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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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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戚?”領頭的官吏為確定,面露疑惑問了一遍。

  問話時,看了眼朱興德,又看眼想藏起來,卻根本藏不下的高大身影二柱子。

  二柱子一直背對著官吏們,僵在那里。

  二柱子在忙著回憶,梁賊人那伙招搖撞騙的賊人們,后來落網后,他們是咋整治來著?當時好像是破口大罵,一個個賊,竟敢裝作衙役,穿身衣服就敢出門撞騙,大嘴巴扇死你。

  他和德哥不會淪落到那種程度吧…

  而此時高寒村的黑瘦村長,在直面官吏的問話時,兩眼也透出一種迷茫。

  有點兒像啥呢。

  村長其實比面前這些官吏還迷惑,自己是咋一禿嚕嘴就說出“親戚”二字的。

  他這不是在給自己沒事找事嘛,哎。

  但這小老頭卻只卡頓一下,就立馬反應過來,愛咋咋地。

  “沒錯,是親戚!”

  怎么聽怎么覺得,聲音里透著股鏗鏘有力的激動。

  村民們里有反應快的,雖不知老村長為何要說假話,也不明白這么說的意義在哪里,但是似乎這么說,才能抒發咱大伙的感激之情?

  又一想,確實沒說錯啊。

  那倆人救了全村老老少少的命。

  如若之前,沒感覺出來那倆人玩命幫他們是為什么,現在卻是在塵埃落定后全明白了。

  這可不就是親戚?

  即便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至少在他們心中是親人。

  之前那一幕幕幫他們逃命,可不是鬧著玩的在救他們啊。

  相信往后朱興德他們再來,就算村里最摳門的人家都會熱情爽朗的好客招待。

  所以這幾位反應快的村民,聲音里還帶著激動跟著表白道:

  “是啊,官爺,是親戚,親戚都做不到這種程度。他倆人是俺們村里大伙的親戚。往后再來村里,更是俺們高寒村所有人的實在親屬。”

  可惜,被派來的官爺,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官差頭頭擺擺手,命令帶來的手下們,先去查看雪災情況,房屋坍塌情況,這才是不能耽擱的。

  又叫來黑瘦老村長,先忙乎清點人數,邊問邊記錄。

  這涉及到稍后的安置情況。

  別看有火堆,但這么冷的天,房屋倒塌又那么嚴重,根本不能對付住人。用火把照耀影影綽綽可見,山上仍在撲簌簌朝下掉小雪堆。為避免二次災害,也不能讓村民們在原地等候。

  官吏頭頭在出發前,已經得到上峰命令,務必要將雪崩受災村落盡快轉移。而冬天,城里太遠不能接收這么多人,有些老幼病殘的村民會被他們稍后帶走,沿途安頓到其他村落。

  其實,高寒村的村民們并不知曉,這場數十年難遇一次的突然雪崩,不止是高寒村受災了,山后面還有幾個村也連番出事了。

  官吏頭頭姓江,在縣衙官吏當中是很有經驗和地位的,他帶來二十多位手下。

  之所以分配他來高寒村,正是因為無論是官衙還是鎮上,都以為高寒村會是受災情況最嚴重的村落。

  但是當江官吏詢問完后,他終于明白進村就有的違和感是從哪里來的。

  難怪沒有連成片的哭喪聲。

  難怪還有心情燃起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火堆,全村齊聚烤火呢。

  難怪他下馬時,還隱約看到有沒心沒肺吃干糧的村民。

  更是難怪見到他們,沒有像見到主心骨一般的激動呼叫。

  連個跪他的人、向他求救的人都沒有。

  江官吏一邊望著小本子上記錄的數據,一邊腦補著尋思:眼下如若是白天,或許他會看到有村民露出“你咋才來”的表情。

  一副俺們都完事兒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你們才來。

  白給朝廷交那么多糧食了。

  好吧。

  他也有可能是想多了,事實上,大多數的村民們并不敢埋怨官差。

  江官吏抬起頭,火把照的他臉色發紅,再次問了一遍眼前的黑瘦老頭:“你確定無一人死亡?”

  老村長這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嗯那,就是有幾位胳膊折了的,撥了蓋兒摔壞的,還有幾位腳脖子不敢動的,全是受傷的,沒有死的。”

  “這些人受傷,是因為從雪里被扒拉出來的?”

