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還要再進一臺曼羅蘭900,那兩幢廠房就要重新進行調整,重新布局,一幢部是印刷車間,兩臺印刷機都擺在那邊,還要預留一臺印刷機的位子。
瞿天琳覺得,光杭城卷煙廠和她老客戶的單子,那臺海德堡s52就忙不過來,開始的時候,曼羅蘭900,可以幫助頂一下,如果大幅面的業務多起來之后,肯定就還要增加一臺四開或八開的機器,最好是四開的,這樣他們設備就很齊。
腦子里冒出這樣的想法,瞿天琳自己都嚇一跳,她覺得,自己的野心,似乎也被那幾個男人撐大了。
還有一幢廠房,用作是倉庫和印前印后車間,倉庫朝外面馬路的那面墻,要直接開一扇大門,這樣方便叉車進出,裝卸紙張和產品。
兩臺印刷機一起開動,他們是印鈔機的同時,也是兩臺吃紙的怪獸,每天需要的紙張量,也是很驚人的。
老譚問老萬,兩幢廠房同時搞,來不來得及?
老萬說沒有問題,可以先集中精力做廠房那幢,那幢要進設備,可以先做好,給地面固化也留一點時間,倉庫這邊,那邊在安裝設備的時候,這邊可以繼續施工,互相也不會有影響,來得及。
老譚說好,那就這么干。
工地上在忙的同時,瞿天琳這里也沒有閑著,應鶯帶著她,去工商局,把營業執照給辦下來了,就叫杭城三彩印刷有限公司,這名字還是張晨取的,他下面的面料供應商,張家港那家,叫三彩亞麻織造有限公司,張晨覺得,這三彩,用在印刷廠更合適,瞿天琳采納了。
瞿天琳和小安,還利用這個時間,去學車,以后每天要“錦繡江南”和拱宸橋之間跑,沒有車可不行。
聽說她們去學車了,譚淑珍也跟著她們去了。
瞿天健每天都在工地,關注著工程的進度,有時干脆和工人一起干了起來,跟他們一起從深圳過來的那幾個技術骨干,閑著沒事,也跟著瞿天健一起,當起了建筑工人。
他們聽說這里,不僅要上一臺海德堡的s52,還要上一臺張的曼羅蘭900,也很激動,想象著自己要開這兩臺印刷機,那畫面就夠刺激的。
不學車的時候,瞿天琳開始和她的很多老客戶聯系起來,包括以前來找過她,而他們又接不了的一些單子。
她也把自己這里工廠以后的設備情況,和杭城卷煙廠說了,那邊也很高興,說好,要是拱宸橋有這么大規模,設備這么先進的一家印刷廠,那我們以后所有的單子,都不去外地了,都放在你這里。
她還跑去了下沙開發區,下沙如今已經初具規模,很多世界知名企業,像東芝、lg等等都已經進駐下沙,瞿天琳就像當初劉立桿掃樓一樣,一家家地登門拜訪,收獲不小,很多的企業,本來就在找這樣的印刷廠,現在找上門來,正好。
一圈跑下來,瞿天琳覺得張晨說的沒錯,大幅面的印刷,確實是一個缺口,有很多企業,他們不得已,是連產品的外包裝箱,都要從國外進口過來,因為沒辦法,國內做的,始終達不到他們的要求。
瞿天琳接著又去了蘇州工業園區和昆山,可以說她的曼羅蘭和海德堡的機器還沒有到,手上的客戶就掌握了一大堆,有心急的客戶和瞿天琳說,你大幅面機器試機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們過去看,只要你試機成功,我們馬上下單。
對這些客戶來說,國內如果能生產大規格的彩印外包裝箱,那就是太好了,他們也有和張晨有過的苦惱,那就是經常產品做好了,但還要等包裝箱進口過來,最后手忙腳亂地集中包裝。
張晨和劉立桿,老譚和漢高祖劉邦,也經常會去杭城輻條廠的工地看看,雖然這個工廠和他們沒有關系,但他們感覺,這里就像自己的項目一樣,巴不得早一天能看到這里開工。
頂上的瓦片剛剛準備開始翻工,張晨就想到了,他把老萬叫了過來,和他說,這瓦片下面,能不能先鋪一層油毛氈,這下面以后都是紙張,最怕淋水,這樣萬一有瓦片開裂,有些滲水,也沒有關系。
老萬說好,他就讓工人,在房頂先鋪了一層油毛氈,然后在油毛氈上面蓋瓦片。
大家心系這里,覺得這里變成了他們的焦點,有這么一個焦點以后,很奇怪的,就覺得日子好像也沒有那么難過了,這個印刷廠,似乎成為了他們一九九八的象征,只要這里成功了,大家的一九九八,就一定會更好。
對張晨來說,讓他心里感覺舒暢的還有,元旦兩天的處理庫存活動,效果很好,每一家店都可以說是顧客爆滿,小莉和小米,一天十幾個小時在店里,打電話的時候一邊抱怨說,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倒下了,但打完電話,跑出去還是繼續干,沒辦法,人手不夠啊。
