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來要租房子,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租在哪里,海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們三個,借著手電,打開海城市地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這一邊我們肯定租不起,去老城區吧,我們吃豬腳飯那里,一定能找到房子。”金莉莉說。
“不行。”張晨說,“這個附近,肯定都貴,你們想,多少和我們一樣的,下了船就到這里找工作,工作沒有著落,肯定就會在這附近找房子,就想著每天來找工作方便,這附近的房子租的人多,租金就不會便宜。”
“有道理。”金莉莉點點頭說,“那個破旅館都那么貴。”
“對了,上午坐摩托車過來的時候,我看到路邊,就有房子出租的牌子。”劉立桿說。
他們打開地圖,先找到秀英碼頭,再沿著濱海大道往市區走,劉立桿叫道:“這里,應該就是這里。”
張晨看他指著的地方,是濱海新村,從地圖上看,已經地處城市的邊緣了,張晨說可以,這地方應該不會貴,我們明天就去這里。
大事落定,三個人也困了,倒下來就睡,睡了沒有多久,又醒來了,他們是被蚊子咬醒的,三個人坐在床單上,兩只手不停地抓著,金莉莉都快哭了:
“我的臉都被咬腫了,難看死了,明天怎么面試啊!”
張晨趕緊安慰,明天我們是找房子,不面試,你這樣看上去苦大仇深的,說不定能引起房東的同情,房價還便宜一點。
“滾!”金莉莉罵道。
她從包里,拿出了風油精,沿著床單周圍又灑了一圈,不放心,干脆在床單上也灑著,把一瓶風油精都灑完了。
劉立桿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拿起手電,找了半天沒找到繩子,干脆從腳上解下了一根鞋帶,他跑到離他們兩米多外的一棵樹上,把手電筒用鞋帶綁在樹干上,打開,光柱朝向草地,然后回來,張晨問他干嘛,劉立桿得意地說:
“你不知道蚊子趨光?這樣它們都跑到那里去了。”
張晨和金莉莉,兩個人想想有道理,就又倒下,繼續安心地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金莉莉又被蚊子咬醒了,她坐起來,朝四周看看,把張晨和劉立桿也叫了起來。
“干嘛?”劉立桿問。
金莉莉用手指了指:“你的手電,不翼而飛了。”
果然,綁手電的樹黑漆漆的,張晨說,可能是電池用完了吧。
劉立桿站起來走過去,不一會拿著一根鞋帶過來,和他們說,手電沒了,不過碰到個有道德的賊,他把我的鞋帶留下了。
張晨和金莉莉一陣亂笑。
三個人坐著雙手并用,抓了好一通癢,金莉莉嘆道:“真不明白那十幾天的,是怎么過來的。”
張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說:“桿子,我想起來了,你他媽的把手電綁在那里,會不會把整個公園的蚊子都招過來了?”
“哼,我看是整個海城!”金莉莉罵道。
劉立桿愣了一下,然后說,那現在好了,手電沒了,整個海城的蚊子,也該跟著走了吧,睡覺睡覺。
三個人倒下來,經過了幾番折騰,早已經沒有睡意,索性坐起來聊天。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金莉莉說,可以走了吧?
張晨看了看手表:“才五點,哪個房東會起床。”
到了六點多,金莉莉又說,可以走了吧?
張晨看了看手表,還沒開口說話,金莉莉就叫道:“我們坐摩托也要時間,找到地方也要時間,等我們到了,勤勞的海南人民也該起床了。”
“走吧走吧,大不了到人家門口再去睡。”劉立桿也叫道,“讓他們也看看我們租房子的誠意。”
三個人起來,把包一個個掛回身上,出了公園的大門,沒看到有摩的,就往空地那邊走,到了那里,已經有很多的摩的停在那里。
金莉莉和一個摩的說,去濱海大道,對方說三塊,再問一個,也是三塊,金莉莉奇道,這個地方開摩托的,是不是不會說其他的數字?
準備走了,摩托車司機問去濱海大道哪里?
