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和譚淑珍到了求實書院,老譚、姚芬、他們公司的法務虞律師,董秘、還有辦公室主任和財務部經理都到了。
大家都不知道,譚淑珍這大晚上的,把他們召集到一起,開這個緊急會議是什么意思,大家議論紛紛,胡亂猜測著。
譚淑珍和張晨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停止了交談,齊刷刷地看著他們,召開緊急會議而劉立桿沒有來,而是張晨來了,這又是讓他們感到困惑的事。
譚淑珍坐下來,把事情和大家說了,眾人都大吃一驚,馬上就議論開了,譚淑珍擺了擺手,和大家說,具體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只有劉總出現之后,他才能說清楚講明白,但我們公司,明天就面臨滅頂之災,所以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開這個緊急會議。
譚淑珍和法務說:“虞律師,你先說說這個里面的法律風險。”
虞律師問辦公室主任,這次的借貸行為,我們公司的用章記錄是怎么登載的?這個屬于重大事項,為什么沒有向股東會通報?
主任說:“我沒有看到過類似的借條,也沒有在上面蓋過擔保章,如果蓋過,我至少會和譚總說。”
“你確定?”虞律師問。
“確定。”主任說,“千真萬確,公章在我的保險箱里,我知道責任重大,不會讓公章離開我的視線的,哪怕是譚總平時要用章,也是我自己看過相關的文件內容后,在用章記錄上登載清楚用章事由,由我自己親手加蓋的公章。”
譚淑珍點了點頭,證明主任所說的不假。
虞律師說:“那有沒有可能,劉總從你這里拿了公章后,偷蓋的?”
“沒有可能,劉總根本就沒有找我要過公章,又怎么可能偷蓋?”主任說。
虞律師問董秘,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董秘搖了搖頭,他說我也是剛剛,和你們一起知道的。
虞律師松了口氣,他說:“這么說來,我們已經可以肯定,那借款合同上,不可能是我們錦繡中國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的公章,即使有,也是偽造的。”
“我想起來了。”姚芬說,“浙江錦繡的公章,在劉總那里,劉總在那借條上,蓋的會不會是浙江錦繡的公章?”
姚芬這么一說,大家都覺得有可能,浙江錦繡的公章,不需要通過其他的人,劉立桿自己就可以帶著走。
而對那些債權人來說,他們大概根本就搞不清楚,這浙江錦繡,和在香港上市的錦繡中國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完全是兩家公司,他們大概以為這個錦繡,就是那個錦繡,那個到處都有項目,在賣房子的錦繡公司。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上市公司,可以從這件事里脫身了?”譚淑珍急問。
“錦繡中國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本身,在這個事件中,可能沒有責任,對外擔保也沒有股東會決議,可以說這是劉總的個人行為,但是劉總,作為公司的法人,單一大股東和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他的行為,對公司肯定還是會有影響。”虞律師說。
“會有哪些影響?”張晨問。
“很簡單,債權人起訴,并去工商部門凍結劉總的股權,這是馬上就可以做的。”虞律師說。
譚淑珍想起來,問:“可是劉總的股權,已經向富邦金控的委托人,深圳安信信托做了股權質押,用來發行公司債,凍結股權還有意義嗎?”
“即使股權已經質押,也不影響債權人的凍結行為,只是法院最后在處理這部分股權的時候,深圳安信享有優先受償權。”虞律師說。
“那這個事情,需要公告嗎?”譚淑珍問。
虞律師點點頭:“當然需要,大股東影響公司權益的事件,肯定需要發布風險提示,只不過,如果我們公司還在正常運轉,這對市場的沖擊,可能不會有那么大而已。”
“那還是在劫難逃。”譚淑珍嘆了口氣,同時手在會議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虞律師皺著眉頭,他思忖了一下,還是和譚淑珍說:“譚總,還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情?”譚淑珍問。
“就是你前面說的公司債,根據協議,公司經營中出現重大法律風險的時候,富邦金控,是有權中止協議,要求我們提前贖回那合計四十五億的公司債的,如果我們不能提前贖回,就會造成債務違約。”
虞律師說著,譚淑珍渾身一震,對啊,這才是最致命的,如果債務違約,他們不僅要面對富邦金控和深圳安信的追債行為,面臨一系列的法律訴訟。
同時,因為這一重大負面消息的影響,他們公司的股票,馬上會變成垃圾股,暴跌是肯定的,如果他們公司的股票,連續三十天,平均小于0.50元港幣,他們就面臨被除牌的危險,這個,才是比那個十六億還要可怕的事情。
會議室里,空氣都凝固了,譚淑珍臉色煞白,右手神經質地吧嗒吧嗒按著手中的活動筆,手在微微地哆嗦。
坐在她邊上的張晨看了看她,在她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譚淑珍轉過頭,看著張晨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撐不過去的。”
“不要這么說,事情還遠遠沒到那一步。”張晨說,“虞律師說的對,這些風險都是確鑿存在的,但我們知道了這些風險,也有一個好處。”
