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服務區,也沒有吃其他的東西,就站在炸臭豆腐的店前面,一個人吃了幾串臭豆腐,張晨讓小武進去吃飯,說他開車,會肚子餓,小武說不要,他在同一家小店,要了一碗牛肉粉絲,加了兩勺辣椒醬,也是站在那里喝完。
上車之后,張晨他們三個人,本來想繼續前面的話題,但都有些睏了,劉立桿說,現在養精蓄銳,回去再說。
劉立桿和譚淑珍先后閉上眼睛,打起了盹。
張晨和小武說,小武,你要是睏了,叫我,我來開車。
“我不睏,晨哥,你睡就是。”小武說。
車開了一個小時,到了動感地帶樓下,三個人上樓,張晨把葛玲、小莉和徐巧芯也叫過來,大家圍坐在會議桌邊上,繼續他們前面的話題。
上海淮海路和杭城延安路的店,張晨心里幾乎已經定下來,那就是開酒店,不開專賣店,他把他的想法和她們說了,小莉第一個表示贊同,她說,北京專賣店還在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這專賣店越來越開不下去了。
做了網店之后,就更加感覺,這專賣店和網店比起來,投入和產出,實在是不成比例,現在要是再開,我覺得它就還有一個意義。
“什么意義?”張晨問。
“那就是對我們的品牌宣傳還有好處,專賣店本身,要想像以前那么賺錢,已經是不可能了。”小莉說。
張晨點點頭,他本來想說,其實現在品牌宣傳的意義也不大了,已經被定位為大眾品牌,再怎么宣傳,其實提升的空間都已經有限,消費品和其他產品還不一樣,服裝的品牌,是帶有炫耀的意義的,功能性倒顯得其次,從炫耀的角度,還真只有國際品牌才有意義。
買一雙新耐克或阿迪達斯,穿在腳上還有炫耀的意義,一雙李寧或回力,就沒有這個意義了,它對買的人來說,只有功能需求,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但葛玲在,張晨不能說這個話,看得出來,說上海和杭城的專賣店不準備重開,葛玲就感到有些沮喪了,對她來說,失去的不僅只是可以展示的舞臺,還有心里的那份依戀,哪個人對品牌,有設計師那么多的投入,傾注了那么多的感情。
張晨認識到自己的半畝田,注定只能是一個大眾品牌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這種沮喪了,他相信,葛玲的沮喪,也是一樣的。
張晨不能再打擊她。
接下去說起商場的事,譚淑珍說,杭城這里,一開始就是這樣吧,我記得我當時去和杭城大廈談,他們就是這樣的態度,當然,他們拒絕的只是杭城的品牌,像哥弟,陳逸飛的三逸等等,還在里面,現在恐怕就更少了。
小莉說,北京和上海都是像小米說的這樣,這個,我們確實自己要想好,還要不要繼續在商場做,要在商場做,半畝田的空間越來越小,還真的要去注冊一家國外的公司。
徐巧芯說,要注冊一家美國的公司也很容易,我們就用我們開曼群島的那家公司去注冊好了,這樣,人家也看不出來,這美國公司是我們的,除非他去查它的股東,查到開曼群島這公司,再查它的股東,才會查到張總這里,不過誰會這么無聊?
“注冊美國公司和美國品牌,都沒有問題,只是,有沒有這個需要?”徐巧芯問。
“這個我來說兩句,雖然我對你們服裝一竅不通,但有沒有需要,我覺得張晨,還是要問你自己。”劉立桿說。
“問我自己什么?”張晨問。
“要是放在十年之前,我肯定勸你去做。”劉立桿說,“也不用勸,你已經這樣做了,半畝田就這樣起來的,但是現在,我問你,你還有當一個偉大的設計師的夢想嗎?還有那個時間、精力,特別是氣性嗎?如果還有,你去做。
“如果沒有了,只是為了要賺錢,何必去做這樣的事,賺錢的方法千千萬,你哪怕有時間,直接給那個美國大妞他們,多設計一些產品,賺點設計費,也比這個爽快,做成一個半拉子工程,或者豆腐渣工程,你自己看著都會難受吧?”
譚淑珍點點頭,她覺得劉立桿說的這話,很有道理。
張晨也陷入了思考,他覺得劉立桿這話,可以說是點到了要害,如果放在那場時裝秀之前,張晨覺得自己肯定還有這樣的雄心,他真的會想到要把自己設計的東西,做到海外去,做去梅西百貨,但那之后遇到的打擊,特別是小昭的去世,可以說是把他的夢,徹底擊碎了。
夢碎了一地,再要掬起一捧,那也是一捧殘夢,經歷了那一切之后,物是人非,最主要的,是那種心氣沒有了,讓張晨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再做什么,還真的都有種錦衣夜行的感覺,做給誰看,誰來分享呢?