  “不是,是跑的太急,撞門上的,摔大門口的,崴村里小路上的,另外還有幾位骨折,是翻車了,從車上掉下來的。”

  老村長為嚴謹,其實還想補充有抓雞鴨狗受傷的。

  這些天,總下雪,路上院里都有冰,一著急那不得摔?他還在逃跑過程中摔過大屁蹲呢。

  不過,又噎回去了,老村長對江官吏鄭重回答道:“總之,加吧加吧,官爺,各種受傷情況算在一起,有上十位因雪災受傷呢。”

  江官吏無語了,聽聽那語氣,不知道的以為多邪乎呢。

  上十位受傷,那語氣就好似雪崩后的情況挺嚴重似的。

  他真想提醒提醒面前這位老漢,你還記得你們村有多少人嗎?別看你們村窮,人卻不少。能在這么大的雪災后,只受傷這么點兒人,還不是死了,你還想咋的啊?

  他這個外人,當沒進村前,只遙望遠處黑雪山都替村民們捏把汗。

  卻沒想到,事實上,情況是這樣的良好,好到出奇了都。

  這么一想,江官吏又反應過來了,按理說不可能啊。

  即便他沒去其他受災村落,還不知曉其他村落的死亡人數,也能猜到至少不會像高寒村如此太平。

  除非像提前預知一般躲開,或是全村正在干什么大事兒,正巧齊聚在不會被雪崩波及的地方。

  關于后者的可能性,江官吏掃一眼大伙,襁褓里的孩子都抱出來了,他直接就在心里否決掉。哪個村商量大事會將小孩子抱到村邊?

  那么就是前者。

  正好手下們都在舉著火把查驗雪崩后房屋情況,高寒村又沒死人,他這里閑了下來,他又開始有心思看朱興德,回到了最初的話題。

  這回,江官吏直接問的是朱興德:“他說的是事實嗎?親戚?”

  朱興德也不能說老村長撒謊了吧,那不是會將老村長裝里面:

  “…嗯,算是。”

  游寒村、高寒村,夢里也沒夢見過別的村,又都有寒字,一想真挺有緣的。

  要說此時,朱興德怕不怕被真官差訊問呢,一般化吧。

  朱興德已經想好了,大不了他和二柱子被扣在當地縣衙,酒隊有小妹夫繼續帶隊送酒,想必小妹夫還會快馬加鞭寫信求助于永甸縣李知縣。

  到時候李知縣討要“犯人”的信件一到,他和二柱子就能被放出來了。

  他們干的是救人的事,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想必當地知縣大人并不會太難為。

  總之,說白了,任何事情都看結果,他干的是救了幾百人的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算算,他和二柱子救了那么多,得幾級浮屠啦?

  當地知縣只要不是個死較真的犟種,指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往好了想想,還會在內心暗戳戳很感謝他們。

  要不然一下子死了那么的村民,當地知縣的烏紗帽還扣得穩嗎?即便扣得穩也會愁掉不少頭發。

  綜上所述,朱興德才在面對江官吏時,害怕程度等級一般般吧。

  江官吏笑了下:“噢?那你這身衣裳?”

  老村長上前一步走,用半個身子擋住朱興德那身官衣。

  他現在好似全明白過來了,如若之前只是猜測,眼下根據朱興德的半截話,再加上朱興德面對這些真官爺不敢相認的態度,朱興德是二柱子是贗品啊。

  可假官差卻是真救命恩人,他不管,愛咋咋地。

  所以老村長又有話說了:

  “這是做的,家里做的,那個瞅著像,其實不是。”老村長又急忙自言自語搶話道:“嗯那,官爺,您聽我說,我還有雪崩其他情況要匯報。”老村長恨不得上前扯走江官吏。

  奈何沒扯動,也不敢真使力氣,一把將人拽走。

  不但沒遮擋住朱興德,老村長還被江官吏扒拉到一邊去了。

  江官吏接過手下遞來的火把,這回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朱興德身上的衙役衣裳,且還伸手摸朱興德腰間的官牌,又抽出朱興德身上的佩刀用火把照照仔細瞅瞅,然后佩刀直接沒收給了手下。

