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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只羊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熊貓書庫    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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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興德主動解釋道:

  “今年在搶收時節,咱們這面各地下大雨。

  前兩日,我伯母和我堂哥他們才從縣里回來,說縣里那面下的更邪乎,途經的地方全是大到暴雨。

  我外婆的意思是,讓我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今年糧價可能會有點兒波動。別一個村里住著,回頭說賣給我家糧食便宜了,這個那個的,好說不好聽。

  我爹也囑咐,說那成了啥事兒,咱要是不講清楚,別回頭被鄉里鄉親埋怨咱糊弄人。

  不過,話說回來。”

  朱興德望著里正和里正的幾位兒子誠懇道:

  “五爺爺,幾位叔伯,我提下雨影響秋收,你們心里應是有數,真有波動也就是上下調一文兩文,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

  再貴就會出現餓死人的情況,誰給咱縣當父母官也不能眼瞅著百姓餓死。

  再著,咱們這里下大雨,不代表外地下雨,外地能調糧啊。還很有可能一文不漲呢,對不對?

  當然了,你們要是想等等,等雨停去縣里問問的,等漲兩文時再賣,咱家也很理解,我就再去別的地方收。

  要是不想等,直接賣給我家,好處也很多。

  一是即便過后糧價沒變,我家多給的這一文錢仍不會找大家要。收貴了,我們也認了。

  二一個是,你們不用再操心賣的事兒了。

  住這么近,往我家一拉就行。不用稀濘的天兒,操心出門張羅賣糧還要住店。

  那賣糧,我以前也賣過。

  說句不好聽的,糧鋪子那些人鼻孔朝天,不知道的以為咱是求著他們買呢。

  你說他們何至于那副面孔,欺負咱老農民沒地方賣嗎?都講和氣生財,縣里包括鎮上那些糧鋪子也不和氣啊。”

  朱興德說著話,將掛肩上的包袱解了下來,拿出契約書。

  這是要買制酒的好糧食,要動咱家老本收上來不少糧食,還是白紙黑字的寫上比較好。

  朱興德指著那紙張上的字體,笑道:“五爺爺,你老應是能認出我爹的字跡吧,這是我爹親筆寫的。特意說,一定要寫上多加的一文錢,怕大家吃虧。”

  變相的告訴,這真是家里長輩讓買的。

  也是為了緩解突兀地拿出契約書的氣氛。

  在農村,一般情況下不簽字畫押,讓按手印好像不信任對方似的。

  但朱興德認為一定要有,要寫上咱收的是極好的新糧,那是做酒用的不容一點馬虎,別回頭銀錢給了,里頭給摻陳糧。

  即便他會挨袋檢查。

  那也不行。

  他所了解的村民,只有在畫押按手印那一瞬,才會認為這是大事兒,這事兒需要認真對待不能唬弄。

  要不然在村里,啥事兒都能胡攪蠻纏,將人打壞了都沒事兒,他可扯不起口角。

  里正五爺爺家的幾位兒子立馬看向老爹,等著拿主意。

  是啊,下大雨了,糧價有可能會有波動。

  要等等漲兩文嗎?

  里正五爺爺可比幾個兒子干脆多了,看完契約書,掏出印章就蓋上,且很是出乎朱興德意料,居然說道:

  “回去告訴你外婆,”頓了下,又補充倆人:

  “還有你岳父岳母。

  我沒嘗到你家酒,不知道做出來好不好賣。

  要是好賣呢,那自然是最好的,不枉你外婆這么些年還記住秘方,一把歲數為制酒吃不少辛苦。

  要是不好賣,你回去告訴他們,也不用著急上火,剩下的糧食就給我送回來,我將銀錢再退給你家。

  不敢說村里別家也能照常退錢,但你家酒真要是賣的不好了,不再需要那么多糧食了,我會跑城里幫著再掂掇出去,總不會讓你家新糧壓手里變陳糧吃虧的。”

  “五爺爺?”終于輪到朱興德吃驚一把,他一直運籌帷幄來著。

  心想: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啊?

  真的是為照顧他老丈人嗎?

