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姣幾人的判決終于落定。
幾人多項罪名成立,段姣作為主謀,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顏笑語被判三年,潘雅兩年,三人還各被判處了一定數額的罰款和賠償。
馮蔓蔓作為四人里參與直接行動最少之人,不用坐牢,只被判了兩年緩刑和百萬罰款。小田和阿楠則各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加罰款。
新興娛樂雖最終并未擔責,可由于用大量不正當行為打壓對手之事被曝,又被官媒點名批評,即便其內部想盡辦法周旋,依舊未能改其股價接連下挫的趨勢。公司幾個大牌又紛紛宣布解約,更讓新興狀況雪上加霜。
往日還能勉強與葉沁經紀公司并駕齊驅的他們在風波過后已被徹底甩開,直落到了國內娛樂公司的十五名開外。股價更是從去年的二十元左右每股掉到了現在的不滿十塊…
他們被上邊樹成了典型,有他們這個前車之鑒,整個娛樂圈大環境的不良風氣頓時收斂了許多。
新興娛樂對段姣幾人的提告判決也下來了。
由于新興幫三人從原公司解約屬于自愿,所以新興要求她們返還巨額解約費的要求被駁回,但段姣三人因為行為不當必須賠償新興一大筆損失,并返還簽約費。
然而,段姣三人現下沒錢沒財產,怎么賠?
所以這口氣,新興不咽也得咽下去…
馮蔓蔓雖是四人里唯一一個不用坐牢的,可她的日子并不好過。因為和駱董的事她名聲已經臭了,縱然有過人美貌也不可能在娛樂圈繼續發展。無奈,被公司開除還欠了一筆違約金,欠了一筆賠償款的她為了還債只能做起了網紅,走起了直播路子。
可她不愿吃苦,連續一個月的日夜顛倒,發現臉上痘痘直冒,皮膚狀態直下后,她決定重新抓住自己的美貌,轉頭就跟了一個追求她許久的已婚富二代,索性當起了小三。
她依舊光鮮亮麗,似乎滿不在乎,但在午夜夢回,淚濕的枕頭告訴她,她失去的夢想多可貴,她犯過的錯有多致命…
潘雅在獄中表現很好,她爭取到了減刑。出獄那天,她媽和她哥都去了。他們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潘雅嚎啕大哭,果然還是家人好。“媽,哥,以后我一定聽話,一定好好掙錢,一定爭取早日還清債務。”
“你能這么想就好了。”
隨后,潘雅便被潘母拉著,走向了一輛寶馬。
“這…”誰的車?
車窗下搖,一個四旬左右的禿頭男人露出一口黃牙,“上車吧。”
“這是咱們鎮上大飯店的老板,是咱們那兒最有錢的鉆石王老五。”潘媽緊緊拉住了潘雅手。他們也沒辦法,誰叫這臭丫頭欠了那么多錢?其中還有不少是臭丫頭網上欠的貸款。
葉沁倒是從沒上門要過錢,可那些放貸的,直接上門潑油漆了。她能怎么辦?他們鄉下人一年拼死干活能掙多少?要不把女兒許出去,就是砸鍋賣鐵也還不清這些錢啊。
“他看上你了。他不在意你的過去,他只想要個能唱會跳的漂亮老婆。你只有嫁了她,在咱們老家才能抬起頭來。”
“妹子,你坐過牢,還被封殺了,不可能再去唱歌跳舞了。你又沒有技能,壓根掙不到錢,那男人雖其貌不揚,但男人的外表不重要,他答應幫你還清所有債務,還給咱家在城里買房。你侄兒快上學了。學區房有多重要,你知道的。”
潘雅雖然百般不愿,但到底應了,哪怕這男人還曾離過一次婚。
至少,她可以少奮斗個二十年。
她嫁了。
