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接下去的時間,也不知道小芳他們是不是繼續關機,譚淑珍和小昭,已經不敢再給他們打電話了,哪怕心里再癢癢,也強忍著,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電話,可能會讓他們露富,會把他們置身在危險之中,伸出去的手就縮回來了。
天大地大,哪里有安全大。
四個人在辦公室里,吃完了晚飯,張晨和劉立桿看看譚淑珍和小昭,覺得奇怪,這么好幾個小時過去,這兩個人,居然一個電話也沒有打。
劉立桿前面趁著她們去洗菜,悄悄問張晨,你白天使了什么法寶,譚淑珍回公司后,好像一個電話也沒有打。
他們哪里會了解她們兩個的心思。
“都關機了,她打什么?”張晨說。
已經八點了,譚淑珍和小昭,看看外面天才剛黑下來,擔心小芳他們沒有這么早回酒店,還在外面,現在打了,還是危險。
等到了九點多鐘,想想他們應該是回到酒店了,兩個人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張晨觀察著她們,突然醒悟,是自己那句電話會影響小芳他們安全的話,嚇到了這兩個媽媽,他心里覺得好笑,表面盡量平靜地說:
“差不多了,小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開機,小昭,你打電話問問。”
“哦哦。”小昭這才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打了過去,電話一通,小昭就壓低嗓門問:“小芳,你們現在有沒有回到酒店,在外面就馬上掛掉。”
小芳告訴小昭:“姐,我們早回來了,在酒店吃的晚飯,外面的東西,不太吃得習慣。”
小昭和譚淑珍,聽說他們已經回到酒店,兩個人這才松了口氣,小昭也恢復了正常的語調,問:“外面什么東西你們吃不習慣?”
“都是羊肉,難聞死了。”小芳沒說,張向北在邊上叫道。
“北北,羊肉還不好吃啊?”小昭問。
“不好吃,沒有杭城的那個烤羊腿好吃,那個不腥。”張向北說。
“我和你說,哈哈,小昭阿姨,還有一家店里,店門口貼著,說是賣‘葫蘆頭’的,我們看到這個名字很好玩,想進去吃,小樹舅舅說,哈哈…”
聽到向南的聲音,譚淑珍趕緊湊上去問;“南南,是什么呀?”
“媽媽,我和你說,小樹舅舅說,那‘葫蘆頭’,就是豬痔瘡,哈哈,笑死我們了。”向南說。
“惡心鬼!”
小芳在邊上罵,罵的是小樹,小樹不服氣了,他叫道:
“那你們去吃啊,去吃豬痔瘡啊,又不是我說的,是賈平凹說的,我那天在網上,找西安有什么好吃的,找到他的文章里說,‘葫蘆頭’就是豬痔瘡,你們要是不信,我再找給你們看。”
這一個電話,吵吵鬧鬧通了快一個小時,最后是張晨出面給他們協調,譚淑珍和小昭,從明天開始,不再打小芳她們電話,但小芳他們,要是有事情,就必須馬上打電話回來,晚上回到酒店,也必須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
“還有,要是你們要去什么可能沒有信號的地方,也要提前和我們說,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譚淑珍追著要求。
電話那頭的四個人,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新建議。
“媽呀,總算饒過我們了。”小芳叫了一聲。
“媽在家里,你這么想她,等會我要不要讓她給你打電話?”小昭問。
“別別,姐,我錯了,我們家的事你做主,不用驚動媽了。”小芳趕緊說,電話兩頭的人,都笑了起來。
慧娟給張晨打電話,問他,張大哥,你在廠里還是在公司里?
張晨說在動感地帶。
“小昭姐在不在?”慧娟問。
張晨說在,怎么了?
“嗯,我想過來,和你們談一件事情。”慧娟說。
張晨說好,你過來吧。
土香園大酒店的裝修已經進入了尾聲,前天的時候,慧娟給張晨打電話,告訴他,她的“慧娟土菜館”已經轉讓掉了,她和她父親兩個,現在已經把全部的精力,花在籌備酒店的開張上,她爸爸已經回去他們老家,要去采購很多的食材,還有大量的紅麯酒。
農家自己曬自己腌和自己釀的東西,和工廠大批量生產的東西不同,質量參差不齊,每一家出來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一定要她爸爸親自過眼后,才敢采購。
采購回來的東西,暫時就先放在廠里的倉庫里,那些腌肉腌豬蹄腌口條,還有醬鴨醬肉醬帶魚和糟雞什么的,好在酒店的冷庫已經造好,可以使用,就放在冷庫里。
大型的中央空調設備和廚房設備,已經采購到位,現在在安裝,張晨心想,慧娟今天來找他們,應該是說餐具采購的事宜,不然她不用問小昭在不在。
過了半個多小時,慧娟到了,外面天氣很熱,就從下面出租車下來,到走上來的這一段路,慧娟的額上,已經沁出了汗。
她走到張晨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張晨說進來,慧娟推開門,門里一股冷氣撲了出來,讓人頓覺渾身松快了很多。
慧娟走了進去,她手里提著一個幾層馬甲袋套在一起的袋子,袋口扎緊了,也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什么。
慧娟朝張晨笑笑,問:“小昭姐呢?”