  他老丈人明明只是五爺爺快出五服的侄兒。

  朱興德開了下小差,立馬開始琢磨,咱家有啥能讓五爺爺惦記的,要不然五爺爺至于待咱家這么好不。

  畢竟生活磨礪告訴過他,無緣無故的好里總是摻雜著貓膩兒。

  “娃,走啦,我帶你去看糧。制酒的糧食可不能馬虎,要看斷口的,黑了更不能要,還要看玉米須子。”

  沒一會兒功夫,朱興德在里正爺爺家訂下要多少石后,里正五爺爺站在倉房喊大兒子給拿蓑衣。

  他打算陪同朱興德一起去別家再收糧。

  他要親自把關糧食好壞,更要幫著說說一定要賣給左家。

  因為朱興德那娃講的話少了一點,那就是:憑啥不賣左家?沒有左家,咱能收上來這些好糧?就城里趕明真的漲兩文又如何。做人別掉錢眼里。

  他還要做中間人,看誰過后敢這事兒那事兒的。

  朱興德跟著里正五爺爺離開后。

  里正五爺爺的幾位兒子占在堂屋門口,望著淅淅瀝瀝的雨互相安慰道:

  “爹自來為撇子家著想,這不嘛,就幫著給操心,那叫同樣姓左。”

  “就是,撇子家酒攤子真要整起來了,咱老左家就會又出一大家子能耐人。爹常說,家族興旺,絕對不是一家兩家的事兒,是一個姓氏,是出門在外,我們都姓左。”

  “撇子家確實有要興旺的跡象,你看,接二連三的喜事。早先爹就說過,讓咱們幾個和撇子當親兄弟那么處。這次大雨,我也真看出撇子那人是真實在,三五次登咱家門。咱們都聽煩了,他還扒著咱家大門說盡快收糧。”

  嗯嗯,是這樣的。

  所以爹才給撇子家挑柴火累倒,才沒眨眼就賣糧,且賣完自家的,病還沒好利索又頂雨陪同朱興德去別人家幫忙給張羅,并沒有別的原因。

  就是大義,就是兩好合一好,一定是這樣的。

  而這面,朱興德在里正五爺爺的陪同下,進行的更是極為順利。

  他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朱興德專挑這幾家家境殷實的買老菊花。

  在村里,破花不當吃喝的哪里有花錢買的,要是啥都花錢買不用過日子了。

  可是,他就買。

  家里制酒需要這個。

  他還能將這幾家的奶奶、大娘、嬸子哄的高興,讓這幾家的婦人孩子用平日里采的花換來銀錢,雙方都高興,互相念著好,何樂而不為。

  朱興德出院子時,特意看眼這幾家的騾子。

  這幾家有的已經有騾車了,有的是趁下雨這兩天沒事干,看那樣是在搭棚子,屬于有想法很有可能置辦騾車的人家。

  可見,朱興德已經走一步看三步。

  朱興德惦記著,酒終究要運出去賣。

  先和這幾家大娘嬸子打好關系,咱倒不是想白用。那不可能用點老菊花的錢就白用人家牲口車。

  但關系處好一些,將來騾車早一天晚一天的回來,車板子磕了碰了,被什么事兒耽擱了,是不是也好說話啊?

  朱興德和六子趕車,買完制酒的精糧,將里正五爺爺重新送回家。

  六子以為終于可以回家了呢,沒想到朱興德讓他趕車再走兩家。

  去村里木匠和石匠家。

  事實上,談不上“匠”,就是會那個手藝,平日里務農,閑下來掙個手藝錢。

  “哥,你不是說咱家買差不多了嗎,怎還要去買糟粕糧?”

  “沒事兒,你趕車吧,那兩家我特意問五爺了,淹的不重,沒多少長芽子的,你想多買人家還沒有呢。咱意思意思收點兒就成。”

  意思意思買些,就能讓人很高興。

  高興就能給咱加急且用心地干活。

  朱興德在木匠家低價訂了八個小的天鍋木甑,兩個特大號的木甑。

  或許有人會問,家里才開始制酒,一壇子還沒賣呢,就要訂這么多制酒天鍋嗎?

  朱興德:是的,心要野。

  他相信外婆,他相信神仙水,他更相信自己,到時頭拱地也會想辦法將酒賣出去。

  且沒有退路了,已經為買精糧花那么多銀錢,眨眼間全村也全都知道家里要賣酒了。

  所以家伙什一定要齊,在需要出更多更多的酒時,不會為缺少家伙什著急。

  不是有那么句老話,叫馬都置了,還差鞍子錢嗎?能出大量的酒液才最重要。

  除了要訂做木甑,朱興德又指著自己騾車,讓木匠給量騾車做木架。

  “做那種放這么大壇子的架子。”

  朱興德抱起木匠家的一個咸菜壇子展示說道:“別一路趕車,壇子晃晃喲喲,要正好能卡住它們。不過也要留一點兒點兒空隙,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我要在壇子周圍塞點兒稻草。”

