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把上午馬老師到自己這里來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也談了自己關于殺出一條血路的想法。
王晁和張晨說,張總,你這個想法是不對的,你說的這個人,他只不過是發現了一條別人沒有發現的路,所以他看起來沒有競爭對手,但如果這條路走的人多了,競爭也照樣會很慘烈,照樣要殺出一條血路。
你問問劉總,兩年之前在杭城做房地產,他是不是也是拔劍四顧心茫然,遍尋不到競爭對手?
張晨和劉立桿點點頭,覺得王晁說的有道理。
“再說,你說的這個人,他讀的是哪個大學?”王晁問。
張晨說:“杭師院。”
“杭師院?那就是忽悠,張總你不要被他忽悠了。”王晁明顯表露出了一種不屑,“杭師院,都不算什么正經的大學,什么人會去讀師范學院,一是成績太差,讀不了好大學的,還有就是沖著兩免一補去的。”
“什么是兩免一補?”劉立桿問。
“免交學費,免交住宿費,每個月發放生活補貼。”王晁說,“你們想,這一開始學習的動機就不純,在這種學校能學好嗎?會有什么像樣的學生?張總你別信他的。”
張晨心里雖然覺得那馬老師,好像沒有王晁說的這么不堪,但自己沒有上過大學,不知道這大學和大學之間,還有什么不同,更不知道什么樣的大學算是正經大學,什么樣的大學算是不正經的大學,要說有名不有名,張晨倒是知道的。
那個浙大比杭大名氣大,杭大比杭師院名氣大,這是可以確定的,至于其他的,他就沒有辦法評論了。
四個人這一頓飯,吃得很高興,張晨和劉立桿覺得,和王晁吃飯,聽他說話很有意思,他的言辭很犀利,總是能從不同的角度,一針見血,把問題和事情點透,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張晨和劉立桿,同時也暗暗為小武感到高興,就是像他們開始想的那樣,覺得小武跟著這個王晁,能學到點東西。
吃完了飯,四個人去了漢高祖劉邦的保齡球館,漢高祖劉邦不在,這個國軍,一定是去找共軍了。
鐘亞瓊在上班,他們來的這個時間還早,還不是保齡球館的高峰期,四條道,還有兩條空著,鐘亞瓊給他們安排了最靠里面的,他們第一次來時打過的那條球道。
四個人經過正反手和錘子剪刀布,確定了先后的順序,小武第一個,劉立桿第二個,張晨第三個,王晁第四個。
小武投完,輪到了劉立桿,劉立桿球投出去,滾到了保齡球道的邊溝里,劉立桿玩這種東西,一向是很賴皮的,他當即叫了起來,不算不算,剛剛小武絆我腳了。
小武罵道,你他媽的,我離你還有兩尺遠,我怎么絆你腳了?
劉立桿笑道:“那你他媽的氣場太強,影響了我的發揮。”
小武也笑,劉立桿也往休息的座位走了,張晨準備走過去投球,王晁卻站了起來,和張晨說:
“張總你先等一下。”
張晨站住,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見王晁臉色鐵青,目光掃視了他們三個一下后說:“我覺得我們必須先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三個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要把哪件事情說清楚。
王晁說:“我們為什么要來玩保齡球?當然,玩其他游戲也一樣,那就是所有的游戲,之所以好玩,就是因為它是有規則的,有規則,大家按統一的規則行事,比出輸贏,這樣,勝也勝得有意思,敗也敗得心服口服,你們說是不是?”
劉立桿看看張晨,張晨使勁地憋著笑,這他媽胡扯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碰到了這么一個背時鬼,前面吃飯的時候很正常,好像不這樣啊?
劉立桿知道這話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只能嘻嘻笑著和王晁說:“對對,王總批評得對,王總說的很有道理。”
王晁不依不饒,看著劉立桿說:“劉總,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不尊重規則,你的耍賴,是對我們三個人的不尊重?”
“沒那么嚴重吧,王總?”小武趕緊說。
“當然有,我們三個都守規則,他一個人不守規則的話,那是不是等于是在告訴我們,規則是可以被破壞的,看看,他就破壞了,我們沒有破壞,我們三個就是傻逼,劉總這分明是在告訴我們,傻逼才需要守規則。”
說到了這么嚴重,劉立桿就尷尬了,小武更尷尬,滿臉通紅,劉立桿朝王晁鞠了個躬,和他說:“對不起王總,我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我現在正式聲明,你不是傻逼,我才是傻逼。”
王晁哼了一下,他說:“我不相信一個玩游戲都會耍賴的人,他在商場上會遵守什么規則。”
這話就說過頭了,小武正欲發火,張晨趕緊制止了他。
劉立桿看了看王晁,搖了搖頭,一聲不吭地走回到座位前,重重地坐了下來。
張晨站在那里。
“張總,張總你現在可以開始了。”
王晁叫他,張晨本來不想再投的,他覺得,今天這球玩下去,已經沒有意思了,但王晁既然叫他,他就走了過去,拿起球,心不在焉地投了出去,球也滾到了邊溝里,張晨趕緊轉身走回到座位前,坐了下來。
王晁朝回球臺那里走去。
劉立桿沖著他背影,做了一個傻逼的嘴型,張晨笑笑。
小武輕輕地和他們說,對不起。
張晨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和他說:“沒事沒事,繼續玩球。”
王晁投出了一個球,來了個全中,他右手握緊拳頭,用力地一揮,嘴里叫了一聲:“STRIKE!”
