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維護者紛紛坐起了身,這時本就不多的維護者又少了三分之一。
有幾人顧不上渾身血污,不約而同的拿出各自的回程票,繃緊臉龐,細細研究。
現在沒人顧忌回程票會被搶奪走了,天臺上掉落了至少兩個死者的回程票,要不嫌棄臟,沒票的完全可以撿起來繼續用。
如今當務之急,是尋找輪回之門。
回程票在他們的擺弄下,毫無動靜,輪回之門仍然沒有開啟的跡象,只能說明他們尚未到達開啟的目的地。
劉娟扶起被她護在身子下方的程雙,掏出濕紙巾,擦拭起小姑娘的臉龐,她輕聲說:“別冒頭。”她怕做了預警的程雙會被當做發泄口。
程雙點點頭,自己取過濕紙巾把干黏在皮膚上的血抹去,原來他們一開始就錯了,購物中心里的塑料人極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也就是巨人口中的餅干娃娃。
女巨人的話很有深意,餅干娃娃的存在能吸引來新鮮娃娃,新鮮娃娃的存在又能擁有源源不斷的餅干娃娃。
所以維護者最終的結果不止是死亡。
程雙抿緊唇,死亡后他們就要接替某些缺失的塑料人繼續維持購物中心的正常運作。
那些泡發的保安、橋上的牛頭怪,都曾是維護者。
程雙抖了抖身體,怨不得有些塑料人可以使用特殊工具,怨不得購物中心的某些器具具備特殊的殺人技巧。
它們的前身若是維護者的技能,那就不足為奇了。
而流浪者,自然是巨人。
它們有辦法將轉化為塑料人的維護者的技能保持下來,或許會日漸消磨衰退,但并不像之前的死亡之地,輪回之門關閉后,滯留在某一死亡領域的維護者的技能和卡片會立刻消失。
這是輪回之門提防卡片被流浪者肆意使用,所做的有效防備。
程雙想起了李雷,李雷能在身軀和靈魂分開陷入死亡卻還能擁有技能的根本原因,是他并沒有真正的死去,或是說他的軀體并未陷入死亡。
那是不是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這個死亡領域很厲害,能一定程度的削弱輪回之門,足以令流浪者抓到漏洞,讓塑料人和維護者形成互相牽制的局面。
還有另一種,塑料人的身體就是真正人類的身體,它們并沒有完全的死亡?!
程雙無從驗證。
她真的舍小我成就大我,又能如何?幫助塑料人全部恢復人類的身份,土著也好維護者也罷,從餅干娃娃變成新鮮娃娃。
然后呢?
她死于技能消耗過度,新鮮娃娃們死于巨人的狂歡?
“巨人這么在乎咱們離開購物中心,會不會輪回之門的啟動點是在購物中心之外?”有人壓低聲說。
耳邊的呼嚕一直沒停,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避免吵醒吃貨熊孩子。
程雙回過神,她看到孫瀚主動接話,“有這個可能。”再多的,他也沒有繼續說。
劉娟回望了一眼被搖晃的散了架的塑料垃圾山,她抿抿唇,“我覺得還應該在天臺上找,那么大的天臺總有被落下的角落。”
除了便利店的人,沒有維護者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當她是膽小怕事,不敢挑戰電網,但又因為她身旁有五個隊友,其他人皆是采取了不理不睬的忽略態度。
劉娟有點尷尬,
杜藍山看她一眼,“我們留下,你們愿意離開就離開。”
杜綠水壓低聲對劉娟道:“做好人難吧?”
劉娟瞥了瞥他,抱著程雙別過了頭,臉上的尷尬倒是沒了,人也放松了下來。
程雙抬眸看看她,看看杜綠水,又看看杜藍山,等她往孫瀚和都雋兩人身上看去,正好見到兩人挑眉無聲的詢問。
小姑娘趕緊轉回腦袋,目不斜視,她能說剛才她走了神,誤以為劉娟姐姐秒變絕色美人香餑餑,同伴們為她要大殺四方么!
唉,她希望便利店里也能看到甜甜的戀愛,劉娟姐姐也不會總是流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
人多心不齊,這是一種定律。
加上維護者之間誰也不服誰,全都是戒備的狀態,哪怕有共同的敵人在身邊酣睡,也不代表他們會把勁往一處使。
留下來的除了程雙六人,還有一男一女。
這兩人在程雙帶出來的娃娃里,都找到了兩個隊友,他們多少有點感謝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他們記得第一個預警的就是六人組里的那個小姑娘。
人家能齊齊整整的站在這里,就是實力的一種表現。
他們遵從于強者,難道不對嗎?
其他人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們更擔心會被程雙幾人當做炮灰利用。還不如冒點風險另尋出口,若是購物中心外的地方不是開啟輪回之門的正確地點,他們翻回來也不遲。
天臺上最后留下了八個人,其他人各自用不同的方法出了電網,一時間卡片和技能層出不窮。
幸而巨人小女孩睡的香甜,并沒有被天臺上花里胡哨的一幕所驚醒,他們才能順利的展開。
杜綠水沖五個同伴詢問道:“兩人一組?”
幾人點點頭,孫瀚笑問那對彼此間也很陌生的男女,“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單獨行動,留下了也不意味著參與到我們的隊伍里。”
兩人對視一眼,理解了孫瀚話中深意,六人組不會接納他們,但也不會把他們當炮灰,雙方目標一致,暫且可達成同盟。
兩人暗自松口氣,若能同盟,誰愿意到馬前卒。
八人分四個方向。
他們所待的天臺是整個購物中心的一小部分,其它的位置是大大的玻璃窗,隔著玻璃而望的便是健身房。
這也就解釋了朝陽如何挖掘出的真相。
即便巨人世界的黑夜對于維護者來說無限的長,卻總有天明的時候,或許維護者等不到太陽升起,但塑料人可以。
哪怕它們極有可能失去了生前的記憶。
朝陽應該是目睹過輪回之門開啟的瞬間。
只要是動一動腦子,它就能清醒的明白,劉娟和它本是不同的,它始終接待的是六個外地人,怎么可能中途有個人成為了它們中的一員,還是令它一見傾心的女人。所以答案只有那一個。
朝陽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卻也不僅是因此而沖動。
愛情來了,又走了,那一瞬的渾噩和剎那的清醒,讓它清楚的認識到,它腦子里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從來都不會實現。
它活在了虛假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