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計劃,今年暑假,張晨是要去美國看張向北的,但因為雯雯把計劃都排滿了,工作太繁忙,沒有去成。
雯雯和張晨說:“兒子什么時候都可以去看,但不是現在,你現在要是離開一個多月,等你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不僅過了保鮮期,還已經餿了。”
兩個墾荒戰士和張晨媽媽、小昭媽媽,不在意張晨去不去美國,他們已經決定,今年自己無論如何,要去美國看看小芳和張向北。
張晨讓小樹帶他們去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辦簽證,辦簽證的人很多,隊伍從樓上的簽證大廳,一直排到下面烏魯木齊南路上,還綿延出一兩百米。
六月的上海,太陽已經很毒了,烏魯木齊南路光禿禿的,排在馬路上的隊伍,頭頂也沒有什么遮擋,小樹去邊上小店買了幾把傘,讓他們撐著。
他們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伍,從下面大馬路,一步步挪到大樓里面,再一步步挪到樓上簽證大廳,一路還不時被幾個保安訓斥,老張心里已經窩了一肚子的火,罵他們是狗腿子,給美國佬看門,就以為自己了不起?
要不是小樹勸著,當時就吵起來了。
等輪到他們,結果和小芳預計的一樣,當場就被拒簽了,老張問里面簽證官拒簽的理由,對方皺了皺眉頭,鄙夷地努努嘴,不說。
對方不說,老張就占著窗口不走,簽證官無奈,只能告訴他,說他有移民的嫌疑。
老張當場就開始發飆,大罵著,鬼才要移民你們那個破美國去,要不是我孫子在美國,我想去看孫子,你們就是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會去你們破美國,我在中國日子過得好好的,我要移民去你們美國干什么?真是混賬東西!
那一天大概是簽證官們集體心情不好,被拒簽的人不少,老張一罵,簽證大廳其他幾個也一樣被拒簽的,跟著大罵。
排在隊伍里,快輪到的人讓老張他們不要占著窗口,結果老張他們,和他們又吵了起來,簽證大廳里亂成一團,保安都控制不住,最后是來了幾個警察。
警察把老張他們帶下樓,問明了情況,連警車都沒有讓他們上,就讓他們走了。
警察和老張說,老同志消消氣,這美國,不去就不去,人家既然不歡迎,我們自己就得有志氣,我就是不去,你說對不對,老同志?
老張說,這話對,就是八抬大轎抬我,再讓我來辦這破簽證,我也不來了。
五個人上了車,小樹給小芳打電話,說簽證沒有辦下來,小芳一點也不意外,都在她意料之中,再給張晨打,電話是雯雯接的,說張晨正在講臺上。
小樹和雯雯說,告訴姐夫,我爸媽他們去美國的簽證沒有辦下來,被拒簽了,說是有移民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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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罵道,這破美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去就不去,不去美國還會死啊,不去美國,我們就不能出國了?我們去新馬泰旅游。
雯雯一說,小樹才想起來,對啊,可以帶他們去新馬泰旅游,他回到杭城,馬上給他們報了個新馬泰的旅游團,把護照、照片什么的交給旅行社,簽證很快就辦下來了,很方便,小樹和挺著大肚子的姚芬,帶著四個老人,加上姚芬的父母,一起去了新馬泰。
去不了美國,不過也總算是出了國,幾個老人,很快玩得樂不思張向北了,旅行途中,每次小樹打通小芳的電話,不是小芳和張向北和他們說話,而是他們,爭先恐后地向他們兩個,匯報自己一天的見聞。
譚淑珍經常會向雯雯了解他們的行程,譚淑珍有好幾次,也會跟著張晨和雯雯一起去,每次張晨只要看到譚淑珍和他們同行,就知道,譚淑珍這次又是把他當敲門磚了。
請張晨去講演的,一般不外乎四種類型的單位,一是金融機構,二是大型國企和央企,他們喜歡請張晨,是把張晨的講演,納入到企業文化的建設中,最主要的,是張晨的名氣夠大,他們也請得起,出場費還好入賬。
給這樣的機構和企業講演,雯雯開出的收費很高,兩個半小時的講演,一般要二十到三十萬,交通費另行計算。
還有就是大學和政府機關,去大學,更多的是給各種各樣的EMBA和MBA培訓班講課。
而喜歡請張晨的政府機關,一般都是三四線城市和縣一級的地方政府居多,這些地方政府,急于解放思想,開拓自己的思路,覺得請張晨去講演,就是和外面的世界接軌了,對自己大有啟發。
這兩種地方,雯雯一般都會減半收取費用,她說我們這是不賠本,但賺了吆喝。
譚淑珍跟著他們去的,往往就是有地方政府請張晨去講演的時候,講演完畢,對方肯定還會宴請張晨他們,而且幾套班子的人馬都會出席,譚淑珍借著這個時機,就把當地所有的一把手都認識了,張晨走了,他們就可以進入了。
通過張晨認識他們,比其他的什么人介紹都還管用,所以譚淑珍說,張晨是她最好的敲門磚。
即使到了二O一O年,整個土地市場,還沒有形成全國一盤棋,一二線城市比較規范,到了三四線城市和沿海地區的縣一級,還是領導說了算,招投標只是走走過場,圍標、串標和設置各種條件的指定標盛行。
跟著張晨他們去了幾次,譚淑珍也訝異了,她問,張晨,你什么時候,口才變得這么好,你不是最怕上臺講話嗎,現在看你在臺上,好像如魚得水,臉不紅心不跳,一張嘴就可以一直呱唧下去。
張晨得意地說,這有什么,不就是表演嗎,表演誰不會,你以前上臺演出的時候會緊張嗎?
