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桿走在從張晨他們樓上,下樓的樓梯上,他的大哥大響了,劉立桿接起來,是老倪,老倪在電話里呵呵笑著,問劉立桿:
“怎么,杭城中心復工了?”
其實老倪早就從自己的辦公室,看到對面的杭城中心停工了,這個時候停工,老倪認定肯定是資金問題,他就沒打劉立桿電話,這種時候打電話,對方是很尷尬的,再說,萬一對方要找自己借錢呢?
今天,老倪看到杭城中心的工地,四臺大功率水泵,在嘩嘩嘩嘩地往坑外面抽水,還有一車車的建筑材料,在往里面運,就知道這是準備復工了,說明對方的資金問題,已經解決。
老倪覺得,這個時候,可以打這個電話了。
電話一通,劉立桿就聽到老倪在電話里樂,這在老倪,也是不太多見的事情,劉立桿奇道:
“不會吧,倪總,現在哀鴻遍野,你卻這么高興,怎么,發大財了?”
老倪笑道:“小財小財。”
“這個時候,小財就是大財,倪總,你一定要傳授傳授經驗,放心,我劉立桿還沒有到要問人借錢的時候。”
“哪里哪里,劉總,你就是要借錢,作為朋友,也肯定會量力而行幫忙。”老倪聽說劉立桿不用借錢,就放了心,當下不如把話說得好聽點,賣個空包的人情。
“你在哪里,劉總?”老倪問。
“你對面,剛剛離開張晨這里。”
“那你過來。”老倪說,“對了,你一個人來,不要叫張晨。”
掛斷電話,劉立桿心里疑惑,這老倪為什么不讓張晨過去,不過,他還是上了車,朝江南運河對面的“錦繡江南”開去。
劉立桿到了老倪的辦公室,老倪看到他問,這么快?
“倪總,你先告訴我,為什么你要我一個人來,不要叫張晨?”劉立桿問。
“不想多事,我看小張和他老婆,感情很好,不想無事生非。”老倪笑道。
“我操,倪總,什么事還和小昭有關?”
老倪看著劉立桿問:“你還沒回杭城之前,知不知道小張在我那里干過一陣,幫我做模型,后來是因為一個女人,和我廠里的一個爛污慫打了一架?”
劉立桿點點頭,這事,他聽瞿天琳說起過,劉立桿明白了,他問:“你是說,這個女的現在在這里?”
老倪點了點頭說,對,而且今天要和你說的這事,就是她們在做。
劉立桿點點頭說:“那老倪你做得對,夠朋友,確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次金融危機,你那里怎么樣?”老倪問。
“銷售下滑了一大截,前段時間很難過。”劉立桿說,“不過現在過去了,就這么湊合著唄,對了,倪總,你這里怎么樣?”
“我還不錯。”老倪呵呵笑著,“紹興的那個項目,聽你的話,早開盤了,等危機來的時候,已經賣差不多了,賺了點錢,本來在談另外一塊地,看看這形勢,不敢要了,還是不去碰它為好,我在另外項目,也賺了點錢。”
“廠里?都金融危機了,大家都在嗷嗷叫,你企業還能賺錢?”劉立桿奇怪了。
“不是不是,企業賺屁個錢。”老倪笑道,“是另外地方,你還記不記得,我香港有個賬戶,讓你幫忙,轉了兩千萬進去?”
“記得啊,那賬戶怎么了?”
“那是期貨賬戶,那個賬戶賺錢了,現在里面有快七千萬港幣了。”
“我操,不會吧,老倪!”劉立桿叫道,“這轉錢到現在,才半個多月的時間吧,你是說,就賺了五千萬?”
“不到不到,四千多萬。”老倪說。
“那也夠狠了,怎么賺的?”
老倪說:“具體怎么操作我也不知道,不是金融危機嗎?東南亞什么期貨品種都跳水了,我們賬戶,全部都是空單,十三號那一天,就賺了八百多萬,后來就一直賺一直賺,那東西一直在跌嘛。”
“什么是期貨,什么是空單?”劉立桿問,“老倪,你說說清楚。”
“我也說不清楚,走走,我讓人和你去說清楚,不過小劉,你這里看到的事情,不要去外面亂說。”老倪交待。
“知道知道,我是那種多嘴的人嗎?”
老倪點點頭,帶著劉立桿走了出去。
他們走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前,門關著,門上掛著“金融業務部”的牌子,劉立桿問,倪總,你什么時候成立了這么一個部門,聽上去有點屌?
“就是讓你幫忙轉錢的時候。”
老倪說著,在門上敲了敲,門里面一個女人叫道:“請進!”
