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春節,才上了兩個多星期的班,早上起來,張晨正準備出門,小芳把他拉住了,和他說,我昨晚忘了告訴你,繁花網絡,準備進行D輪融資。
“這么快?你們這一輪一輪的融資,怎么像哪吒的風火輪?”
張晨記得,只不過一年的時間,繁花網絡就進行了A、B、C三輪融資,C輪還是去年十二月的事,這才過去了一個多月,又要開始融資了。
這個公司,粉絲增長得很快,錢也燒得夠快的,給張晨的印象,他們做什么事情,好像從來不做成本核算,不計較投入產出比的,虧小芳和劉蕓,還是兩個這么精明的人,張晨在邊上看著都心慌,她們卻老神在在的。
會不會是錢來得太容易了,就真的把錢不當錢看了?
“又沒錢了?”張晨問。
“不是,是要引入新的財務投資者,方便上市,現在繁花網絡去納斯達克上市的條件已經具備,我們要進行上市的準備工作了。”小芳說,張晨點點頭,明白了。
“親愛的,你知道現在繁花網絡的估值已經多少了?”小芳問。
張晨搖了搖頭,笑道:“不知道,我哪里管這些。”
“八點二億。”小芳說。
“這么多?”張晨吃了一驚,小芳接著說:“美金。”
這一下張晨不僅吃驚,而是嚇了一跳,他叫道:
“那就是五十多億人民幣了?你們的這些算法和玩法,和山大王搶劫差不多,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你說,就那么一個繁花網絡,憑什么比我整個的產業園區還要值錢?”
“不憑什么,只要有人肯認這個數字就行。”小芳說,“這就像你‘河畔油畫館’里的那些藏畫,憑什么它們就可以賣幾千萬上億的,還不是因為有人拍?這公司的估值也是一樣的道理,你看上去再不值錢的公司,要是有人愿意化一百億來買,它就值一百億。”
“也還是要靠你們把它吹上去,還有那個什么,需要美化報表吧?”張晨笑道。
“互聯網企業,還真不需要美化報表,大家都能接受它們暫時的不賺錢。”小芳說,“你說的吹也對,更好聽的說法是說服,說服市場接受我們的報價,大畫家就不需要嗎,不然誰知道他是大畫家,他的作品的價格,又怎么上得去?”
“好好,看樣子你今天是要和畫家杠上了,要不要吵架?”張晨笑著問,“要吵我把小樹叫過來和你吵,看看他是怎么證明油畫,比什么互聯網公司更有價值的。”
小芳大笑,她說:“我不要和他杠,今天我和你杠上了好不好?”
“不好,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就是。”張晨說。
“我真的要和你杠上了,親愛的。”小芳說,“關于繁花網絡,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不用商量,你決定就可以。”
“哎呀,我是和你說真的。”
小芳有點急了,張晨連忙說好好,你快點說,說完了我要去動感地帶,今天土香園的裝修要驗收。
“你坐下來,先聽我說。”小芳一臉認真,示意張晨坐下,張晨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小芳。
小芳也看著張晨,問:“親愛的,你退出繁花網絡可不可以?”
“為什么?”張晨好奇地問,“你們嫌我礙事?我都已經什么都不管了。”
“不是,是因為我們兩個的關系,我們兩家公司的股份合起來,在繁花網絡所占的股份太高了,這樣,會嚇到其他的投資者的。
“我和劉蕓商量,最好的辦法是把你半畝田在繁花網絡所占的股份,先分拆轉讓給劉蕓的領航投資、我們的芳華資本和小虎他們的富邦資本,然后再進行D輪。”小芳說。
張晨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他想了想說:“能不能給我保留一點點?”