“我那個是訓練出來的,習慣了就不緊張了。”譚淑珍說。
“我這個也是訓練出來的啊,我現在也習慣了。”張晨說。
雯雯大拇指指著自己說:“我,我,淑珍姐,老板是被我訓練出來的,我才是馴獸師。”
譚淑珍大笑,張晨嘆了口氣說:“想不到最后,還是沒有逃脫猴的命運,還是每天被人耍。”
雯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你是進化得最好的,最有文化的猴,下面那些,才是等著要被你馴化的猴。”
“張晨,我真的問你一句。”譚淑珍看著張晨說。
“什么?”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喜歡聽你說話?”
“我怎么知道,這你要去問他們。”
“我知道,我知道。”雯雯舉手說,“老板現在是越來越有名人的派頭了。”
“名人是什么派頭?”張晨也好奇了,問。
“名人的派頭就是這樣。”雯雯舉起自己的左手,橫著擺到自己的胸前:“一般人都在這里。”
她接著舉起自己的右手,橫著擺到了自己下巴這里:“名人是到這里,看到沒有,中間相差這么一大截。”
張晨和譚淑珍都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什么,雯雯說:
“你們別小看這一大截,有了這個區別,高度和角度就不一樣了,上面的就可以看著下面說話,下面的就必須仰頭聽。”
“廢話!”張晨說。
“怎么是廢話,我和你們說,高度不同,角度不同,角色就不同,為什么說要搶占制高點,老板你就是搶占了制高點,所以你的角色和高度就不同了,一樣的話,我說和你說,效果就不一樣了。”
雯雯喋喋不休,譚淑珍問:“什么制高點?”
“央視就是制高點啊。”雯雯說,“一個人,你要是哼哧哼哧,拼了老命,在縣里面做出一點成績,出了名,那你就是縣級的名人,縣權威。
“但你要是恰好在省城,比如杭城,你做同樣的事,在杭城出了名,那你就是省級名人,省權威,以此類推,你在北京出了名,就是全國名人,全國的權威了,這和在上海都不一樣,所以大家都要搶著去北京出名,去中央電視臺,而不是上海的東方衛視。
“你想想,老板,要是你在縣電視臺,哪怕是上了《萬家講壇》,又有什么用,你的影響,最大也出不了這個縣,要是你能去紐約這么說,那就更不得了,你就是世界名人了,所以,那些好萊塢的明星,之所以是世界明星,不是因為演技有多好,而是因為在好萊塢。
“不然,你讓施瓦辛格去寶萊塢,最多也就是一個傻大個,誰知道他啊,你們看,那個成龍和李連杰,是不是去了好萊塢,才敢說自己是世界巨星的?”
“這個,還有點道理哈。”譚淑珍笑著說,“沒想到跟著張大師時間長了,雯雯都長進不少。”
雯雯嘻嘻笑著,張晨說:“有屁道理,這和你講話有沒有人聽,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啦。”雯雯說,“你現在是有名人光環的,而且是國家級的,所以,同樣的一句話,我說是個屁,你說就是精辟(金屁),黃澄澄、亮閃閃的一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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