老倪推門進去,劉立桿看到這房間里,也平淡無奇,就面對面放著兩張辦公室,和其他辦公室不一樣的是,這里的辦公桌上,傳真機和電話機特別多,一共有兩部傳真機,每個人面前,各有三部紅、黑、桔的電話。
墻上,掛滿了一張張像心電圖的表格。
他們進去的時候,里面的兩個人都在打電話,正對著辦公室門坐著的,是一個穿著一件紅T恤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劉立桿一看就是張晨喜歡的那種類型,心里斷定,張晨為了她打架的,一定就是這個女孩。
女孩看到他們進來,似乎愣了一下,因為這是老倪第一次帶人進來,而且還是外人。
愣了一下之后,女孩朝他們點點頭,繼續通電話,劉立桿聽到她在說:“空單,還是空單,你給我下一千手。”
背對著辦公室門的,是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女人,她回過頭來看看,劉立桿發現她相貌平平,年紀應該和對面的那個女孩差不多,但對面那個,似乎比她年輕了很多。
她也愣了一下,然后朝他們點點頭,繼續打自己的電話。
劉立桿這就更確定,張晨撩的,一定是紅衣服的這個女孩,這么漂亮,要是我去了,我也撩。
老倪帶著劉立桿,去沙發上坐下,兩個人坐在那里,等到那白T恤的女孩打完電話,老倪招呼她過來沙發這邊坐。
任溶溶站了起來,先給他們兩個倒了兩杯水,然后端著水走了過去。
老倪給他們互相介紹說,這個是任溶溶,那個是陳雅琴,老倪介紹到陳雅琴的時候,陳雅琴還在通電話,但又轉過頭來,朝劉立桿嫣然一笑,這他媽的,她笑起來的時候還真好看。
老倪接著介紹劉立桿,和她們說,這是我的朋友劉總,我們這三幢寫字樓,和對面的杭城中心,都是劉老板的。
任溶溶和陳雅琴聽了這話,都眼睛一亮,任溶溶是覺得,這么大的老板,今天終于見到面了,她趕緊伸出手說,您好您好,劉總。
陳雅琴眼睛一亮,是因為她聽到老倪說的對面兩個字,然后想起來了,這個人,不就是那天和張晨一起來的嗎?
她一只手拿著電話,一只手轉著桌上的一支鉛筆,卻沒有伸手握握的意思,劉立桿心里,是很想握一握的。
老倪和任溶溶說:“劉總想了解一下期貨的事情,小任,你向他介紹一下,不要有保留。”
任溶溶說好,她就和劉立桿說了期貨的基本ABC,告訴他期貨市場是怎么運作的,什么是買單,什么是買單,什么又是杠桿,一手和期貨合約,又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來,走到了那幾張心電圖面前,告訴他,這是趨勢圖,也叫蠟燭圖,蠟燭圖是日本人發明的,你看看這一個個柱形,像不像一根根的蠟燭,所有叫蠟燭圖。
白色的柱形,是陽柱,表明這個時間點,價格是漲的,最上面橫著的這道,是這個時間點的收盤價,最下面橫著的這道,是這個時間點的開盤價,這條線的最上面,就是這個時間點里的最高價,最下面,就是最低價,是不是一目了然?
劉立桿點點頭。
任溶溶繼續說,如果是黑色的柱形,就叫陰柱,標明這個時間點價格是降的,這幾條線,和前面的意思正好相反,這一個柱,可以標注任何時間點,比如一個柱可以代表一天,也可以代表三個小時或半個小時,但整張圖必須是一致的。
不能說前面這個,代表一天,后面這個代表一個小時。
劉立桿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指著圖上,那幾道起伏不斷的弧線說,那這幾道線是什么意思?
“這叫均線,有日均線,也有十日和二十日均線,這個是做技術分析的時候用的。”任溶溶說,“還有這道線,叫止盈線,就是漲到這里的時候,交易所必須平倉,我們已經有指令給他們了,人不能太貪心。
“這條,叫止損線,也就是跌到這里的時候,也必須平倉。”
“我知道了,這是見壞就收。”
“對對。”任溶溶笑道,“劉總說得真好,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每一單都是盈利的,但好的交易員,肯定是能嚴格執行交易紀律的人,虧的時候,能及時止損,贏的時候,能落袋為安。”
劉立桿點點頭,他覺得這什么期貨,聽上去怎么和賭博差不多,要么買要么賣,你買對了方向,就贏錢了,和押注一樣。
劉立桿和老倪,回到了老倪的辦公室,劉立桿和老倪說,還真是見到了,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么賺錢的。
老倪笑道,我也學到了,以前,我總覺得房地產最賺錢,做了這行之后,發現它比房地產還賺錢。
劉立桿點點頭,他想起來了,問:“倪總,你說的張晨的那個女的,是不是穿紅衣服的。”
老倪點點頭說對。
劉立桿嘆道:“那倪總你說的沒錯,確實要嚴防死守。”
“你那里控制住就好了啊。”老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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