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麗并沒有選什么有名的酒店,而是和劉立桿說,我們就附近解決。
兩個人看到工商局的邊上,有一家規模不大,看上去很干凈的“港記”港式茶餐廳,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就走了進去,挑了一張和馬路隔著一層玻璃的桌子坐下。
吃飯的時候,劉立桿把自己的事情和黃美麗說了,問她,我是不是現在,該去找老麻了?
黃美麗搖了搖頭,她說不用,你現在連手續都不,什么人答應幫你,都沒有用,這些人,我和你說,你一旦和他們接觸,他們就會像牛皮糖一樣賴上你,天天吃定你,你一定要把握好時機,不然,每天在花冤枉錢,喂他們,還真不如喂狗。
“有道理。”劉立桿贊同道,沒想到,這黃美麗,還挺有見地的,
“還有,你還要提防著,你現在去找他,他其實也使不上力,但你天天請他吃喝請他玩,他會認為你就是個很好糊弄的笨蛋,接下去明明好辦,也故意拖著不辦,就為了多吃你。你一定要看準時機,一陣猛攻,他還沒長出那么多心眼的時候,就把他拿下。”
“對啊,有道理啊!你太厲害了!”劉立桿叫道,“現在讓我頭先著地,我也愿意了。”
“去你的老麻,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才不要和老麻吃飯。”黃美麗咯咯笑著。
“對了,那你說,什么時候是最好時機?”劉立桿問。
“你把所有材料備齊,交上去的時候,老麻真正起作用的是這個階段,每天這么多材料上來,他都要一一看過,簽字同意,哪里看得完?他完可以先看這個,不看那個,我就是在這環節,被耽擱了二十多天。”
“那你后來怎么辦的?”
“哭啊,我去二號,里面的工作人員一說領導還沒簽字,我就坐在那里哭,你總不能往外趕一個在哭的女孩,對吧?工作人員被我搞得沒辦法,只好起來,去找老麻,他們替我去求情,老麻大概也是被搞得煩了,給我的簽了。”
“你是假哭吧?”
“亦真亦假。”黃美麗晃著腦袋,得意地笑著。
兩個人吃得差不多,黃美麗問劉立桿,你下午干什么?
劉立桿說,我要馬上回公司,給北京打電話,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他們。
黃美麗“哦”了一聲,明顯有些失望,劉立桿看出來,趁熱打鐵,趕緊說:“晚上我們繼續吧?還是我請你吃飯,我覺得,和你吃飯太值了,能學到很多東西。”
“真的嗎?”黃美麗興奮地問。
“當然是真的,要不,我不叫你黃美麗,改叫黃老師?”
“咦,不要。”黃美麗微蹙著眉頭,搖著頭:“聽著像老太婆。”
“好吧,那我叫你黃更美麗,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越來越高大了。”
黃美麗樂不可支,罵道:“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油嘴滑舌的?”
“不是,絕對不是。”
“好吧,晚上你扣我。”
兩個人走出餐廳,劉立桿說,他的車還停在工商局的院子里,黃美麗說,她的車也停在那里,兩個人一起往工商局走,進了大門,劉立桿指了指左邊的自行車棚,和黃美麗說,我的車停這邊。
黃美麗指了指右邊,和劉立桿說,我的在那邊,晚上見。
劉立桿走到車棚里,開了鎖,推著自行車出來,推到大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后有人不停地按汽車喇叭,劉立桿往邊上讓讓,回轉過身,驚了一下,他看到黃美麗開著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這車看上去很高級,黃美麗和劉立桿并行的時候,扭過頭來問他:
“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把自行車放后排。”
劉立桿趕緊搖頭:“不要,我怕把你車弄臟。”
“怕什么,上來。”
“算了,我就到龍珠大廈,一點點路。”
“好吧,那我們晚上見,不見不散。”黃美麗一踩油門,超了過去,她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舉起,揮了揮。
劉立桿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直以為黃美麗就是個被老板派出來辦事的,辦公室的小職員,沒想到自己完錯了,劉立桿搖了搖頭,突然之間,他就想到了金莉莉。
劉立桿走進李勇的辦公室,李勇正趴在桌上午睡,劉立桿走過去,猛地一敲桌子,李勇嚇了一跳,抬起頭,見是劉立桿,站了起來,和他說,走,我們去啟航辦公室,這里人多眼雜。
兩個人走進了陳啟航的辦公室,劉立桿問他們,你們知不知道,有一款車是什么牌子,車標是一匹馬,站起來拉小便。
陳啟航和李勇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李勇笑道:“厲害啊桿子,人家大名鼎鼎的法拉利,被你說成是馬拉小便,是不是還要拿根馬鞭趕著跑啊?”
