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北和老焦告別,走到外面路上,看到斜對面還有一座建筑,看建筑的外形,應該是什么公共設施,展覽館或會議中心之類的,張向北走過去,發現是KIAC,城崎國際藝術中心。
就這么一個小鎮,還有什么國際藝術中心,誰來藝術啊?張向北很好奇,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嚇一跳,沒想到這個KIAC,卻是大名鼎鼎。
張向北看到有介紹說,“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是一座住宿型創作活動設施,全世界所有的舞臺藝術家和藝術團體,都可以向他們提出申請,申請獲批后,可以在這里居住三天到三個月的時間,這里的劇場、工作室和住宿設施,均二十四小時免費使用。
田口干也是城崎國際藝術中心的館長,劇作家、導演平田織佐是這里的藝術總監。
前幾年引起轟動,曾赴北京和上海巡演的戲劇《變形記》,就是在這里編排,由平田織佐導演的。
這部戲是根根卡夫卡的《變形記》改變,由日本小劇場界重量級劇團青年團,與機器人尖端研究方面成績斐然的大阪大學聯袂推出。
這部戲之所以引起大家的關注,是因為里面的主角格里高爾,是由大阪大學教授石黑浩研制的人形機器人出演,幾名法國演員,分別扮演了格里高爾的父母親和妹妹。
二O一四年九月,他們在城崎國際藝術中心,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排練,在日本國內預演后,作為當年法國諾曼底秋季藝術節的參展作品,前往諾曼底及歐洲各地演出。
田口干也和平田織佐還有兩件大事要做,一是他們目前正在這里,籌建一所“國際觀光藝術專門大學”,這是兵庫縣的縣立大學,主要培養戲劇方面的專門人才。
還有一件事,他們準備以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為基地,舉辦國際戲劇節,爭取把豐岡市打造成媲美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的,全球最大規模的國際戲劇節舉辦地。
藝術中心今天沒有演出,但里面的燈亮著,張向北走了進去,他發現藝術中心其實是由兩個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兩間敞開式的活動場所,每間三百多平方,他看到其中一間,很多當地的小朋友正趴在地上亂寫亂畫。
還有一間大廳,一頭是幾個年輕人在排練街舞,另外一頭,也是幾個年輕人,他們在排練話劇,兩撥人各自專注于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擾。
藝術中心的另一部分,是一個劇場,劇場的面積不小,有一千個座位,前面舞臺上,有來自歐洲的藝術團體,正在排練一個節目,張向北走進去,在下面座位上坐下來,也沒有人管他,他看了一會,沒看出個所以然,起身離去,也沒有人在乎他。
這還真是一個自由的所在,怪不得有介紹說,在這里滯留的藝術家,沒有限制,可以二十四小時排練自己的節目。
走到了外面,張向北想到了一件事,這不就是向南他們的目標嗎,永城婺劇團,現在有了永城中心,也已經有了永城國際街頭戲劇節,要是把學員班再擴大,不也可以成為一所學校?