小昭說是去店里看看,結果去了以后,就回不來了,第二天更是一早就去了,到了晚上店里打烊,才回家。
兩天的時間,三家店處理了差不多他們一半的庫存,這讓張晨吁了口氣。
到了年底,不光張晨自己感覺,大家的心,好像也開始穩下來,也可能艱難的日子過得太久,大家都習慣了,心里都有些疲態,覺得反正再差,也就這樣了,還能怎樣。
日子難熬的不僅是生意的清淡,和收入的下降本身,更難熬的是對這種狀況的恐懼,和恐懼帶來的那種不確定感,時間久了,就連恐懼也變得麻木。
這種情況,反應在張晨他們那些私人訂制的客戶身上,就更明顯,她們慢慢,好像又放開來了,覺得干嘛啊,我干嘛這樣對待自己,她們的采購量,在慢慢恢復。
申屠紅燕和張晨說,我想通了,這錢,該花還是要花,留著有什么用,真要有個什么危機爆發,難過的又不是你一個,大家都一樣,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到那時候再說了。
張晨笑道:“是憋不住吧?”
申屠紅燕也笑了,她說:“就是憋不住,這沒錢吧,也就沒錢了,不會想東想西,這有錢放在那里不花,太難受了。”
“最主要的是不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沒有以前那么好看了?”張晨問。
“對,不過不是我,是我那個死老公,你知道他那天說什么?氣死我了,他和我說,你最近怎么邋里邋遢的?看看,他敢這么說我,是不是欠扁?哈哈,張總,我和你說,我今天一說要到你這里來,他比我還高興,我慢一點,他都要把我朝門外推。”
張晨大笑,他說:“說明他在乎你啊,我和你說,你老公要是根本連你每天穿什么也不管,你頭發燙了三天,他都還沒有發現,那才是麻煩,說明他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了。”
“對對對,張總你這話說的很對,看樣子我那個死老公,還是不錯的對不對?我回去要好好犒勞犒勞他。”
張晨說好,我們今天來改變一下,來個新造型,讓你一進門,你老公就大吃一驚。
“好好,謝謝你張總。”
張晨打了電話,讓葛玲帶著化妝和美發師過來,他們商量給申屠紅燕來個什么新造型。
申屠紅燕坐在那里,幾個人圍著她轉,申屠紅燕突然就忍不住了,大笑起來,圍著她的人不知道她笑什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申屠紅燕笑了一陣后,伸出手朝張晨擺了擺,說:
“不是不是…”
忍不住又是大笑,等笑夠了,她這才和張晨他們說:“張總,你們這樣圍著我,讓我想起,我自己就是一頭豬。”
張晨笑道:“怎么,怕我們宰你?”
“不是不是,我和你們說,我小時候,像這種日子,快過年了,我最喜歡做的是什么,你們知道嗎?”
張晨他們都搖了搖頭,申屠紅燕說:
“我最喜歡看人殺豬,那殺豬佬,要殺豬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把豬從豬欄里放出來,那豬就這么搖頭晃腦在空地上東嗅嗅西嗅嗅,那個殺豬佬,嘴里叼著香煙,裝作沒事的樣子,然后就圍著豬,這樣轉轉轉的,突然一下,就用那種鉤子,鉤住了它的頭或者屁股。
“你們圍著我轉,我就想起來了,自己就像那豬。”
大家都笑起來,葛玲笑道:“申屠總,我們可沒有鉤子。”
張晨也忍不住地笑,他覺得這申屠紅燕,也真夠沒心沒肺的,還有女人,就這么大大咧咧地把自己,比喻成豬的。
葛玲笑道:“申屠總你應該多來。”
“為什么?”申屠紅燕問。
“你每次來啊,我們都特別開心,真的,你要是長時間不來,我們設計中心的人都會說,那個申屠總怎么沒有來了?”葛玲說。
申屠紅燕一聽就更開心了,她說,是不是這樣?好好,那我以后只要到杭城,就是沒事,也要到你們這里來轉轉,轉到你們討厭我為止。
“不會的,我們不可能會討厭你的,申屠總。”化妝師也說。
張晨有想法了,他決定把申屠紅燕這種,給人以開朗和健康的感覺體現出來,這才是她最容易打動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