“隔壁,你請坐,我打電話叫她過來。”張晨說著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財務中心,打完電話,他站起來過去給慧娟倒水。
小昭推門進來,看到慧娟坐在那里,笑著叫道:“慧娟!”
慧娟趕緊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小昭姐。
小昭走過去,抽出兩張紙巾遞給慧娟,和她說:“外面很熱吧,快擦擦汗。”
慧娟說謝謝。
張晨拿著水過去,放在了慧娟的面前,自己在側邊的沙發坐下,小昭也挨著慧娟坐下,等慧娟喝完了水后,張晨問:
“慧娟,你找我們什么事,是餐具的事情嗎?”
“不是不是。”慧娟趕緊搖頭,她說:“餐具的樣品要明天才到,我讓他們直接送到這里,我們明天到這里來定,好嗎?”
張晨點點頭。
“我今天來,是…”慧娟說著,用手去解茶幾上扎緊的馬甲袋口,看得出來,她有點緊張,手都在發抖,張晨和小昭詫異地對視了一眼,他們不知道,慧娟這是怎么了,這袋子里裝的又是什么。
慧娟解了一下,沒有解開,她自我解嘲般地說:“前面扎得太緊了。”
小昭說:“我來幫你。”
她伸手拿過了袋子,兩下就解開了,卻愣住了,她看到袋子里裝的是錢,有一刀刀,還纏著銀行封條的整的一萬,還有兩刀,是用橡皮筋綁的,張晨和小昭都看著慧娟,不知道她拿這錢來干什么。
慧娟說:“那店面不是轉讓了嗎,拿回來一點錢,還有這大半年,我那個小店賺的,都在這里了,一共九萬,我想湊十萬的,可就是湊不起來。”
張晨終于忍不住了,他問:“慧娟,你這個是干什么?”
慧娟的臉紅了,她看了看張晨和小昭,和他們說:“那個酒店,你們不是給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嗎,我知道,這點錢肯定遠遠比不上那個百分之二十,但我只能拿出這么多了,這個,我交給你們。”
張晨和小昭明白了,小昭說:“慧娟,你搞錯了,那個百分之二十,我當時就和你說好了,是干股,什么是干股你知道嗎,就是你不用出錢,只要出技術,哦哦,也可以叫技術股,你到酒店來了,你自己的店就不能開,不能賺錢了,所以工資之外,還要給你股份。”
“對對,就是小昭說的這樣。”張晨說。
“張大哥,小昭姐,我知道,但是,但是,酒店那么大的投資,我一分錢不出,就拿了股份,我覺得是我在揀便宜了,我真的很喜歡和你們一起做事,你們都是很好的人,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但這錢,請你們一定要收下,不管它是什么,就當我也盡一點力。”
慧娟說著,臉都漲紅了,小昭拉著她的手,和她說:“慧娟,這錢是你自己辛苦掙的,你把它收好,我也相信你肯定會做好的。”
慧娟還是搖頭,她說不要,你們要是不肯收下,我每次到酒店去,總感覺到心里空落落的,感覺不是自己的地方。
慧娟這么說,小昭沉默了,她想了一下,站起來和張晨說,你來一下。
小昭帶著張晨,走進了洗手間,過來一會,兩個人走了出來,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小昭和慧娟說:
“慧娟,剛剛我們兩個商量了,這錢我們收下,但需要去工商局,把酒店的公司章程改一下,把你的股份,從百分之二十,調整到百分之三十,你看這樣好不好?”
慧娟騰地站了起來,連連擺手,叫道:“不要,不要,百分之二十,我已經覺得撿了大便宜,哪里還敢多要,張大哥,小昭姐,你們要是這樣,我心里就更不安了。”
慧娟都快急哭了,張晨看著她,知道她的性格,她既然這樣想了,就一定要達到目的的,就像那次,一定要還自己錢一樣,自己要是不收,那是不可能的。
張晨和小昭說,那就這樣吧,我們尊重慧娟自己的意見。
小昭看了看張晨,又看了看慧娟,她嘆了口氣說,好吧。
慧娟笑了起來,朝他們鞠了一躬說,謝謝張大哥!謝謝小昭姐!
“慧娟,你坐吧。”小昭和慧娟說。
慧娟說不坐了,事情辦完,我就要先回去了,新招的服務員,還借廠里得餐廳在培訓擺臺和端托盤,我要回去盯著。
“我讓小盛送你去。”張晨和慧娟說,小盛已經被張晨,從廠里調過來樓上外貿公司當司機了。
張晨和小昭,送慧娟出去,兩個人回來在沙發坐下,盯著茶幾上的那袋錢,小昭說,這個慧娟,還真有個性。
張晨笑道:“你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
“像誰?”
“很像在紅旗旅館的你。”張晨說。
張晨這么一說,自己也想起來了,為什么第一次見到慧娟的時候,就會被她吸引,那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今天見了,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剛剛看著小昭和慧娟手拉著手,張晨突然明白了,這個慧娟,不就是在紅旗旅館時候的小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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