沒想到這個家伙,球技還不錯,張晨和劉立桿都給他鼓掌。
他走回來,得意地在小武肩膀上拍了一下,叫道:“輪到你了。”
小武站了起來,王晁在張晨的身邊坐了下來。
小武投完,等到劉立桿準備再投的時候,王晁叫道:“劉總,看清楚了,現在你的周圍沒有人,不會有人絆到你了。”
劉立桿扭頭朝他笑笑。
劉立桿第一球出現了分瓶,第二球失誤,張晨也是一樣,輪到了王晁,他第一個球擊倒了八個,第二個補中。
小武一球全中。
劉立桿第三次上場,他拿起球,正準備投,王晁叫道,劉總,是不是我們連說話都不能說,氣場都會影響到你,說話會不會?
劉立桿把球放下,轉過身來,頗為無奈地看著他,王晁繼續叫道:“劉總,要不要我們退避三舍,這樣才不會影響你的發揮?”
張晨坐在邊上,突然就覺得無名火起,罵道:“夠了!你他媽的沒完沒了了?你是不是《新華字典》背傻了?”
王晁愣在了那里,看著張晨,張晨繼續罵道:
“玩個球你他媽的至于嗎,一整個晚上,就聽你他媽的一個人在逼逼,要玩就好好玩,不玩就他媽的給我滾蛋!”
小武站了起來,滿臉通紅,他走過來和張晨說:“張晨哥,對不起了。”
張晨趕緊說:“小武,沒你事,我就看不慣這個傻逼。”
小武站在那里,站了一下,搖了搖頭走出去,劉立桿追了過去。
王晁看著張晨,黝黑的臉鐵青,張晨瞪了他一眼,罵道:“你他媽的還坐著干嘛?給我滾蛋!”
王晁也站起來,走了出去。
鐘亞瓊拿著一瓶水走了過來,她把水遞給了張晨,問:“怎么了?”
張晨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說:“沒什么,碰到一個傻逼。”
“就那個人?”鐘亞瓊問。
張晨點點頭。
鐘亞瓊笑道:“那個人上次,劉邦和他都吵起來了。”
“為什么?”張晨問。
“那天他一個人在這里玩球,還有兩分鐘時間到了,他走開了,劉邦還以為他是結束不玩了,就把其他人安排上去。
“結果他回來說他只是到邊上去擦擦汗,還有兩分鐘,兩分鐘你知道我可以投幾個球?一直就在這里大叫,后來來的那些人都看不下去,罵他酸戶頭,和他說,來來,我們給你玩五分鐘好了。
“然后他就說什么,他的兩分鐘和現在的兩分鐘怎么會一樣,你們就是給我五分鐘,那也不能彌補我那兩分鐘,人的心境和情緒完全被你們破壞了,這能夠一樣嗎?
“劉邦看著他問,你是不是不想付錢啊?他說什么,我到這里,定了一個小時,這就是我們的口頭合同,你提前兩分鐘中止合同,是你違約,按照道理,我當然可以不付錢。
“劉邦笑道,你要是這樣認為,那你就走好了,沒想到他真的就走了,當時在這里的人都看傻了,都不知道這家伙什么毛病,劉邦也懶得再和他計較。
“沒想到這人臉皮這么厚,今天還好意思又來,張晨,這種人你怎么會認識的?前面看你們一起進來,我都傻了,又不好意思問。”
張晨笑道:“好好,我的錯,是我傻逼。”
鐘亞瓊笑道:“你和這種傻逼在一起,我看你就是傻逼。”
劉立桿回來了,張晨問:“走了?”
劉立桿點點頭:“走了。”
“小武呢?小武怎么樣?”
劉立桿看了看他說,能怎么樣,打狗還看主人,這傻逼怎么說,也是小武帶來的,你那么罵,他怎么受得了?
張晨苦笑道:“真他媽的,我等下給小武打個電話,和他說對不起。”
“沒事沒事。”劉立桿說,“小武還讓我和你說對不起,他是覺得,自己把這個傻逼帶來就是錯的。”
“我知道他為什么要請小武當保鏢了。”張晨說。
“為什么?”
“這傻逼出去,你不覺得他挨揍的可能性很高嗎?”張晨問。
劉立桿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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