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那個男的臉色蒼白,不停地哆嗦,整個人徹底地垮了,問什么他都老老實實地說著。
另一個房間,那個女的坐在那里,不停地朝警察放在她身邊的,一只紅色的塑料桶里嗷嗷地吐著,不停地說難受,又不停地搖著頭,問什么她也聽不清,想說什么也說不清。
不過警察很快從那個男的嘴里弄清了,這兩個人不是賣淫嫖娼,警察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男的是永城工行的行長,姓毛,那個女的,姓譚,據說是行長助理,工會副主席。
警察馬上打電話,向市工行的值班人員,通報了情況,他們馬上過來,證實了這兩個人的身份。
警察同時也向永城縣政府辦公室的夜間值班人員,及時通報了這一情況。
老年差不多同一時間,接到了市工行值班室和沈琳琳的電話,他大吃一驚,開著車接上了沈琳琳,再到派出所,正好市工行的行長也到了,鐵青著臉,說話的時候,嘴里還飄著晚上慶功宴的酒氣。
他簽字辦了手續,算是把人從派出所領了出來,確定不是賣淫嫖娼人員,接下來就是單位的事了,行長囑咐老年和沈琳琳,把他們送回永城,路上小心一點,別出事情。
老年和沈琳琳說好。
警察和行長說,我們已經聯系過了,永城紀委和公安,明天還要找他們雙方,還有相關人員,進一步核實情況,酒店這里了解到的情況,我們也發傳真給永城了。
那個時候的酒店,還沒有監控,公安問了半天,只問到一個保安,和他們說,他們確實是一起的,一輛面包車送回來的,兩女一男,有個女的喝多了,其他的情況,就沒人知道了,但可以確認,他們不是賣淫嫖娼人員。
行長說好好,我把他們晚上就送回去,交給永城去辦。
那時候的銀行,還是雙重領導,毛行長的組織人事關系,還在永城縣里。
幾乎就在老年他們開著車,剛剛離開杭城的同時,這個消息,就同步把很多的永城人從睡夢中驚醒。
也不知道消息是從哪里出去了,聽到的人都不敢相信,還有這種事,縣工行的毛行長,和譚淑珍在杭城酒店睡覺,被警察抓住了!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要知道毛行長和譚淑珍,都是永城的知名人物,這樣驚人的消息,想不把人從睡夢中驚醒都不可能。
車到永城工行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永城工行的門口,站著好多人,老年和沈琳琳都嚇了一跳,這是什么情況?
沈琳琳還在人群里看到了王玲花,心里就樂開了。
車子剛一停穩,王玲花就沖過去,拉開車門,一把從副駕座上拖下了毛行長,劈頭蓋臉地打著,毛行長雙手抱著頭,也不說話,在馬路牙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王玲花狠狠踢了兩腳。
王玲花打了一陣醒悟過來,又過去把車門拉開,一把抓住癱軟在車里的譚淑珍的頭發。
坐在譚淑珍邊上的沈琳琳,嘴里叫著王主任王主任,不要動手,她好像是在勸,其實是把譚淑珍往王玲花那邊推。
譚淑珍已經清醒了一些,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她一邊凄厲地哭著,一邊叫著,姐啊姐啊,我沒有…
“沒有什么?你這個婊子,你還好意思叫我姐!看我不打死你!”
王玲花抓著譚淑珍的頭發,把她往車下拖,譚淑珍雙手死死拉著座椅,說什么也不肯下車,一大把頭發被王玲花抓住,頭皮都快被拉下了,一陣陣鉆心的疼,她除了凄厲地叫喊,已經完全懵了。
小武和小進兩個人騎著車,趕到了這里,小武看到這情況,趕緊把自行車一扔,跑了過來,從后面抱住了王玲花,小武叫道:
“姐,難看難看,有什么事好好說!”
“小武,這個事你不要管!”王玲花叫道,雙手暫時松開了譚淑珍,去掰小武的手。
小武嘴里說著好好,還是從后面抱起了王玲花,把她抱到一邊,他一眼瞥到傻傻地站在那里的馮老貴,罵道:
“老貴,你他媽的還站著干嘛?”
馮老貴冷冷地罵道:“關我屁事!”
馮老貴走了開去,小武撩起一腳踢過去,隔太遠,沒有踢到,小武朝小進叫道,快送淑珍姐回家!
小進說好,他把譚淑珍拉下車,扛到了肩上就走,走出去很遠看看后面沒人追上了,才叫道:“淑珍姐,你還好嗎?”
譚淑珍嗚嗚地哭著:“小進小進,你信不信姐沒有…”
“我信我信,淑珍姐,現在說不清,你要去哪里?”
譚淑珍只知道嗚嗚地哭著,小進看到前面馮老貴那個屌樣,知道回去肯定不好,想了想,把譚淑珍往她父母家扛去。
這里,小武總算是放開了王玲花,小武朝周圍看熱鬧的人罵著,滾開,都他媽的給我滾!