  塞多少呢。

  塞這一大把,朱興德放下壇子,從裝錢的兜里掏出一大把稻草,木匠都看傻眼了。本以為朱興德那兜里全是錢呢,沒想到還有一把稻草。

  朱興德會意一笑:在家試過,用這些稻草正好。

  朱興德不知道啥叫減震,但他以前看過別人那么辦。放點兒稻草,用木架卡住壇子,一個隔斷一個隔斷的,路上趕車能放心些。

  離開木匠家,朱興德打著秀花的油紙傘坐在騾車上,又跑趟石匠家。

  照舊先收點兒長芽子發霉的苞米,讓對方家里人樂樂,跟天降喜事似的。然后才提出,要做磨盤。

  對方立馬說:“沖我和你岳父我們哥倆的關系,我這里連夜給你干,你要啥樣的。”

  雙方都清楚,以前這位石匠和左撇子關系并不好。

  是這一刻,關系變成哥倆了。

  朱興德笑的跟親侄子似的,向石匠提出要求:

  既要女人能推動的磨,又要最好能將麥子放上面磨成芯爛皮不爛的梅花瓣。

  石匠聽完傻眼。

  朱興德怕對方氣餒,趕緊鼓勵道:“叔,就得您挑石頭的時候多費心了,要麥子皮一磨就成片狀、芯成粉的那種。要不然家里干活會很麻煩。不過,您做成一個,我還訂仨,一氣兒訂的那種。”

  “成、成吧,誰讓我和你爹這關系擺在那呢,我費些事兒就費些,唉,我盡力。”

  離開石匠家,就在朱興德這回真打算回家吃飯時,這一天了,別看沒走太遠,但是也沒招消停,早就餓了,車忽然被人攔住。

  “撇子家大姑爺,你還要不要捂了的高粱和玉米啦?”

  朱興德擺手道:“不要了,嬸子。”

  嬸子立馬一臉失望:“艾瑪,你咋能不要呢,我可是頂雨一路找過來的。為攆你,斗笠都被風吹跑啦。”

  朱興德怕別人誤會咱左家偏心眼,收這家不收那家的,好像咱家和人家關系不好似的,再對他岳父岳母有想法。

  好聲好氣主動解釋道:

  “嬸子,我家攏共就抓十四頭小豬羔子。

  我是挑村里淹得重的人家,買一些糟粕糧就足夠了,再多也沒豬喂不是。

  您家沒多少長霉的糧食吧?我看回頭曬一曬喂雞鴨吧,非得換錢干啥?沒有幾個銅板,到時候雞還沒喂的。

  我和你講,嬸子,給雞喂點兒糧食下蛋快。”

  嬸子心想,那些過日子的道理還用你給分析?

  這不是為了得錢嘛。

  “沒幾個銅板也是錢,我家里加吧加吧發霉的長芽子的也有三袋子.雞喂啥不能喂。你說你家咋就能沒豬喂了呢,你家就再抓點兒豬羔子唄,將我家的全收了得啦。”

  嬸子說到這,一拍大腿,像恍然大悟似的,嘴里嘀嘀咕咕道:“對啊,你家是不是買不著豬羔子了?”

  這話,朱興德和六子壓根兒就沒聽見,只看到這位大嬸兒調頭就跑,都不給人說話機會的。

  朱興德和六子,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回家。

  “回來啦?餓夠嗆吧,我出去望了好幾回,還尋思怎么不回來了呢。”

  左家是左撇子迎出來的,要幫大姑爺牽騾子,又進屋掀開大鍋蓋,拿出早就做好的飯菜。

  這些女人家的活計,現在他干。

  誰讓家里的女人們在釀酒,而他除了幫忙扒玉米粒再不會其他的,笨手笨腳的試好幾次沒幫明白,還被岳母罵了。

  朱興德問岳父:“還釀著?”看樣一直沒歇。

  “釀著呢,倉房里黑,油燈全點著了,火把也點了兩個,不能離開人。滿山運完石頭都去幫著拌糠去了,你倆快吃吧。這飯是我和你小妹夫做的,好吃孬吃的你倆先對付一口。我倆也是頭次做飯。等一會兒,你外婆…”

  左撇子想說,等你外婆饞了,那老太太就會張羅做好吃的了。晚上應是能有頓好的。

  而晌午那頓老太太能跟著對付吃飯,也不是改了性子,是因為人家和甜水一老一小吃的雞蛋羹。人家祖孫倆用雞蛋羹對付的,壓根沒碰他和小女婿蒸的這四不像的大餅子。

  結果沒等啰嗦完話,外面傳來哐哐鑿大門的聲。

  “誰?”

  之前攔車的那位嬸子,此時身后還跟著三位婆子,進院就喊:“我能給你家找到豬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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