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柔這個幾乎一直被養在別墅里面幾乎與世隔絕的蠢貨一定不知道,他手里復制了一張門禁卡。
這個蠢貨更不知道,他還可以刷臉通過電子門。
春寒料峭,月暗星沉,黑沉沉的天幕和同樣黑沉沉的夜色,程霄總是覺得這房子里似乎還有別人。
可是任他撩動眼皮把眼珠子都快刷新出火星子,也依舊沒有發現除了他還存在別的活物。
“想多了想多了,賤人帶著老不死去南方旅游了,去海邊浪呢,興許還找了小白臉不知道多快活呢!”
程霄嘴巴里說著骯臟的話給自己撐膽子,這是種奇怪而令人不舒服的感覺,明明是自己極之熟悉的家,現在卻對他有了陌生和排斥的氣息。
唯其曾經對自己予取予求,驟然失去后才會感覺到心理落差是如此巨大。
這棟房子和它的主人一樣讓程霄因為得不到而產生了憎惡。
毀之而后快的憎惡。
“浪吧,好好的浪,你的老巢馬上就要被我付之一炬,老子叫你浪!”
程霄拿出自己手里的汽油,只有礦泉水大的一瓶,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只要他想…
一只冰冷的手鐵鉗子一樣叼住程霄欲作惡的手腕,女人的聲音也同樣冰冷:“不,你不想。”
“縱火是要判刑的,程先生,你要感謝我挽救了你,只是牢獄之災可免,你殺我父母之仇卻不可不報,我等著你送上門來就是為了徹底了解咱們之間這段恩怨,當然,如果你一定非要冤冤相報,那我也等著!”
說完那雙冰冷的手溫柔的給程霄嘴巴上不知道貼了什么東西之后提到院子里。
黑沉沉的夜色中,雷克薩斯像一只安靜的巨獸,車內照明燈像是兩只充滿惡意的眼睛在程霄甫一出現就鎖定了他。
那種如芒刺被的感覺讓程霄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或許別人總覺得程霄把一輛汽車形容成那么高檔那么黑科技是他腦子有問題,可是只有程霄自己清楚,在乘坐那輛汽車的時候,程霄甚至覺得這輛雷克薩斯是有智慧的,總是對他帶著股鄙夷和淡淡的嘲諷。
現在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他以一個畫家的敏銳感知到,這次除了鄙夷和嘲諷之外,還帶著憐憫。
“其實你完全可以自己動手,報仇若是假手于人多不痛快。”低沉而紳士的男中音,音色喑啞中帶著一絲性感。
“我嫌臟。”
疾風:所以就讓我來臟?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一陣輕微的金屬嗡鳴,程霄驚悚的發現,那輛雷克薩斯…居然站起來了!
何小滿微笑:“忘了告訴你,我這輛車不但自動,他還會變形。”
程霄的雙眼爆凸,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他想大聲呼救,想哀求趙晴柔放過她,然而程霄才想起,此刻的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現在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這么不科學的事,也不愿意相信汽車人真的存在這種太過科學的事。
尤其當面對疾風巨大的機械手掌上出現的一絲極細卻帶著危險氣息的光線。
“我將廢掉你兩個后輪以及…¥#…”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匯,疾風再次出現了無意義的亂碼語言。
另一道淡藍色的光線掃過程霄的身體,然后他感覺兩個腳后跟一麻,接著小腹一涼。
“嗯,手術很成功,我精湛的技術可以支撐你自己開車回到你的家里,當然你也可以直接去醫院,但是相信我那沒有用,最高明的醫生也找不到你為什么會…失去行動能力和…失育。”
疾風眼神瞄向何小滿,問詢自己的語言是否恰當。
何小滿點頭并且補充:“不是失育,是絕育。”
“人類的語言好奇怪,我需要更長時間的了解和學習。”
“嗯,到時候你可以做一個偉大的翻譯。”
程霄很害怕,尤其在那個汽車人掃描他的時候順便清理掉了他嘴巴上的東西,趙晴柔的手之所以那樣冰冷,是因為帶了兩只手套的緣故,他自然也就明白清理嘴巴上貼著的東西絕對不是為了方便他呼救,而是處理掉一切痕跡。
對方越是這樣云淡風輕,程霄心中的驚悚就越甚,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車上,帕金森綜合癥一樣顫抖的手是如何把車駛出這個小區。
程霄從倒車鏡和后視鏡努力尋找,身后只有黑沉沉的夜,一切都和自己來時一般無二,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他總是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了,他的身體。
等到自己顫抖程度稍微差一點,程霄一只手摸出自己的電話想要,按出那三個只有在求救時才會撥出的號碼他又取消了。
撥過去說什么?
叔叔,我去人家家里燒房子結果被反殺了?叔叔我發現了擎天柱大黃蜂?叔叔我被一輛汽車給做了一臺莫名其妙的手術,他說我將會癱瘓?
腦子里一片紛亂,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程霄想著不然去醫院檢查一下?下意識打了轉向之后他又改回了直行,已經凌晨兩點多鐘,掛急診又能查出什么?
程霄還是回了家里。
樓下停車位已經被占滿了,程霄罵罵咧咧半天才找到一個停車位。
可是讓他心里一沉的是,下車走到電梯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越來越重。
一定是心理作用,不要怕不要怕。
他的手又開始發抖,腿也在發抖,程霄幾乎用了一輩子時間從電梯間挪到自己家里。
門洞開著。
不祥的氣息從屋子里一直蔓延到程霄的心里。
不會是他去趙晴柔家里縱火不成自己后院又起了火吧?
屋子里很安靜,程霄哆嗦著手點開客廳燈,一切如舊,只是父母和兒子的房間門都關著,只有他和丁攀兒的臥室門卻是開著的。
丁攀兒穿著粉色吊帶睡裙,一邊的帶子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豐盈,只是現在的程霄已經沒有心情去管別的,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搖醒睡眼惺忪的丁攀兒:“睡覺怎么不關門呢?”
然后程霄看見了令他渾身汗毛豎起的一幕:丁攀兒睜著兩只眼睛手卻在摸索著。
“你回來了?怎么不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