  示意兩位手下照他這個樣子操作,將躲在村民里的二柱子佩刀也收上來。

  江官吏這才舉著官牌,盯著朱興德笑道:“李旺財?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巧啦。”

  看向老村長,看向不明所以的村民們,卻又不像是說給這些人聽的,而且這回聲音大了,不像之前盤問只附近幾人能聽見。

  江官吏大聲道:“李旺財還是我手下呢。”

  朱興德心里罵了句晦氣,咋這么巧呢。既然拆穿了,就別相互玩貓逗老鼠的把戲了。

  朱興德先打出了個手勢。

  這個動作,還是他做捕頭時才知道的內部手勢,暗示江官吏,他不會傷害人,且還是內部人。

  然后才上前幾步,進一步小小聲道:

  “我真是出于好意,其他無話可說,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安頓村民要緊。一旦我穿真官衣卻是假的官差被拆穿,讓村民們知道對官衙的所有官員影響不好。”

  誰也不清楚江官吏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還真沒拆穿。

  或許已然猜到朱興德扮官差是為了雪崩,轉移村民們不得不用這個方式。

  更可能也是因為朱興德最后一句話起了效果。

  “那就別廢話,別動花花心思隨我走。”

  江官吏不但沒有在大多數人面前拆穿,而且也沒用捆綁羈押的方式。

  只是朱興德和二柱子的馬匹被征用了。

  他們倆人來時騎馬,回去全靠腿著走。

  倆人的馬匹上,被用來坐著一些受傷嚴重的村民。這些村民需要帶到城里看郎中。

  然后最前面是江官吏打頭帶隊,后面還有幾位衙役壓后。

  要說特別的地方吧,能一眼就讓人看出,朱興德和二柱子這倆“官吏”是假的,那就是這倆人明明穿著官服,卻混在村民隊伍里徒步,而不是和真衙役們在一起。

  不要緊。

  朱興德和二柱子并不孤獨。

  高寒村每每有部分村民,被安頓在沿途其他村落時,那些村民們會和朱興德和二柱子擺手招呼道:

  “等房子重新支起來的,記得一定要再來家呀。”

  樸實的村民們認為,喝上口家里的糖水,也算是感謝人家救咱一回。

  至于被二柱子救的那個小男孩,還有被二柱子捆綁成串的孩子們,也紛紛會擺手叫一聲:“伯伯!”

  似是在對二柱子感謝,說上一句再見,希望再見到曾經差些舍命救過他們的伯伯。

  奈何二柱子不咋領情,還沖那些小孩子直瞪眼。

  二柱子心想:瞎啊?這么明顯的事兒看不出來嗎?誰是你們伯伯?我這么面嫩,我是叔叔。

  朱興德倒是高興,難得在出了這么大一件事情后咧了咧嘴,因為有娃叫他叔叔。

  黑瘦老頭老村長一路上,還勸呢,和朱興德嘰嘰咕咕一路:

  “你放心,我家正好被安頓到城里,我指定得去匯報高寒村的情況,到時我就說你倆不是有意的。你倆也沒騙俺們,全是俺們自己樂意的。不對,我不應該聊那個。那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我應該多講講,你倆是如何舍命救俺們村幾百口子人的性命。要不是你們,俺們村全死了,盡量別往那官衣上嘮。你記得,后生,官衣的事兒盡量含糊著。”

  聽聽這話,寧可咒全村全死了,那意思也要盡全力幫助朱興德和二柱子。

  也是在這一刻,朱興德望著老村長的臉,就覺得啥都值得了。

  心里那點兒僅存的“憑啥豁出去自己幫別人”的不甘,就這樣被村民們的感激填平了,還填的暖暖活活的。

  有些事就是這樣,其實咱啥也不圖,但你得讓我別涼了心腸。

  朱興德嘆了口氣,呼出一口冷空氣:他的那些憤世嫉俗啊。

  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開了小差,尋思著:你們還不如翻臉不認人呢,要不然下次,他還得做好人接著救。

  這日后半夜,朱興德和二柱子被關進當地縣衙牢房了。

  等待明日知縣大人起身審他們。

  朱興德不知道的是,他遠方的妻子小稻在同一時間做了個夢,夢見了他和二柱子在牢里的情況,看的那叫一清二楚,還看見二柱子脫掉鞋打耗子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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