王玲花轉了一圈,沒找到譚淑珍,回過頭去,又朝毛行長劈頭蓋臉地打。
小武趕緊跑過去,又把她抱開,一直抱到車前,老年趕緊拉開了車門,小武把王玲花塞進了車里,回過頭,把坐在馬路牙子上的毛行長也拉起來,塞進了面包車的副駕座。
王玲花看到毛行長坐進來了,從車廂里沖到前面,又開始打,毛行長用手抱著頭。
小武從門里鉆進來,抱住了王玲花,黑暗中腳下被絆了一下,人倒在面包車的通道里,抱著王玲花的手還是沒有放開,王玲花整個人就坐在了他身上。
小武叫道,開車開車,回家。
老年趕緊說好好,啟動了車子,沈琳琳站在那里,看著車子開遠,忍不住大聲笑著。
車到了毛行長家樓下,小武讓老年帶著毛行長先上樓,他和王玲花還是坐在那里。
王玲花也哭了起來,她說,小武,你是不是不肯幫姐?
“姐,我從來都是幫你的。”
“你為什么要拉著我,不讓我把那婊子打死。”
“姐,現在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鬧那么大,好看嗎?”
“還要什么事情,小武,兩個人在房間里,被警察抓住,衣服都沒有穿,你說會有什么好事?我就知道那個狐貍精,到了工行就不會有好事。”
“姐,不管怎么,都先把事情搞清楚好嗎,要是他們真干了什么,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姐,你信不信我?”
“不信,小武,你就是和那婊子是一伙的,你們就是合起伙來欺負我,哼,我王玲花是好惹的?我肯定讓那個婊子在工行待不下去,不,我要讓她在永城待不下去!我說到做到!”
小武笑了起來,罵道:“姐,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小武啊,你再說我和人合起來欺負你,我就真生氣了。”
王玲花抱著小武哭了起來:“小武,姐就是沒有辦法啊,你說,姐能夠怎么辦,狐貍精都找上門了,姐這個家要沒有了啊!”
小武安慰她說,姐,沒那么嚴重。
一輛自行車飛奔而來,到了車門口停下,車上的人下來,看著他們罵道,哭什么哭,給我回家!
王玲花抬起頭,看到她爸爸站在車外,王玲花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別哭!小武,把她弄下車,回家,要哭也是那王八蛋哭!”
王副縣長厲聲喝著,他這個時候,不是永城縣的常務副縣長,而是一個憤怒的父親。
王玲花聽父親這么說,好像有了主心骨,她跟著小武下了車,三個人朝樓上走去。
家里的門開著,毛行長和老年坐在客廳里,毛行長看到王副縣長進來,趕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過來叫道:“爸!”
王副縣長揮手就是一個耳光,罵道:“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交待過你,你要是敢欺負我的女兒,我就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忘記了?”
毛行長愣了一下,然后雙手啪啪地抽著自己的耳光,叫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人…”
父親的這一個耳光,好像解了王玲花一大半的氣,王玲花哼了一聲,走進臥室,“砰”地一聲把門摔上。
王副縣長用手指著毛行長,罵了一聲:“你好自為之!”
他轉身走了出去,朝小武揮揮手,小武跟出了門,王副縣長在小武肩膀上拍拍,和他說:“你再替叔留一會,不要鬧出人命。”
小武說好,我都在這里,叔你放心吧。
王副縣長嘆了口氣,走下了樓去。
小武站在走廊上,門開著,門里沒有什么動靜,小武站在那里站了一會,心想,這他媽的都是什么破事。
他正準備走回門去,聽到樓梯上有人上來,他以為是王副縣長又回來了,就站著等,結果上來的是司法局的老任,他是毛行長的高中同學,看到小武,老任問,老毛回來了?
小武點點頭,兩個人走進客廳,毛行長看到老任,就站了起來,老任走過去,摟住了毛行長的肩膀,兩個人走進書房,把門關上。
小武把門關了起來,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問老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年說:“我也不知道啊,我把他們送到國際大廈門口,我就回去了,今天不是有什么唱歌比賽嗎,小譚得了個第一名,大概很高興,酒喝多了。”
沈琳琳很早就起來了,一邊洗漱,一邊唱歌,她媽媽奇怪了,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嗎,昨晚回來這么遲,起這么早干嘛?
“加班。”沈琳琳說。
“加班還這么高興?”
“對啊,加班有加班工資拿,怎么會不高興?”
沈琳琳笑著走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對著鏡子,心情美美地化妝,她今天確實不用上班,按照原計劃,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杭城,要傍晚才回到永城。
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嗎?
沈琳琳對著鏡子笑了起來,她都想象得出來,當她出現在營業大廳的時候,那些人肯定會圍過來,問這問那,沈琳琳想象著自己高深莫測地說著,我也不知道,也不方便說時,那些人會急成什么樣,沈琳琳想想就可樂,她怎么可能待在家里,錯過這場好戲?
媽媽喊她吃早飯,沈琳琳走出去,剛坐下來,家里的電話響了,她媽媽嘀咕道,這么早會是誰啊。
走過去接起來,叫道:“琳琳,找你的。”
“找我的?”沈琳琳吃了一驚,她也和她媽媽有一樣的想法,這么早會是誰啊?
沈琳琳走過去,拿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小沈,你下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沈琳琳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電話里的人是毛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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