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站起來,走到了地圖前面,背著手仔細地看著,漢高祖劉邦,好像習慣了和老譚一起看地圖,他也站了起來,走過去,和老譚并排站著,仔細地看著地圖。
其他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又不好笑出聲,也不好高聲說話,免得打擾他們看著地圖思考,大家就趁機默默吃著菜。
過了一會,漢高祖劉邦回到了座位,老譚還是繼續看著地圖。
老譚在地圖前轉過身,和劉立桿說,要想讓這條河變干凈,工程量很大,第一是截污,就是要在河兩岸,埋設污水管,把現在流向河里的污水,全部截留到污水管里;第二是清淤,對河底的淤泥進行清理;第三是整修河岸,砌磡和兩岸綠化…
“不錯,你這個共軍知道很多嘛。”漢高祖劉邦說。
老譚笑笑,和他說:“當年在部隊,軍民共建,我參加過三亞河的整治,知道一些。”
老譚看著劉立桿,繼續說:
“光這樣不夠,最重要的,還是要讓它變成活水,只有變成活水,水體才會徹底改變。這里要變成活水,只有兩個來源,一個是這里,把它和江南運河連接的地方拓寬,但運河的水質本身就不好,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要解決根本問題,就是引入錢塘江的水。”
“這條河到河坊街那里的斷河頭就到頭了,離錢塘江還遠,中間隔著鳳凰山。”范建國這個本地人說。
“它離錢塘江遠,但離中河近啊,中河和錢塘江是連在一起的吧?”老譚問。
“中河和錢塘江是通的,但中河和錢塘江的連接,好像是要經過泵站的,因為錢塘江每年水位低的時候,海水會倒灌,會有咸潮,中間還是要有水閘阻隔,中河前幾年整治過,水質確實比以前好了很多,而這艮山河,其實在下游這里,和中河是連在一起的。”
瞿天琳顯然比其他人,對艮山河更了解,她也站起來,走到了地圖前,用手指著地圖,和他們說:
“就在這里,清泰街過去一點,地圖上沒有標出來,但這里,其實有一條水溝,把艮山河和中河連在了一起,但因為艮山河地勢高,中河地勢低,只有艮山河的水會流到中河里,中河的水,不會流到艮山河里。”
“那這么說,這里本來就應該是活水,怎么還會這樣?”老譚不解了。
瞿天琳說:“中河整治的時候,我讀高中,我們學校還組織我們義務勞動,我知道當時這里是筑了兩道壩,就艮山河出來的地方。”
老譚點點頭:“那就是截污壩,擔心這艮山河,把整條中河都污染了,但就是這兩條壩,也讓這艮山河變成了死水潭。”
“應該就是這樣子。”瞿天琳說。
老譚說:“大的方案逃不過這幾項,整治的辦法,讓整條河變清的辦法還是有,當然,具體的,到時候專家會做出來,我說這些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搞,這肯定是一個大工程,劉總你說的兩個億,大概只夠用作河道整治本身,和兩岸的綠化。
“如果你還要收購兩岸這么大面積的土地,再怎么便宜,大概都還要幾個兩億,我們公司,真的有這么大的實力嗎?會不會最后也變成半拉子工程,政府要是把這里做成半拉子工程,結果是可怕的,其實我們公司要做,一樣可怕。
“做成了半拉子工程,對我們公司來說,影響的可不只是這個工程,我們公司其他所有的項目,可能全部會因為資金問題停下來,那時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整個公司,會癱瘓的。”
老譚自己做過公司,也吃過資金調度不過來,周轉不靈的苦頭,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他說癱瘓,是好聽的,其實結果大家都知道,就是和他的公司一樣,會倒閉。
老譚這樣說著,大家都點點頭,都覺得這個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你多少錢扔進去,好像都沒有夠的時候,資金的風險確實太大。
劉立桿說:“我想過這事,所以我決定,在做這事之前,先要和南洋銀行談好,讓他們把我們的貸款,放大到十個億。”
十個億?在座的人都嚇了一跳,十個億是什么概念?張晨當初聽到孟平說四個億,就嚇了一跳,劉立桿也覺得孟平瘋了,而他現在,居然自己提出了一個十個億。
“十個億?那我們公司的負債率,要變成負的幾百了吧?”老譚說,“而且,這和那八千萬不一樣,八千萬還在賬上,雖然承擔著資金成本,但這錢隨時可以用,承擔不起資金成本的時候,也可以還,這十個億,可都是要先實打實支付出去的。
“支付出去以后,不管我們承擔不承擔得了,這每年的資金成本我們都是必須要承擔的,而且,在艮山河整治完工之前,我們兩邊土地的增值效應,還不可能看出來,整個艮山河的整治,最少也要兩年,也就是說,這兩年之中,我們是不要指望能看到有現金回流的。
“但這兩年,我們每年必須承擔一個多億的資金成本,在‘錦繡江南’項目結束以后,我們公司,還有這么多的現金流嗎?
