭還惜起才來了。如此看來,當是有治?”

  秦念西笑答道:“真人自己都能治,只那是位女子,施針不方便罷了。”

  太虛略想了想搖搖頭:“我老道人和你一樣,都是試試看,這樣來說,你的把握更大。”

  秦念西笑著點頭道:“真人這是給我機會,好讓我施展施展,也算定那嚴大奶奶心性豁達,見地不凡。”

  太虛只笑道:“老道人可算不定,這是你外翁說的。”

  秦念西道:“若方便,不如讓她住進我家后院,這觀里不好施展,而且她這病得一陣子折騰。如今我那玄黃針還使不好,只旁的素玄黃倒可以用用,她這癥,就是麻煩些,應能有驚無險。”

  “那你這身份上,不是一下就明了?”

  “她這病得治個一年半載的,就她那聰明,瞞不了幾天,只怕已經猜出來了都說不定,既是外翁送的人情,自應該是穩妥之人,況且也沒什么好怕的不是?”

  “如此,待老道人和你外翁商量下再說,你先自去吧,今日的功課還沒完成吧?”

  秦念西吐了吐舌頭,笑著轉身跟了道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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