別人在這里能做的事情,向南在永城完全也可以做,張向北覺得,最好是讓向南到這里看看,如果可能,最好帶著團隊到這里來排新戲,這對團隊是個鼓勵,對向南來說,也可以把這里作為他山之石。
張向北想好了,明天上午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到這里來。
張向北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女將已幫他在榻榻米上鋪好了床,張向北脫去身上的浴衣,還是走去了外面的溫泉,把身子泡在水池里,然后撥通了向南的電話。
張向北把城崎國際藝術中心的事情和向南說了,還給她發去了自己前面剛剛用手機拍的照片。
第二天上午,張向北起床,還是去泡在了溫泉里,等他回來,女將已經把他的床鋪收拾了,墊褥和換了被套枕套的床上用品,都放進了柜子里,整個房間重新變得空蕩和整潔。
長條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早餐很豐富,每一樣食物的量都不多,但品種多,擺滿了一桌,大概有十幾種。
張向北一個人在吃著,女將就跪在邊上替他服務,這讓張向北很受不了,他真想叫她出去,但又想到,不讓她服務,大概會是對她的侮辱,這才作罷。
但吃個早飯,邊上有人看著就受不了,還有人服侍,至于嗎?張向北加快了速度,但他吃得越快,女將就覺得他還沒有吃飽,又不停地上著新的食物,把張向北搞得哭笑不得,他只能放慢速度,然后和女將說,我吃太多了,飽了,謝謝你。
女將這才開始收拾,不一會,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撤出房間。
享受了這樣無微不至的服務,張向北不僅沒有感覺到滿足,反而打定了主意,下次要是再來,一定要去住西村屋招月庭,不能住這里了,老子年紀輕輕,有手有腳,消受不起。
今天出去有事要談,張向北沒有穿浴衣,而是穿了自己的T恤衫和一條磨毛的休閑褲出門,到了大堂,門口的那個小伙子看到他,身影一閃就不見了,等張向北走到門口,他已經拿了張向北的皮鞋過來。
張向北走出西村屋,去了城崎國際藝術中心,在一樓向工作人員打聽了,今天藝術總監平田織佐不在,館長田口干也在。
工作人員熱情地把他領上二樓,帶到了館長的辦公室,田口干也年紀大概和張向北的老爸差不多,光頭,戴著眼鏡,下巴上留著一縷山羊胡。
也不知道張向北是誰,田口干也站起來,過來先和張向北熱情地握手,把張向北有點搞懵了,他后來和張向北說,我最喜歡陌生的不速之客,因為他們總會給你帶來另外一個,你不熟悉的世界的信息,總是會帶來驚喜。
兩個人交換名片,拿著對方的名片都愣了一下,張向北看到田口干也的名片上,一面印著“專管閑事”四個毛筆寫出來的漢字,反面才是“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的館長田口干也”。
田口干也看著張向北的名片,張向北沒有新名片,新名片也沒有什么東西可印,他的名片還是原來“宅鮮送”的名片,只是把“宅鮮送”的公司名和董事長,用水筆劃了一道,田口干也拿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張向北解釋說:
“我已經從這個公司出來,名片上,只有手機是對的。”
田口干也笑了笑,明白了。
張向北和田口干也說,自己今天來找他,和“宅鮮送”沒有關系,是受永城婺劇團的委托,來和他談合作的事宜。
讓張向北大感意外的是,田口干也不僅知道永城婺劇團,知道永城,還連向南都知道,原來,在第二屆永城世界街頭戲劇節舉辦的時候,他去過永城,只是不是作為被邀請的嘉賓,而是他自己在網上看到消息,跑過去看的,他覺得永城國際街頭戲劇節辦得很好。
他在永城,當然看過戲劇節的主辦單位永城婺劇團的演出,對向南的印象很深,向南來東京演出的時候,他在報紙上看到海報,還專程去東京看過她的演出。
有這樣的緣分,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張向北打開微信,讓向南和田口干也視頻,他當翻譯,接著,張向北代表永城婺劇團和永城中心,很快和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建立了交流合作關系。
雙方約定,每年永城婺劇團都到這里,利用一個月的時間,排演新戲和演出,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也將派出演出團體,去永城排練和演出。
張向北在城崎國際藝術中心KIAC,和田口干也一起吃了中飯,參觀了他們的藝術中心,接著準備離去,田口干也聽說張向北接著要去大師山山頂,自告奮勇要陪張向北去,張向北說不用這么辛苦,田口干也說,辛苦什么,你忘了我名片上寫的?
當然沒忘,不就是“專管閑事”嘛,陪人去爬山,還真的是閑事一樁,張向西哈哈大笑,和田口干也一起出去。
田口干也和張向北說,之所以叫大師山,那是因為城崎溫泉的開山祖師道智上人,也就是道智大師,在公元八世紀的時候,在這里建立了溫泉寺,這也是城崎開城的肇始,建于一八三七年的溫泉寺本堂,是整個但馬最古老的木造結構。
“我們要坐的纜車,中間會有一站,就是溫泉寺。”田口干也和張向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