而要是自己沒有了這樣的夢想,就像劉立桿說的,只是為了要進場而去創一個品牌,做得三心二意,自己看著,都是很惡心的事情。
張晨看了看葛玲,葛玲趕緊搖手,她說:
“這樣的品牌,設計的風格肯定要能和那些世界大牌媲美,不然,就是在同一購物中心或名品街,也會被別的品牌奚落,撐不起來,可憐巴巴的,銷量也一樣不會好。
“但要做到這個,除非只有師父你全力以赴,我肯定不行,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的設計,沒有那么大氣,這個是天生的氣質,學不來的。”
葛玲這話,說的很真誠,也很真實。
張晨說好吧,那這條路,我們就不去走了,商場這塊,我們盡我們的努力去做,不要強求。
小莉說好,我覺得在銷售上,我們還是把我們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電子商務上,反正我個人是很看好這塊,我覺得這個就是我們的未來,不要東想西想,也不要異想天開,我們就把這塊做好,保持我們掏寶網第一賣家這塊牌子。
張晨朝她拱拱手說:“謝謝提醒,我確實想多了。”
小莉趕緊叫道:“哎呀,張總,我可沒有說你。”
“就是說他,他就是要多說。”劉立桿說,“他主意太多的時候,你們就要把他拉回來。”
“對,小莉,干得好!”譚淑珍也說,大家都笑了。
接下去,說起了私人訂制的事,大家也覺得這私人訂制,和他們公司的本業,越來越沒有關系,私人訂制的客戶,和他們公司產品的交集越來越少。
葛玲說,私人訂制這塊,我們為客戶提供服務,更多的時間是花在在電腦上做方案,而不是幫她們設計具體的服裝了,包括我們杭城,也確實需要給她們提供這樣一個私密的會所,這里樓上,現在感覺越來越簡陋,好在老客戶多,不然這個樓梯上來,人家的感覺就很不好。
“那天,有客戶和我說,葛玲,我每次到你們樓上,就感覺好像是年輕的時候,在外面看錄像,那個時候的錄像廳,都是像你們這樣一個樓梯上來的。”葛玲說。
張晨笑道:“看樣子我們杭城,也需要找一個地方了。”
“找什么地方,現成就有地方。”劉立桿說。
“什么地方,劉總?”葛玲問。
“艮山電廠啊,就在你們油畫館邊上建個會所就可以了,和油畫館在一起,檔次夠高吧?油畫館也能證明你們公司的實力,另外,如果需要,你們還可以專門做一條船,在米市河里供她們使用,規格夠高了吧?”劉立桿說。
“不錯啊,劉總,你這個建議好。”葛玲叫道,她看了看張晨,張晨點點頭。
“張總,私人訂制這塊,我能不能提一個意見?”小莉說。
張晨說,當然可以。
“私人訂制這塊,確實需要和我們原來的業務分開,但是,首先申明,我不是不相信小米她們啊,而是覺得,完全分開之后,這塊業務對我們公司的依賴度越來越低,我就做一回小人,我來說,這塊業務,很有可能,會出現從業務到客戶被人一鍋端的可能性。”
小莉說著,大家都一愣,但想想,還真的是有這個可能,最簡單的來說,比如小米,她就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一個地方,然后把客戶全部帶走,她已經不需要依靠公司什么了,如果最關鍵的客戶都是她的話。
“夠毒,不過夠準確,這個風險確實很高。”劉立桿說,“張晨你搞得不好,就會被仙人跳。”
張晨看看小莉,看到她好像還有話要說,張晨說,小莉你繼續。
“這一塊要獨立,但不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獨立。”小莉說,“只能是從上到下的獨立,就是,在公司這里,成立一個公司或部門,北京也好,上海也好,都屬于這個公司下面,和原來的業務完全脫離。
但這個公司,不管是買手和是下面的服務專員,包括客戶,都是統一管理的,各地的總經理,雖然負責當地的一切,但跟客戶接觸最多的,不是她,還有服務專員和買手,這樣,除非是三個人帶著客戶一起走,不然,我們肯定提前就知道蛛絲馬跡。”
“小莉的這個提議很好,張晨,私人訂制這塊,最大的資產是客戶,但客戶恰恰是不屬于你們公司的,和我們還不一樣,我們下面的分公司總經理想跳槽,他也帶不走一寸地,你們怎么管理自己最大的資產,還確實是個學問。”
譚淑珍看著張晨,和他說:“在管理好客戶資產的同時,你們還可以增加服務專員對公司的粘著度,比如不斷地進行培訓,服務專員的要求本來就很高,金融、藝術、美食、旅游、時尚等等,什么都要了解一點,這就需要不斷地培訓,通過培訓,把她們聯絡在公司周圍。
“可以說,服務專員和公司的粘著度越高,小莉說的那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就越小,客戶就越穩定。”
“還是淑珍姐厲害,你都想到辦法了。”小莉說。
“你能夠找到病根,還把它說出來,你夠厲害。”譚淑珍笑道。
“好了,你們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劉立桿說。
譚淑珍和小莉都瞪著他,他趕緊說,繼續,繼續,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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