“‘桃花源’也還需要繼續投資,按計劃也沒到回報期,唯一可能有現金回流的,就是接下來的‘錦繡錢塘’項目,但‘錦繡錢塘’的銷售到底會怎么樣,我們也還不知道。
“一個‘錦繡錢塘’,要想它能給我們帶來每年一個多億的凈收入,去支付那十個億的資金成本,它有沒有這樣的能力?這是個很大的問號。
“我們‘錦繡江南’和‘錦繡祥庭’的后續收入,接下來能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和‘桃花源’項目的投入就不錯了,綜合辦公樓那里,這天香樓的租金,承擔那八千萬的資金成本略有盈余,但也只是略有盈余,租金是死的,你想它有增加也不可能。
“我們所有可能產生的收益,就在這幾個地方,它們能夠有多少,也是算得出來的。”
“唯一的變數,那一個多億,只能指望‘錦繡錢塘’,‘錦繡錢塘’按設計是十九萬多方,本來倒是可以做到二十二萬方的,但那天杰森和我說,因為劉總要求,每戶都看到錢塘江,樓和樓就只能錯開,樓和樓之間的間隙,還要足夠開闊…”
“桿子還真是完美主義者!老譚你這個共軍也是狡猾,不聲不響,所有的事情你心里一筆賬,一門清啊!”
漢高祖劉邦感嘆道,在座的人聽了,也都深有感觸,覺得這老譚,還真是想得細,看得遠。
老譚嘆了口氣:“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在公司既然擔著副總的職務,我也不能,那話怎么說,對了,尸位素餐,總要在其位謀其政…”
范建國臉紅了,他說:“老子好像就是那個什么尸,老子做不到譚總那樣。”
大家都笑了起來,老譚笑道:“你是還沒到發揮你作用的時候,你和我不一樣,那幾幢樓造好,你就派上用場了,做寫字樓的物業,我肯定不行,還真是要你這樣,用你們杭城話怎么說?”
“拐頭拐腦,噱頭噱腦。”小安叫道。
“對對,還真是要有點拐頭拐腦,噱頭噱腦的派頭,這樣,這寫字樓才會有派頭,不能像個居委會大媽在管的,我要是去管寫字樓,大概就會管成居委會的水平。”老譚說。
“你還知道很多,說的很對,我們還就是喜歡在一幢噱頭噱腦的寫字樓里辦公。”瞿天琳笑道。
“看看,是不是。”老譚和范建國說,“這是你能做,我做不了的,不過小范,這杭城話,我最聽不來的就是,連這女的小的,說自己都是老子老子的,你們憑什么當老子,小范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老是當我老子好不好?”
大家都笑了起來,雯雯說:“譚叔你揍他一頓,他就記牢了,不敢當你老子了。”
大家又笑,范建國撓著頭,也不好意思地跟著笑,漢高祖劉邦叫道:
“共軍共軍,你前面的話只說了一半,快快繼續。”
老譚看看劉立桿,問:“劉總,我這樣把家底都露出來了,有沒有關系?”
劉立桿笑道:“沒有關系,這里都是自己人,叫大家來,就是聽真話的。”
老譚點點頭,他說好:
“我繼續前面的話題,‘錦繡錢塘’十九萬方,要是承擔最少兩年兩億多的資金成本,它每平方,最少要凈賺一千一個平方以上,這還要在全部賣完的情況下,它前期的工廠搬遷成本,已經遠遠高于我們的預期了,如果這樣,它的售價要多少了?”
“和‘錦繡江南’一樣,開盤必須要兩千八。”應鶯說。
“兩千八的房子,在還沒有完工的情況下,兩年之內可以賣完嗎?”老譚問。
兩千八一個平方的住宅,連瞿天琳都嚇了一跳,公司有錢,買寫字樓沒有問題,這個人,杭城有多少人有能力,買得起兩千八一個平方的房子?
大家頓時覺得,這情況相當的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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