她本打算還清債務后就想辦法離婚,到時候還能混一筆贍養費。哪知那男人是做買賣的,比她以為的要精明了太多。不但婚前公證了財產,婚后還只給她五千塊一個月的零花。
此外,男人還逼著她天天濃妝艷抹坐在酒店前臺,拿她做起了活招牌。
生活上不如意,心氣卻依舊高傲的潘雅連個名牌包都買不起,卻還要天天對著一群暴發戶擺笑,這讓她很煩躁。
而男人更讓人糟心的,是不知做了什么,讓一直偷偷避孕的她懷上了孩子。
潘雅很憤怒,一折騰就流了產。
男人索性就指著她罵,說花了幾百萬在她身上,難道是因為真愛?還不是希望在她身上看到回報?所以她要么好好幫他掙錢,要么給他傳宗接代生幾個兒子,要么就還他幾百萬。
又是鬧了一陣,潘雅再次懷孕,可她卻偷偷做了流產回了娘家。等她養好身子回家,卻發現家里多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告訴她,自己懷孕了。男人要為她離婚,還會把所有的錢都留給孩子。接過離婚協議書,潘雅傻眼,男人只肯給她總共八萬塊的贍養費和青春損失費,還要收回城里一直沒過戶的房。
潘雅被她哥揍了一頓,最后求回了男人身邊,并默認了小三的存在。
從那之后,潘雅的人生轉戰于斗三奪產之中,第二年,她和三各自生下了一個女兒。但她在兄母的鼓勵下并未氣餒,畢竟男人說了,誰先給他生下兒子,他的家產就是誰的。潘雅決定,要將余生都投入到這場戰斗之中。
偶爾打開電視,她才會想起,過去的她也曾站在高高的舞臺中間大放異彩。可她來不及嗤笑,孩子的哭聲便打斷了她,算了,還是奶孩子重要…
顏笑語雖被家族當做沒這號人,但面對來自全社會的壓力,她家里還是幫忙給她把債還了。
可新興那里雖與潘雅解了約,卻不肯放過顏笑語。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和段姣,新興虧了太多錢。所以新興必須把這些錢從她們身上撈回來。
因此哪怕出獄之后,她還得繼續履行合同,還得去完成新興給她安排的各項工作。她雖被演藝圈默認封殺,但卻不妨礙公司給她安排商演走穴。
她每日輾轉于各種小城大鎮,有時候商場熱場,有時候酒吧助演,各種開業典禮酒會舞會,每周還得開兩場直播。
她就像一個機器人,被設置了程序,不得不完成每天的那些任務。
她求她媽和弟弟想辦法拿錢給她解約,可他們大概是被那大筆數字給嚇到了,反而連電話都不回她的。
她不知道她活著的意義,也沒有時間去想…
直到有一天,她從一個商場終于結束了一個匯演,隨后與后臺一個姑娘四目相對。
愣了幾秒鐘后,她才反應過來,那個熟悉的姑娘,不是段姣嗎?
蹲了幾年的段姣雖在濃妝艷抹下似乎變化不大,可細看下,她不但容顏大退,蒼老了好似十歲,眼里也早已沒了任何光彩。哪還有半點當年舞臺上那個最矚目的隊長的風采?
和她一樣,兩人只有同款的疲憊和為了生活而不得不忍耐的滄桑。
打了個照面,往事一下再上心頭,因著昔日種種,相互埋怨的兩人視線一下尖銳,不平上來,剛要相互傷害,卻又被一串驚呼吸引了視線。
她們齊齊看去。
不遠處的大屏幕上,正直播報道某分量很足的電影獎項的頒獎。
現在上場的,那個身著純白禮服,整個人熠熠生輝,氣度逼人,自信光彩,引發陣陣驚呼聲的花旦,可不正是她們昔日的隊友,那個傻蠢的花瓶葉沁?
她被眾星捧月般請上紅毯,又與男神并排而行,儀態端莊動作優雅,一顰一笑都甜入人心,她,就這么在一片片的閃光燈里走過紅毯,走向那個華語電影的巔峰殿堂…
曾被她們踩在腳下的葉沁已經這么紅了?這些年,她們刻意不聽不看,屏蔽掉關于葉沁的所有消息,她們以為可以忘記…
可心,怎么那么難受?
