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研抽了抽嘴角,她敢保證季候爺是在做戲。
原主的記憶里,季候爺總是笑呵呵的玩世不恭的樣子,從不曾這樣過,但也不無可能是真情流露。
季候爺的三叔說道:“可恨老臣老了不能再上戰場,老臣的大哥去的早,不然,短短十年而已,靖遠侯府也不會落魄到任人說。”
老侯爺是六十多去的,對于古人來說,活的其實也不短了。
季候爺臉上悲傷悔恨,聲音哽咽,眼睛里卻沒掉一滴淚水,“二叔三叔,還是侄子沒用,不能為朝廷效力。”
沈才人已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想起上次麗修容言語辱及靖遠侯府還被撤一個月牌子,這會她心里也涌起后怕。
也沒覺得不對勁,只當自己沒忍住說了真心話。
遠興伯心里暗罵這個女兒蠢貨,怕連累到本來就日薄西山的伯府。趕緊跑到殿前跪下說道:“沈才人只是無心之話,求皇上不要怪罪。”
季候爺說道:“皇上,太后娘娘,微臣也不想破壞這大好日子,可微臣這情緒它來的又快又猛,微臣忍不住啊!”
季候爺以手捂臉假哭。
蕭珝就靜靜地看著季候爺做戲,眼角抽了抽。
如今殿中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不少人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暗罵他不要臉,這人就是個狐貍,狡猾的很。
季研已經確定了,這絕對是做戲呢!
不過,這戲做的好啊。
蕭珝沒搭理遠興伯,對著剛晉升的沈才人說道:“你既如此口無遮攔,就還是做回御女吧。”
兜兜轉轉,沈寶林還是變成了御女。
沈才人如遭雷擊,在蕭珝堪稱冷凝的目光下也沒敢求情,訥訥的行禮后神色恍惚的回到座位。
蕭珝和顏悅色的對季侯爺說道:“侯爺不必妄自菲薄,靖遠侯府的功勛朕都記著呢,朕瞧著季沐在翰林院做的很好,必定前途無量,肯定不會墮了侯府的威名。”
皇上說一個人前途無量,那這人就會前途無量,在座的人不少眼神都閃爍著。
都知道季家小子進了翰林院,翰林院的前途無量意味著什么?
不過時間還長,現在說什么都還太早。
太后狀似不滿的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別這一番作態了,要是永和地下有知,不知該如何生氣。”
語氣不滿,卻帶著親昵。
季侯爺一秒恢復正常,拱手說道:“是微臣給母 親丟人了,讓太后娘娘和大家看了笑話。這些年虧娘娘照拂,才讓侯府過得自在些,臣祝太后身體康健,事事順心。”說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太后笑罵道:“哀家一把年紀了,你還要灌哀家,真是...”,搖了搖頭,也喝了一小口。
喝一小口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季侯爺樂呵呵的。
還來不及感嘆季侯爺善變的臉,就聽他又拍起了馬屁,真是讓人無語。
太后喝完又笑著說道:“你以前就是這樣哄永和的,哀家可不吃你這一套。”
嘴上說著不吃這一套,卻笑呵呵的,沒一點說服力。
季研是看著季候爺的這一套嘆為觀止。
季候爺還趁機對著季研眨了眨眼,像是再說:看,你爹我表現的不錯吧!
一旁的侯夫人謝氏依舊端莊大方,沒有絲毫異樣,顯然是早就清楚自己夫君的德行了。
蕭珝對著兩位老將軍說道:“兩位將軍也莫難過,不知死活的人說出來的話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將軍們老當益壯,朕還指著將軍們為朕開疆拓土呢!我大齊朝的疆土,都是武將們拼殺出來的,朕永遠不會忘記這點。”
沈御女又被這句不知死活給說白了臉,一想到好不容易升上去的位分又給弄沒了,就恨不得拍死剛才胡言亂語的自己。
興遠伯跪在地上身子埋的更低了。本來能來參加國宴,對興遠伯府已經是十分難得了,現在好了,得罪了皇上,得罪了季家。
這話說的兩位叔爺爺心里舒坦,一些老將們也都熱淚盈眶。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齊。”武將們齊聲鏗鏘有力的道。
蕭珝舉杯,“為了大齊,咱們君臣共勉!”
武將們都一臉激動的舉杯喝下。
季研覺得蕭珝有當傳銷的潛質,看這三言兩語的就能讓人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皇帝的身份固然能給他的話帶來影響力,但蕭珝本身的魅力也是挺大的。
本來還是后宮爭斗的戲碼,直接轉變成了君臣共勉的畫面。
喝完這杯酒,蕭珝無意識的掃向一邊,便看到季研崇拜的眼神。
季研其實是驚嘆于蕭珝剛才的那一番操作,要是知道蕭珝的理解,肯定會偷偷翻個白眼。
蕭珝下意識的將背挺的更直,心里得意,也覺得剛才自己做的漂亮。
沈伯爺還在殿前跪著,蕭珝淡淡說了聲:“退下吧 沈伯爺面色入如土的退了回去。
心里想著伯府的處境肯定是會雪上加霜的。
歌舞接著表演,席間又恢復了和樂融融的樣子。
太后笑著對陸太妃說道:“看宜寧的肚子,春日里就要生了。看駙馬,對宜寧多體貼。”
陸太妃也笑著說道:“看她過的好,我才能放心。”
宜寧公主笑著說道:“母后和母妃現在就享清福就行了,兒臣哪里需要你們這么操心的。”
麗修容今日沒復位,心情本不好,看到娘家哥哥和公主如此,也笑著說了句:“往日常聽母親說起哥哥對公主如何體貼,如今看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吳駙馬又給宜寧夾了菜。
宜寧公主對著駙馬笑的溫柔又甜蜜。
看到此景的太后和陸太妃兩人相視一笑。
后面中規中矩,也沒發生其他的事了。
結束后,季研回了攬月殿倒是又讓小廚房做了幾個熱菜吃。
新年的頭一天晚上,蕭珝去了鳳儀宮。
皇后心里苦澀,除夕是團圓的日子,大皇子還是頭一回不在她身邊。
“皇上,玨兒在永安寺如何了?”皇后小心開口問道。
蕭珝想到大皇子也是頭一年過年不在他眼前,緩了緩臉色說道:“朕都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缺,慧元大師說玨兒現在乖巧懂事,謝太傅說玨兒做功課很努力,一切都好好的,皇后放心吧。”
慧元大師還說大皇子已經學會了很多事情自己做,比如自己穿衣,自己打水,可以獨立完成很多事情。不過就沒必要給皇后講了。
皇后沒看到自己兒子現在的樣,是不會放下心的,只想著大皇子也是皇上的嫡長子,怎么也不會害他,擔心才稍稍少了些。
初二,又飄起來雪花,好在不用去給皇后請安,要到初六過后才用去。
季研窩在攬月殿里頭,看著依夏幾人做針線活。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