劉立桿也笑了,他說:“那個圖案,不就是馬站起來拉小便嘛,對了,這車多少錢?”
“你問這個干嘛?”陳啟航問。
“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女孩子,開著一輛紅色的這車,那女孩,長得還可以。”
“我也看到過,海城有好幾輛這樣的車,都是女孩子開的。”陳啟航說,“這些車都是走私進來的,大概一百多萬吧。”
一百多萬,劉立桿聽了咋舌,看樣子這黃美麗,還真是不簡單,劉立桿想到了當時海城流行的一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
李勇見劉立桿傻傻地站在那里,叫道:“我知道了,桿子,你是不是想給我姐買輛這車啊?”
“滾,我連一個輪子也買不起。”劉立桿罵道。
“別騷包那個。”陳啟航說,“有錢也不買,那個在海城,是有名的高檔二奶車。”
“好了,不管它了,反正也買不起,對了,我上午去工商局了。”劉立桿說。
“怎么樣?”陳啟航問。
“其他沒什么,一個月的時間有點懸。”
劉立桿把自己去工商局了解到的整個情況,和他們說了,當然沒提黃美麗。
陳啟航和李勇聽完,也覺得這一個月的時間夠嗆,孫猴他們的公司又不在海城,可以說改就改,遠在北京,一去就是半個月,那還是快的。
“桿子,還是要想辦法把這個時間縮短,孫猴那里,也憋著勁,等著你這里給他長臉。”
陳啟航和劉立桿說,他想起了孫猴臨走時和他們說過的話,那話,聽起來輕松,其實透著無奈,孫猴有孫猴的權力,但也有他的壓力,海城跑了一趟,還不等著這里的捷報?
“要不,我們再分頭找找關系?”李勇說。
“關系是有的,他們那有個滿臉麻子的科長,我有把握拿下他,但拿下他,也節省不了這么多時間,我們現在頭疼在這文件的郵寄,這個誰也沒辦法提前,我回來的路上去郵局問過,他們說,從海城到北京,航空掛號,最快也要八天,中間還不能碰上臺風天。”
劉立桿和他們說,兩個人都點點頭,陳啟航說:
“這么說來,你最少要郵寄兩次,兩個來回,這三十二天,一天也不能少,這還是最理想的情況,再加上工商局審核和耽擱的時間,我了個天!”
三個人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劉立桿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空,窗外湛藍的天空中,有一個灰白的點,在陽光中,不停地反光,這個點是移動的,越來越大,劉立桿看清楚了,原來是一架飛機,也不知道它是從哪個城市飛過來的。
劉立桿盯著它看,他想到了自己春節的時候,天天跑去機場,等譚淑珍的情景,每一次從出口有人流出來,不管是從哪里來的,劉立桿都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覺得譚淑珍隨時會從人流里出現,但他,一次次地失望了。
劉立桿嘆了口氣。
“有辦法了!”劉立桿突然大聲叫道,陳啟航和李勇,被他嚇了一跳。
劉立桿抓起桌上的電話,就撥打了孫勝果,通完電話,他趕緊就往機場跑,陳啟航和李勇,看著他風風火火地出去,都興奮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