不是恨不是痛,而是她們失去的,再找不回來了。
兩人再無針鋒之意,一左一右匆匆逃跑般離去。
她們不敢看,不敢聽,她們不想知道葉沁會不會拿獎,她們寧可做那麻木的陀螺去…
那年那天,回來的葉沁打了個電話給董事長:“我想拿最近發生的事來改編一部電影。”
不是她有野心,而是為了紀念那個姐姐。
如果她不做點什么,那就再無人知道,曾經有個姑娘來過這世界了。她要給姐姐留點痕跡…
“另外,我能拿到的所有賠償款,我想做一個慈善基金,專門幫助孤兒的那種。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小紅花’基金。”
這兩樣,葉沁都做到了。
三年前,她那個女三的角色幫她拿到了新人獎。同年,她為紀念陶然的電影開拍。
而今時今日,葉沁送給陶然的這個角色雖沒拿到最佳女主角,卻拿到了最受觀眾喜愛獎。
站在臺上,她看向虛空:“姐姐,你看見了嗎”?
好一陣天旋地轉的失重感后,陶然漸漸睜開了眼。
她驚訝地發現,她還在飛機上。
她在葉沁那個世界里過了二十多天,她以為醒來的時候可能是在異國他鄉的醫院,可能被送回了國,還可能永遠都回不到自己的身體里了…
可時間,似乎并沒怎么流逝?
一切如常,她做葉沁的那些日子如同只是個夢。
剛好空姐走過,她喊住了人。
“你好,現在是幾月幾日幾點?”
空姐微笑告知后,陶然發現,時間只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我…剛剛睡著了嗎?”
“是的,您睡得很沉,您身上的毛毯是我給您蓋上的。請問您還有其他需要嗎?”
“來杯酒吧。謝謝。”
太魔幻了!
陶然想要掀開毯子,卻突然覺得手心有些濕滑。
突然想起,葉沁給了她什么。
攤開右手,掌心有三顆紅色珠子。
這…血珠?
可怎么就凝而不散,在她的掌心微微滾動?
陶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葉沁總不會害自己,可這…什么東西?怎么用?
之后,更奇幻的事發生了,陶然眼睜睜看著那幾顆渾圓的“血珠子”直接沁入了她的手掌,似乎就這么融進了她的肌理?
什么鬼!
幾秒鐘之后,她掌心就只剩下了三個紅點。且紅點顏色還在越來越淺。
隨后,紅點徹底消失在了掌心。
“…”她摩挲掌心,沒有任何痕跡,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錯覺,她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一低頭,她一下瞥到了那個把她拉入其他世界的精致劇本,大概因為她睡著,已經滑到了地面上。
空姐拿了酒過來,哪知陶然會突然側身伸手去夠劇本,酒杯就這么撞上了陶然的右肩。
一杯酒全都灑在了劇本上。
空姐接連道歉,拿了毛巾來擦。
可那劇本卻干干凈凈,這么一杯紅酒淋下,卻一滴都沒沾上,更別提染上。
就連暴露空氣的側面牛皮紙上,也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而且陶然很確定,剛剛她手指接觸到劇本的一瞬間,那黑底劇本閃過了一圈金光,隨后封底的黑色上閃過了一個圖案。似是個人像。
可現在不管她怎么看,都既看不出任何金光,也不見圖案。
她心頭有些發毛。
這劇本,太過詭異。
陶然吞了下唾沫,她一時有些沒勇氣再打開劇本了。
好不容易捱到飛機落地,她第一時間就是給助理珊珊打了個電話。
“我電腦包里的劇本,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是我放進去的。昨晚我剛要把您收拾好的行李裝車,酒店前臺就叫住了我,說是為您特別定制的劇本剛剛送到。我看了眼,有包金還精致,是空白的,我還以為是您退圈后送給自己的紀念,所以就給您順手放在電腦包里了。后來頒獎禮發生了太多事,我就忘了這茬。所以這劇本不是您定制的?”
為她特別定制?誰?主語是誰?陶然抽了口氣。
“…幫我去查查是什么人送到酒店的好嗎?”
一個小時后,珊珊電話到了。
“查不到。前臺的人都想不起來了。監控里也沒有這人。”
“…”所以,憑空出現的?大家的記憶都出現問題了?
陶然從沒演過玄幻劇,恕她腦洞太小,她實在接受不來這奇奇怪怪的靈異事件。
然而,其實除了這個,還有一件讓她覺得詭異的事。
從飛機上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了,可她的病還沒犯。
她本以為是長時間旅行身體反應不靈敏,可現在她待在酒店快兩個小時了,那種原本每隔七八個小時必定會來一次的窒息感不但沒來,而且沒有一點不舒服的征兆。
相反,她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