“為什么?”小芳問。
張晨說:“我是在想,雯雯和倩倩不是去了繁花網絡,她們在半畝田的獎金就沒有了嗎,收入減少了很多,保留的這一點點股份,我想補償給她們,就趁這一次,直接轉給她們。”
小芳點點頭,她說:
“她們的收入,其實并不少,不過要是把半畝田的那部分年終獎算進去,確實是少了,她們的股份,本來上市之前,設計管理層持股部分的時候,我們也會安排,但既然你現在說了,可以從你這里,先給她們一部分,作為你對她們的獎勵。”
張晨說好,其他我就沒有意見了。
小芳低著頭想了一下,她說:
“給一點四吧,一個人零點七,按照繁花網絡現在的估值,這部分股份價值人民幣七千多萬,以后還會增值,我覺得這個比例是合適的,太高的話,你還要考慮到半畝田其他的人會有想法。”
張晨點點頭,他說,就按你說的辦。
半畝田在繁花網絡剩余的股份,最后是作價十二點三億,由劉蕓、小芳和小虎的三家公司收購,張晨徹底退出了繁花網絡,轉讓手續很快就辦完了,他們三家的資金也打了過來。
張晨去小芳的辦公室,正好劉蕓也在,他笑著和劉蕓、小芳說:
“沒想到才這么點時間,我的投資就翻了這么多倍,你們不會后悔吧?錢已經到我賬上了,后悔了也不退。”
劉蕓和小芳亂笑,劉蕓說:“閑話少說,還是你,等到繁花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時候,看到它的市值,不要感覺到后悔才是,覺得我們現在是在坑了你。”
張晨看看小芳說:“窩里反,被自己老婆坑了,坑了也只能認了。”
劉蕓大笑,小芳叫著來打張晨,張晨逃出了她的辦公室。
到了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小芳偎依在張晨的懷里,問他:“親愛的,你真的不覺得后悔?”
張晨說:“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說實話,做這種我自己不懂,感覺把握不了的事情,我心里會慌慌的,不然,我當年就和桿子一起去做房地產了,房地產那個時候,不是和現在的互聯網一樣,也是造富神話,但我看著,就覺得暈。”
小芳點點頭:“我還就是喜歡你這點。”
“哪一點?”張晨問。
“實在啊,不懂的事情不會裝懂,也不會硬撐。”小芳說著嘆了口氣,“這就是你和桿子哥,孟平哥不一樣的地方,人在某個地方成功的時候,是很容易對自己產生盲目的自信,覺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成功,桿子哥和孟平哥就是吃了這個虧。
“他們哪里懂什么期貨啊,什么都不懂,但他們自己肯定覺得自己很懂,不知深淺,一腳就踩進去了,才會萬劫不復。”
張晨點點頭,覺得小芳說的有道理,張晨說:
“可能是他們都比我聰明,我比較笨,所以我只會實干,做自己看得到摸得著的事情。”
“你不是笨,你是愚。”小芳說。
“這不是一樣嗎,愚不是笨?”
“笨蛋,是大智若愚的愚。”小芳說著親了張晨一下,和他說:“這讓人很安心,你自己也感覺很踏實吧?”
張晨說對。
“其實,老天又是公平的。”小芳說,“你就是這樣,連人家覺得是垃圾的東西,根本不值錢的東西,也會去買,說實話,你剛決定建‘河畔油畫館’的時候,別說我姐理解不了,我也理解不了,最后還不是,現在館藏作品的價值都快上千萬億了,這個誰想得到。”
“老天確實是公平的,不過,我最感激他的,還不是讓我有了‘河畔油畫館’。”張晨說。
“那是什么?”小芳問。
“是先給了我你姐,然后又給了我你。”張晨說,“對我來說,這個才是無價之寶。”
小芳嘻嘻笑了起來,她親了張晨一下說:“這話說得真甜,我喜歡,我姐聽了,也一定會很喜歡的,起來起來,親愛的。”
“干嘛?”張晨問。
“去和我姐再說一次。”
小芳說著就要起來,張晨拉住了她,和她說:“你姐知道,我早就和你姐說過了。”
小芳忍不住抱住張晨,親吻了起來。
分開之后,張晨說:
“我是說真的,你看桿子,他和譚淑珍,明明是天生的一對,結果卻是陰差陽錯,到現在還是分隔兩地,還有向南,桿子有這么可愛和優秀的女兒,他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說,就是賺再多的錢又有什么意思?”
小芳嘆了口氣,她說是啊,我有時候看著珍珍姐,都很同情她,這么多年,她過得多辛苦,你說,她其實是不是就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桿子哥,然后一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
“對。”張晨說。
張晨這樣說著的時候,他還想到了劉蕓,他覺得劉蕓到現在一直單身,多多少少都和劉立桿有關系,雖然她和譚淑珍不一樣,她現在并不是在等劉立桿,但張晨總是覺得,好像也就因為劉立桿,才讓她錯過了最好的時間,錯過了最對的那個人。
張晨這樣想著的時候,他沒想到,對劉蕓來說,錯過的那個最對的人,原來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