金莉莉說租房子的地方。
“濱海新村和濱涯村都有房子租,去哪里?”司機問。
“哪里的房子便宜?”
“那肯定是濱涯村。”
“好,那就去濱這個什么村。”
“四塊。”
“不是說好三塊嗎?”金莉莉叫道。
“濱涯村遠啊。”司機也叫道。
“四塊就四塊,路遠的,房子就便宜,走吧。”張晨說。
“永城還要遠,房子不用錢,你去嗎?”金莉莉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坐上了摩托車的后座。
劉立桿和張晨,分別和自己的司機說,跟著前面那輛車,
“那個很兇的女人?”司機問。
張晨大笑:“對對,那個很兇的女人。”
“你怎么不打她?”司機不解道。
“不敢。”張晨說。
司機不屑道:“你們大陸男人,真沒有用。”
“是是是。”張晨連忙點頭。
他們到了濱涯村,這里果然有很多房子出租,他們看到有一幢房子的門口,貼著出租的紙條,門口坐著一個婦女,金莉莉問她,這里是不是有房子租?
那婦女也不說話,站起來就往門里走,張晨他們三個站在那里,詫異地互相看看,不知道什么情況。
那婦人走進院子,回頭看到他們三個還站在原地,就朝他們招手,三個人愣了一下才明白,是在叫他們,他們走了進去,那婦人就朝樓上走,三個人跟到了樓梯口,那婦人已經到了二樓,速度好快,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還是朝他們招手。
三個人走到二樓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三樓,還是招手,三個人跟著上了三樓,三樓朝向院子是一條走廊,走廊的這邊有四扇門,那婦人走到第二扇門前,一伸手就把門推開了,張晨他們看到,這是個十四五平方的空房間,房間里面什么都沒有,不過已經打掃得很干凈。
那時候租房,都要自己買家具,所以他們三個,看到一個空房間,一點也不稀奇,倒是那干凈的地面,讓金莉莉一下子就喜歡了,她說,躺在這地上,比公園的草地上可舒服多了。
金莉莉問房東,廁所在哪里?
那婦人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金莉莉說了三遍婦人才明白,走出門,帶著他們往走廊里面走,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水池,水池的邊上有一扇門,門開著,他們看到里面是一個蹲坑,蹲坑的上面,有一根折彎的水管,淋浴用的,看樣子在這個廁所,站在同一個地方,你可以把全身的問題都解決了。
金莉莉一看到那個淋浴水管,就叫道,租了租了,我要洗澡。
叫完才發覺自己連房租多少也沒有問。
劉立桿問房東,這個房間多少錢?
那婦人伸出了兩根手指。
“便宜一點。”劉立桿說。
那婦人看了看劉立桿,沒有說話,而是身子趴出走廊,朝下面喊了一句:“伊~呀~!”
不一會,就從下面跑上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看樣子是個暑假放假在家的小學生,他看到劉立桿他們就說:“兩百。”
“便宜一點。”
“一百九十九。”
“再便宜一點。”
“一百九十八。”
“再便宜一點。”
“一百九十七。”
劉立桿還到了一百九,再說便宜一點,小男孩一個勁地搖頭,說不行了,再便宜我媽要打我了。
那個婦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站在邊上,男孩每看她一眼,她就點一下頭。
金莉莉說:“算了,就這樣了,我想洗澡了。”
“沖涼在那邊。”小男孩一指走廊盡頭。
金莉莉笑道,我知道。她想起了一件事,和男孩商量說,你看,我們是三個人,能不能讓我們暫時先住這一間房。
男孩奇怪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說這個問題。
金莉莉再說,男孩不耐煩地叫道:
“你們的房間,你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養頭豬都可以。”
金莉莉大喜,她催促張晨趕快交了一百九十塊,婦人從口袋里掏出了兩把鑰匙給他們,就和小男孩去樓下了,金莉莉一邊把包往地上扔,一邊叫道:
“你們不要和我搶,我第一個沖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