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帶賀紅梅去隔壁,看了他的面料倉庫,賀紅梅看到大半個倉庫,擺放著一個個木頭的架子,就像當初她和張晨去張家港三彩織造公司看到的那樣,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百種面料,這些面料,一看就都是進口的,很多賀紅梅連它是什么成分都認不出來。
賀紅梅欣喜若狂,叫道,這么多的好東西,師父,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來蹭面料了?要找到合適的面料,太辛苦了。
張晨笑道,我搞起來,就是等你來蹭的。
賀紅梅嘻嘻笑著。
張晨和賀紅梅說了這些面料的來歷,和她說,這些面料,可都是那些生產世界名牌的公司訂制的面料,想想這每一種面料,人家花了多少心思。
賀紅梅點點頭說,怪不得,怪不得很多我都不認識。
張晨和賀紅梅說,等有時間了,我想每年定期去米蘭和巴黎,訂購一些面料,充實我們的面料庫,包括很多面料的織造方法,其實我們也可以向面料工廠提出建議,讓他們去嘗試用棉麻做。
“現在仿我們款式的人很多,我們要是,在面料上就可以控制,就能領先他們一步,等他們仿出來,半個季節都過去了。”
賀紅梅很贊同張晨的這個想法,她說,我現在,也經常會跟劇組去國外,我也會留意的。
張晨說好。
張晨問賀紅梅現在怎么樣?賀紅梅說很忙,賺的錢比自己想象的都多,但是,師父,我怎么感覺自己沒有以前快樂了,特別是在這里的時候。
張晨笑了,他說,以前,你不需要獨自面對很多事情,沒有壓力,你貨進得好還是不好,你家里都會想辦法賣掉,不好賣的,不補貨就是,在這里,你也沒有設計任務,可以自己安排時間和工作。
現在呢,你需要完全自己獨擋一面,壓力要你自己一個人承擔,當然不一樣。
不過,你到現在為止都做得很好,有很多時候,人自己有多大的能力,是不知道的,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能夠激發出來,還是那句話,不要害怕,你比大多數人能力都強,會做得很好的。
我知道了,謝謝師父。
張晨看著賀紅梅問:“現在,你的時間,大概也不再是自己安排的,一大半,其實是別人給你安排的,每天,就像是在為別人活著,對嗎?”
“對對,雯雯那個家伙,每天給我把日程排得滿滿的,每天要見一些什么人,要說什么話,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會給我列出提綱,讓我背,還會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摘抄來一些很惡心的話,也讓我背,說一定要這樣說。
“還規定我要穿這樣那樣的衣服,要給人家這樣那樣拍照,等到雜志出來了,看到上面的照片,我才知道,我原來接受過這家雜志的采訪。”賀紅梅說。
張晨笑道:“看樣子雯雯做得很不錯。”
“確實不錯,就是精力太旺盛了,她還總是想讓我和她一樣精力旺盛,口頭禪就是,‘不就是跑一趟么,這有什么。’‘不就是和他喝杯咖啡么,這有什么,走走走,我都安排好了。’我覺得我都要被她折磨死了。”
賀紅梅看著張晨,笑道:
“師父,真的,我現在每天晚上,看到她拿著第二天的日程安排走進來,頭就大了,感覺我每天不是自己,就是她和倩倩的,每天早上,都是倩倩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推進洗手間,連衣服都是她幫我穿的,師父,我現在特別佩服一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誰?”張晨問。
“桿子,我都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對付兩個精力這么旺盛的家伙的。”
張晨大笑,他說,這樣不也很好,你想過沒有,做時尚這一行的,為什么叫時尚,就是你每天都要和時間在賽跑,要爭取趕到時間前面去,你一天跟不上,就會被落下了,看樣子她們,能讓你一直保持光鮮亮麗。
“就怕太光鮮,光鮮得要爆了。”
賀紅梅嘆了口氣,她說,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好在,還經常可以回杭城,可以看到你和小昭姐,真的,師父,每次飛機在筧橋機場降落,我準備下飛機的時候,就會松一口氣,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魚,在水里太久,終于可以浮出水面,透一口氣了。
張晨笑了起來。
“在聊什么,這么開心?”小昭走了進來,問道。
賀紅梅指了指面前那一排排架子,和小昭說:“在看師父的收藏。”
賀紅梅和蔡金祥一樣,也說到了“收藏”這兩個字,張晨心動了一下。
鞏小姐驚艷戛納以后,許文輝從劉立桿那里得知,鞏小姐那服裝是張晨設計的,他來找到張晨,坐在他辦公室里就不肯走了。
張晨說,許文輝,我真的不喜歡做專訪,不信你問桿子,我專賣店開張那天,記者的專訪還是桿子冒充我做的,連報紙上張晨的照片,都是他。
“懶得問。”許文輝說,“杭城哪家媒體,不知道你不喜歡接受采訪,不過這次,張總,牛逼我在報社,可是已經吹出去了,拿不出來稿子,我可交不了差。”
“那你就天馬行空亂寫好了,反正你寫什么我都認。”張晨笑道,“你說我有六根手指我都認。”
“別和我說這些廢話,反正今天這專訪你不做,我就不走了,要么你叫保安來把我扔出去,扔出去我還會回來。”
“那過兩天好不好,許文輝,你讓我想想我應該說什么。”
“不用想,你也別把它當專訪,你和我是不是朋友,那就來聊聊天,就兩個朋友聊天就可以了。”
“那明天,明天好不好許文輝?”