“什么好處?”譚淑珍問。
“那就是,讓我們知道了最壞的情況,會壞到什么程度,知道了最壞的情況,我們就可以往好的方向努力。”張晨說。
譚淑珍苦笑道:“還有努力的可能嗎?光一個富邦金控,就可以壓死我們了,現在大環境這么差,別說四十五億,就是四億五,我們也拿不出,我們用什么去贖回,要是不能贖回,后面一連串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即使這樣,也要努力,你別忘了前面李勇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大家努力,再加上政府的支持,前面李勇不是也表態了,明天就會有各部門和你聯系,你就把你們的困難,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他們,我想,他們也會幫你們共渡難關的。”張晨說。
“珍珍,張晨說的沒錯,只要沒到最后的一步,我們就一點點努力。”老譚說,“我們全公司的人都會很團結,會支持你的。”
老譚說著的時候,他們公司其他的人,都不停地點頭,主任和譚淑珍說,譚總,你現在是我們公司的主心骨,只要你有信心,我們就有信心。
“譚淑珍,你什么時候服過輸,別忘了你是主角。”張晨說,“我們也不要奢望,所有的事情能夠一次性解決,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窮于應付也要應付,一件件事情去處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張晨說著又拍拍譚淑珍的肩膀,越俎代庖,替她開始指揮,他和老譚說:
“譚大哥,現在最關鍵的是,紹興的那些人,在錦繡江南沒有找到老倪,明天肯定會找到這里來,他們要是在這里沒有找到桿子,說不定情緒會失控,會有過激的行為,你明天要調人到這里,對了,還有杭城中心,他們很可能也會去杭城中心鬧。
“譚大哥,這兩個地方,你都要派人控制住場面,李勇也會和公安打招呼,你們的人,要控制住場面,但又要避免和他們發生激烈沖突,并在第一時間及時報警。”
老譚說好,我等會就去建筑公司抽調人,再連夜給他們開會,宣布紀律。
“這兩天是最艱難的時刻,只要控制住場面,不要有激烈的沖突發生,接下來,大家就是坐下來談,只要對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我們坐下來談,問題的解決,就有了一個好的開始,所以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一點。”
張晨說著轉過身,問譚淑珍:“譚淑珍,我這樣安排可以嗎?”
譚淑珍點點頭,她說謝謝,“張晨,我確實有些六神無主了,我不應該。”
她抬頭和大家說:“就按張總說的,其他的事情先撇到一邊,我們把這兩天先頂過去。”
大家說好。
譚淑珍和姚芬說:“你去通知各分公司的總經理,讓他們明天都回到杭城來,我們公司上下,必須統一行動,他們也要在心里,有面對困難的準備。”
姚芬說好。
老譚站起來,他去拱宸橋原來杭城輻條廠里的杭城錦繡建筑公司,去安排和組織明天的人員。
姚芬去辦公室打電話,通知各分公司的總理。
譚淑珍和虞律師,還有辦公室主任、董秘和財務部經理,一項一項,排著接下去需要處理的事情。
他們一直忙到了凌晨一點多鐘,小武帶著錢芳和李陽、徐佳青到了。
譚淑珍讓虞律師他們先回去,她和張晨,坐下來和錢芳詳細說起了孟平和劉立桿擔保的事,譚淑珍說,那一個億,孟平沒有擔保,但據見過借條的人說,那十五個億,老孟是肯定已經擔保了。
“我們估計,他們拿著這個錢,是去炒股之類的投機行為了,那個老倪,錢來的誰都不知道出處,我估計他一直就在做這個事情,這次金融危機,讓他們和華爾街那些公司一樣,都虧慘了,所以最后,連一毛利息的錢都敢去借。”張晨說。
“這個老孟,從來也沒聽說過他會炒股。”錢芳說。
譚淑珍苦著臉說,桿子不也是這樣,不知道他們兩個,這次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竅 “這兩個賭徒!”李陽罵道,他罵著的時候,就想到了那次,帶他們去紫金山的情景。
錢芳的臉都氣白了,她罵道:“老孟這個混蛋,千防萬防,還就是防他不住,張晨,珍珍,你們說現在怎么辦?”
譚淑珍把他們這里所要面對的風險,和他們準備應對的方法,都和他們說了,譚淑珍說,我們這里需要面對的事情,老孟的公司也肯定逃不了。
張晨說對,這些人,明天來過這里之后,接下去肯定還會去南京。
李陽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外面去打電話,打了很久,過了半個多小時,他走回來,和譚淑珍說,你們就處理你們自己這里的事情,你們處理的時候,不要考慮老孟,老孟的事情,我南京那里會有安排,你們千萬不要,把不該你們攬的事,因為考慮老孟,也把它攬下來。
“一句話,你們這里,就完全從你們的利益考慮就可以,南京那里,該舍的舍,該保的,我會想辦法幫老孟保下來的。”李陽說。
譚淑珍和張晨都說好。
錢芳和李陽他們站起來要告辭,張晨說,都這么遲了,還是明天再回去吧。
李陽說不了,明天一早,要安排很多事情,我們現在走,到南京,差不多也天亮了。
張晨說好,那就不留你們。
張晨看著李陽,心里有些感慨,這個平時拖拖拉拉的馬就到,一到了關鍵的時候,還真的是雷厲風行。
張晨因此,感覺到心里稍稍放寬了一些。
臨走的時候,張晨想到,那個麻將臉說不定明天也會來這里,他和小武說,小武,你明天來陪譚淑珍。
小武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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