許文輝不理他,知道要是自己答應明天,就沒有明天了,明天張晨他人就會躲起來,自己連找也找不到他,這就是前面許文輝連電話也只打給小昭,問她張晨在不在,而沒有直接打電話給張晨的原因。
許文輝站起來,自己去倒了水,又回到沙發上坐下,到了吃中飯的時候,小昭進來問張晨,要不要給他帶飯,許文輝叫道,給我也帶一份,老板娘。
小昭知道,許文輝這是盯著張晨要做專訪,而耗了一個上午,張晨死活不肯做,小昭走到門外后,想了想,轉身朝許文輝招了招手,許文輝走了出去。
“是不是不肯做?”小昭問。
許文輝點了點頭,苦著臉說:“小昭你幫我去說。”
“我說也沒有用。”
“那怎么辦?”
小昭看了看許文輝身后,悄悄和他說:“你要想他接受專訪,打電話把譚淑珍叫來,譚淑珍能說動他。”
“真的?小昭你都說不動,譚淑珍可以?”許文輝問。
小昭點了點頭。
許文輝回到張晨的辦公室,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張晨見他要打電話,站起來,走去沙發那邊坐下。
許文輝打了譚淑珍辦公室的電話,許文輝和她說,淑珍姐,我在張總這里,那鞏小姐戛納電影節的服裝,不是張總設計的嗎,我想做個專訪…
“好事啊,許記者,又幫我們做宣傳了,謝謝你。”譚淑珍在電話里說。
“好什么好,我在這里坐了一個上午了,張總一個字也不肯說。”許文輝叫道。
“你叫他接電話。”
許文輝拿著電話,和張晨說:“張總,淑珍姐叫你接電話。”
張晨拿眼瞪著許文輝,坐在那里不動。
許文輝笑道:“淑珍姐,他不肯接。”
“不接我馬上就過來。”譚淑珍說。
“張總,淑珍姐說了,你不接電話她馬上過來。”
張晨無奈地站了起來,走過來,瞪了許文輝一眼,接過了話筒。
譚淑珍罵道:“張晨,你干嘛不接我電話,干嘛不接受許文輝的采訪?”
“我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你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張晨,我這里需要你沒話,也要給我找話說。”
張晨罵道:“切,譚淑珍,我不接受采訪,和你那里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你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嗎?你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采訪?你還是不是半畝田的老板,還是不是半畝田的設計師,這免費的廣告你不打,你想干什么?賀紅梅得獎,你都知道要利用她,你自己這么大的好事,就舍不得讓公司利用了?”
譚淑珍連珠炮一般地罵道:“你覺得你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張晨,我和你說,你只要還是半畝田的人,你就沒有權利拒絕采訪,我這里準備做一個促銷活動,就等著你這個專訪,張晨,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別別別,真啰嗦,我接受許文輝這王八蛋采訪就是,譚淑珍你不要過來。”
張晨趕緊叫道,心里想著,這譚淑珍要是來了,肯定是站在這里,不停地數落,不達目的,譚淑珍是不會罷休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接受許文輝的專訪。
許文輝在一旁看著,不停地樂。
等到小昭和食堂的一個幫工,一人手里拿著一個托盤走進來的時候,她看到張晨已經在接受許文輝的專訪了,就知道譚淑珍已經打過電話,小昭微微搖了搖頭,招呼他們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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